她就站在那裏,望著他們走過,看著自己生命中最重要最愛的那個男人,一步步遠離她,永遠地走出她的生命。


    他們經過她的身旁,都沒有惻過頭來朝她望一眼,隻是繼續前進;而她的眼眸,始終隻是望著她想望的那個男人。看著他騎著馬走過,看著他離開她。


    突然,他勒住韁繩,坐在馬背上遙遙地俯視她,時光似乎倒退到很久很久以前,她第一次見到他時,他也是這般坐在馬背上望著她;那時的他與她都沒有想到,命運會把兩個原本毫無關係的人牽扯到一起,那時的他們都沒有想過會相識相愛,再相離。


    她抬頭,仰望著他,兩人還是無言。


    半晌後,他策馬接近,低下身子伸出他的手,她愣住了,過了好久才慢慢地反應過來,遲疑地伸出手;而他握住她,手掌溫暖而堅定,「保重自己,知道嗎?」


    然後他鬆開手,策馬而去。


    她站在那裏目送他離開,纖細的手掌緊緊地握著,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他遠去的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一直到終於消失不見;她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一般,發狂般地向他追過去,淚流滿麵。


    「顏丫頭,顏丫頭!」一直站在門邊的全伯嚇得魂飛魄散,趕緊追上去,「你不要跑,小心你肚子裏的孩子,顏丫頭!」


    她聽不到,什麽都聽不到了,她隻想要追上他,隻想要能夠再看到他就好,不要離開她,不要就這樣離開她,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心痛得快要死掉了,她的淚水似乎怎麽都流不完,阿力,她的阿力,那個對她溫柔,跟她說會保護她照顧她的阿力,那個別扭而孩子氣的阿力,那個成熟而有擔當的阿力,她要……


    一雙手伸過來拉住了瀕臨瘋狂的她,「顏丫頭,你不要命了,這是雪地裏,你要是摔一跤,可怎麽是好?」


    「我要找他,我要找阿力。」她哭得全身顫抖,「全伯,你幫我找阿力迴來好不好,好不好?」


    她哭得他的眼睛都跟著發酸,無奈歎息,「顏丫頭,你醒一醒吧,那個阿力根本就不是阿力啊,他……他很明顯是有錢人家的少爺,我們配不上人家,算了吧,顏丫頭。」


    算了,怎麽算了,如何算了?他說過愛她的,他說過要永遠跟她生活在一起的,他明明說過的,為什麽現在要算了?


    「他已經走了,不會再迴來了,好孩子,堅強一點,你還有孩子,還有全伯。」


    走了,他真的走了!顏水柔握緊手心,緩緩地舉起來,攤開,是一枚碧綠的玉佩,靜靜地躺在她的掌心;她崩潰地大哭起來,這是他留給她的最後一件東西,剛剛在握住她的手時,他就把這枚玉佩放到了她的手中。


    他在跟她告別,在跟之前那個失憶了而愛上她的阿力告別。


    他是龍承澤,紫旭皇朝寶碩王爺的兒子,嫡親的皇子皇孫。


    他是她不可企及的。


    第十章


    沒有他的日子,太陽依舊會升起,時間依舊一天一天地滑過,什麽都沒有變,什麽都還是原來的樣子。


    顏水柔在這段時間過得很平靜,非常非常平靜,自從那天她痛徹心扉地哭過之後,她好像又迴到了原來的那個她,依舊會笑會說話,飲食起居就像往常一樣;可就是這種正常,反而讓全伯更擔心。


    除了那天她崩潰地大哭外,她再也沒有絲毫的情緒起伏,她似乎忘掉了自己曾經有過一個丈夫,似乎已經忘記了那些一起共同度過的日子,她的全副心思都在她肚子裏的孩子身上。


    她安靜地坐在那裏為即將出世的孩子準備衣裳,偶爾會撫著肚子微笑,也會跟肚子裏的孩子說說話,時間就在這種寧靜與平和中淡淡地流過;新年過了,春天也快要過完了,她即將在初夏生下她的孩子。


    越是臨近生產的日子,她的身子就越發沉重,不過身體狀況還不錯,村裏的產婆每次來看過她後,都誇她是一個好娘親,把孩子照顧得很好,把自己也照顧得很好。


    三月末的一個溫暖的夜晚,吃過晚飯後,她起身的瞬間覺得腰部又酸又脹,接著發現自己已經破水,看來她的孩子已經打算出來見見這個世界。


    全伯急得團團轉,他沒有一點經驗,因為男女有別,許多事情也不方便,還是顏水柔提醒他,他才趕緊去把村裏專門為人接生的周大娘給請來了,然後繼續在守在院子裏團團轉,最後還是被周大娘打發去燒熱水,總算有點事情可以做,全伯才稍稍放鬆一些。


    痛,很痛!那種一波又一波翻天覆地的疼痛在折磨著她,顏水柔在床上輾轉反側,痛得臉蛋嘴唇都發白了,可她一直都在忍著不要叫出來。


    「水柔,你叫出來會舒服一點的。」周大娘為她撫摸著酸脹的後腰,安慰著她。


    「沒關係的,周大娘,我還可以。」她深吸了好幾口氣,汗水把她的發絲都浸濕了,可她仍然試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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