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皇上要微臣去接親?!!”


    張玉郎先是驚詫,繼而心下一陣暗喜,臉上卻大義凜然道:“皇上,這不好吧,微臣已經心有所屬。”


    說這話的時候,他眼角餘光瞄著長平公主,意有所指。


    長平頓時低下頭,捏著衣角,羞喜不已。


    大成皇帝擺了擺手:“你且莫急,聽朕慢慢道來。”


    “哦,皇上您說。”


    大成皇帝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娓娓說起川中勢力與人物。


    川中即是蜀地,古來川中便是魚米之鄉,富饒之所,鐵板一塊的川中,局勢與別處完全不同。


    大夏如今還剩餘的二十三路守節分布如下;中原七守節,勢力盤根錯節,相互製衡。


    河北戎邊六守節,個個兵強馬壯,常懷不臣之心。


    朝廷所在的西北地區,眼下還剩餘三個守節,即青河李通,安西阮猛,涼州贏七方,各自為政,相互對攻。


    接下來是平素與朝廷隔河相望,相安無事的晉地,晉地原本設有三個守節,河間,五原與九原。


    近年來由於朝廷勢弱,九原府逐漸脫離朝廷掌控