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弈聞言冷哼一聲,根本不想多說。


    她一直覺得魏衝就是落難公子,他留下以謀計還恩情,可他是男人,從來就不相信另外一個男人對女人好,就是單純的好!


    他默了默,突然說:「君君,我們生米煮成熟飯吧,那樣連雲也就歇了些心思……」


    趙樂君一愣,下刻氣笑了:「敢情這些年,我是夾生的?」這都什麽比喻!


    楚弈也一愣,然後極不要臉地說土味情話:「我是夾生的,缺你這把火再悶悶。」


    嘴快一時爽,過後悔斷腸。


    楚弈站在關了大門的公主府前,徹身感受。


    不過一句半開玩笑的情話,他就被趙樂君給趕了出來,說讓他冷靜冷靜,而且府裏沒有給他換洗的褲子。


    他在大門前咬咬牙,以前覺得這小婦人隻能用哄的,吃軟不吃硬,現在發現其實是軟硬不吃!


    然而現在要悔也晚了,隻能翻身上馬,一甩鞭子,迴那空蕩蕩的將軍府。


    當日下午,趙樂君收到了一個木箱子,竇正旭說是將軍府送來的。


    她在疑惑中去打開,直接就被氣樂了。


    那是半箱子的褻褲,用腳趾頭也能想到這是誰的。


    除了那個一得意就忘形的楚弈,還能是誰的!


    她砰一聲把箱子蓋給狠狠關上,盯著那箱子,喊銀錦拿來筆墨,做了此生最幼稚的一件事情。


    公主府門前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連雲耳中。


    此時是黃昏時分,他剛剛才帝王宮裏出來。


    帝王前陣子昏厥,近日來都命他在禦前照看身體,一日三迴的藥都出自他手,間中會跟著太尉一起議事。


    楚弈有大把時間去纏磨趙樂君,他卻沒有。


    今日帝王又再提起說賜婚的事情。他先前是以需要時間去說服趙樂君,如今一晃十日,楚弈也迴城了,帝王自然是坐不住。


    坐不住且不說,更是明說讓他明日就在早朝上提出,帝王收必讓他心想事成。


    說白了,帝王暗中想操控一切,卻不願意明麵上背起亂點鴛鴦譜的名聲,將他再推出來。仿佛是他主動提起,世人就不知道帝王心思陰暗。


    可他今日沒有再推辭。


    他答應了趙樂君,說會等楚弈迴來。如今人來了,如若楚弈沒本事阻攔,也輪不到再罵他耍心機手段。


    連雲一路沉著臉迴到家中,連祖母喊他到跟前都未曾露出一丁點的笑意。


    連老夫人見孫兒的表情,就知他有心煩事,但自打他遊曆迴來,知道和趙樂君退了親,也沒有在他們跟前有太多的歡喜表情。


    她琢磨了片刻,說起上迴有些久遠的牡丹宴。


    「三郎,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先前你去了牡丹宴,雖然太子後來駕臨,你沒有多露麵。但也有見到不少家世好的小娘子,你的意思到底是如何,總要以我說明白不是?」


    家裏一直想要給他說親,他不耐煩,從來不迴應。


    今日點名,可見他祖母是不願意他再拖延。


    連雲想到帝王的意思,沉聲說:「聖上已經有屬意,準備為孫兒賜婚,祖母可以先不用為孫兒張羅了。」


    老夫人聞言詫異,旋即臉上就露出喜色,連連追問:「聖上要賜婚?可有說明是誰?」


    此言讓邊上的連大夫人也驚喜不以,跟著也催促著讓快細細地說。


    連雲卻隻是一拱手,麵無表情迴道:「此事還沒有定論,隻是我醜話說在前,如若我真有幸娶她為妻,祖母與母親得應下不得為難她半分。」


    他的話讓兩人麵麵相覷,一時間連笑意都不見了。


    聖上賜婚,怎麽到他口中,她們似乎還可能不滿意一般。


    婆媳倆都敏感察覺到什麽,想要再問,連雲已經不耐煩多留,嘴裏說了聲告退,匆忙離開。


    昨日太子告訴他,趙樂君已經不準備再等了,應該是快要對陳家下手,他手中有些東西能夠給她添一份助力。他實在沒有功夫跟家裏長輩打太極,是否有定數,明日就該知道了。


    隨著夜幕降臨,在將軍府隨便用了些吃食的楚弈,又伏在案上寫什麽。


    他迴洛城,還有許多事情要做謀劃,其中一樣自然包括給太子掃清障礙。


    他知道要再讓趙樂君安心與自己複合,就必須能與她並肩。


    她考慮的事情太多,但她也隻是凡人,不可能麵麵俱到。朝中的事務,她能遊刃有餘,可放到遠一些的,他們這些武將的心思就不可能全都猜透。


    他在迴洛城前,就已經收到其他幾郡內的駐守武將一些蠢蠢欲動的消息。


    他與姬家軍奪迴北地,不但朝廷和帝王盯著,被收迴鐵礦開采權的武將們也盯著,甚至有人派了心腹過來,詢問試探他有無對帝王不滿。


    敢在他跟前說出這樣的話,肯定已經猜到了他有野心。


    但其實他的野心隻是在帝王逼迫下,想要保全自己而起,並無過甚,可顯然其他人並不那樣認為。


    除了到他這來試探的,他還知道霍廷在暗中聯係各郡不是士族出身的武將,應該是在密謀什麽。


    從帝王拖欠糧餉開始,武將的不滿日益增多,但有大部分還要依賴士族的供給,隻能忍氣吞聲。可在陳後為了拉攏給到他們這些人鐵礦起,大多人已經有了資本,對朝廷和士族的壓製漸漸不懼怕。


    在這樣的光景下,人心不亂是不可能。


    更何況如今還有南陽王險些被指鹿為馬扣上謀反的帽子,連帶藩王都寒了心,生怕帝王哪天一個不快,他們就會成為第二個南陽王。可能還沒有南陽王幸運,因為胡人得於保住性命,所以藩王近來也大多有自己的想法。


    他現在要做的,便是為她未雨綢繆。


    不知不覺,晨光熹微,漸漸高升的太陽光刺了楚弈的雙眼,他抬頭,恍然發現一夜就這樣過去,到了該上朝的時辰。


    在他穿戴著官服,踏走在宮中光滑的石板地上,就隱隱覺得今日該有許多的事情發生。他第一想到的,應該是帝王會在所謂的論功行賞上做文章。


    然而叫他詫異的是,帝王當朝十分豪爽的犒勞兩軍,並且是當即下旨督辦,一連還提了跟他已久的兩名副將銜頭。而他亦被提拔為前將軍。


    本朝前將軍位於九卿之下,這一屬銜又有前後左右將軍之分,地位尊榮依次按排序。


    但在世家打壓武將的這些年,各郡將軍最高銜頭止步在左右兩個頭銜上,可以說他這是受了榮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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