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尹正德的率領下,群臣齊噴戶部尚書顧承,就連一直與他不對付的禁軍統領,也難得的與他態度一致,


    顧承似是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出,立在堂上巍峨不動,大剌剌麵對百官所指。


    與實打實的利益相比,挨幾句口水指責又算得了什麽!


    大成皇帝左右為難,一時難以決斷,憑心而論,顧承女婿司徒鈞確是合適人選。


    見局麵僵住,頭發已經有些斑白的顧承上前一步,彎腰拱手道:“陛下,為朝廷計,老臣鬥膽,舉賢不避親。”


    此言一出,算是幫大成皇帝下了決心,他沉聲道:“顧愛卿平身,準奏。”


    一言而決,塵埃落定,?金鑾殿上頓時靜默一片。


    四大學士,其餘五部尚書、侍郎,三府知事,禁軍統領,紛紛眼觀鼻,鼻觀心,攏袖收手,不再進言。


    “皇兄.......”


    這時,殿外傳來一道少女溫婉的聲音,長平公主邁著小碎步匆匆而來,穿過百官,大殿,走到大成皇帝身側,紅著眼眶,低聲道:“皇兄,他死了麽?”


    張玉郎葬身葬玉穀的消息,經過五六天的醞釀,以及多方傳播,長安府裏已是婦孺皆知。


    長平公主聽聞後,當場昏了過去,醒來便匆匆入宮,向大成皇帝求證。


    見妹妹一副傷心欲絕模樣,大成皇帝頓覺一個頭兩個大,連忙溫聲安慰道.:“事情還未定論,朕已經派了數撥兵馬前去搜救,不日便會有好消息傳迴。”


    長平公主淒然一笑,搖頭道:“皇兄休要誆我,他們都說張參讚與一萬兵士葬身火海,屍骨無存。”


    “誰說的?該殺!”大成皇帝拍椅而起,斥道:“自今日起,長安府中,再有妄議南靈伯死訊者,斬立決!”


    “臣等遵旨!”群臣齊聲應諾著,心下各有所想,這南靈伯,到底是不是皇上的親兄弟呢?


    說是吧,皇上隻是封了張玉郎一個南靈伯,還是因功而封,這爵位,著實太低了。與皇室子弟的身份不配套。


    說不是吧,一來兩人相貌高度相似,二來無論皇帝還是長平公主,都對張玉郎格外上心。


    這超出了帝王對臣子的關心程度,不合理!


    長平公主聞言,一臉驚愕望著大成皇帝,印象中,皇兄很少有失態的時候,今日居然肯為她發飆。


    這在一定程度上,修複了兄妹兩人因前次賜婚李克而產生的隔閡。


    “多謝皇兄,臣妹告退。”長平公主微微屈身,乖巧的行了個公主禮,緩緩退入內宮。


    .........


    天師道觀。


    “道長這是在做甚?”張玉郎一臉不解詢問。


    一轉眼,本打算住一宿就走的張玉郎,已在此住了六天。


    停留在此的原因,是因為一輛老舊馬車。


    這輛馬車是天師道人的寶貝,通常一年用不了兩迴,每到需要進城買米的時候,他才會架上毛驢,趕車進城。


    有時去東南方向的漢中,有時去東北方向的長安,有時則去正西方向的隴西。


    張玉郎無法帶著閆家三位千金徒步跋涉四百裏,那會要了她們的小命。


    天師道人又不願意借車於他,於是,張玉郎就住了下來,另做圖謀。


    今日已是第六日,眼看圖謀接近成功,張玉郎暗暗一笑,正要收網,忽然發現,每次進出門前,天師道人都扭腰擺手,對著木門做一些奇怪的動作。


    故而,他才有開頭那一問。


    天師道人停下手腳,迴頭給了一個溫和的笑容,解釋道:


    “這隻花貓,很小隻的時候就被貧道收養,它格外聰慧,求知欲格外強烈,一天天長大,每天都隔著窗戶,偷看貧道那些寶貝書籍,模仿貧道開門關門的動作,它的學習能力很強,貧道擔心,它哪天會自個打開門,入室翻書毀書,於是...貧道每次進屋前,都先做一套繁瑣的動作再開門。”


    張玉郎看了一眼蹲坐在窗外不遠處,歪著腦袋瞅過來的肥花貓,疑惑道:“那它學會了麽?”


    天師道人哈哈一笑:“你看它的神色就知道,這套動作太難,它學不會,現在它對開門關門已經不感興趣了......”


    “哈哈哈!”張玉郎與四女對望一眼,失笑出聲。


    花貓仿佛聽懂了眾人的嘲笑,表情忽然變得兇狠,對著四女“喵嗚”兇了一聲,跳入一旁的雜草叢,消失不見。


    天師道人關上門,望著紅紅的朝陽發了會呆,道:“張大人何時離去啊?”


    聞言,張玉郎一臉嚴肅道:“道長,我帶了四個漂亮妹妹來陪伴你,你不領情倒也罷了,這是在趕我走?”


    天師道人感覺心口一痛,似乎被針紮一般,腳步踉蹌了下,眼眶瞬間紅了,憤憤不平說道:“大人,觀中餘糧不多了,您這幾位妹妹.....也太能吃了。”


    本來,道觀裏還有天師道人一年的口糧,但這六天下來,幾乎已經被消耗殆盡。


    換句話說,張玉郎五人...不,閆家的三位千金,太能吃了!具體來說,是閆小五太能吃了。


    閆小五身姿看著苗條,胃口卻極大,一頓居然能吃下成年男子四五倍的飯量。


    天師道人永遠無法忘記張玉郎住進來第一夜的景象...那一晚半夜三更,閆小五餓了,跑到廚屋煮了滿滿一鍋粟米,就著小半盆水煮野菜,三下五除二給幹完了...將一整鍋飯給幹完了!


    他本以為那一幕是幻覺,狠狠掐了掐自個大腿,腿上真實的痛感告訴他,那一切,都是血淋淋的事實。


    整整一鍋粟米.........雖然事後張玉郎給了錢,但荒山野嶺的,有錢也沒地方用啊。


    這才是天師道人發愁之處,想要買米,就需要到城裏,這個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距漢中二百裏,距隴西四百裏,距長安府三百多裏。


    得益於山體走向是自西向東,雖然西邊的隴西最遠,但路況卻是最好的,東南邊的漢中和西北邊的長安府雖近,路況卻是極差,馬車多有不便。


    張玉郎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沒有米,可以進城去買嘛......此去隴西不遠。”


    天師道人點點頭,忽然意識到了什麽,驚訝道:“不對,讓貧道捋一捋。”


    說完,他緊皺眉頭。思索著其中不對的地方,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日近中天,院子裏,兩個人的影子被太陽映出短短一小截。


    良久,天師道人自語道:“貧道有一輛馬車,大人住進來第一晚,便想要借車,貧道未允,而後,大人的妹妹夜裏開始做飯吃......之後米被吃完,貧道需要到路況最好的隴西城裏去買......大人!您也忒不厚道了,合著在這等著貧道呢!”


    “終於還是被你發現了,哈哈。”張玉郎笑道:“沒錯,本官就是要蹭道長的馬車。”


    “........”


    天師道人無言以對,忽然覺得當官的人個個都好可怕,他雖然精於卜算,但常年住在山裏,沒什麽心機,這也就是天師觀沒什麽值錢寶貝,否則,給張玉郎算計起來...那就是噩夢了!


    下午,天師道人牽出了存在庫房裏的馬車,架上一隻毛驢,六人同車,他與張玉郎坐在車架上,四女擠在車廂內,迎著日頭,晃悠著往隴西城而去。


    與此同時,詔安使者司徒鈞懷揣聖旨,率領護衛隊,浩浩蕩蕩往安西府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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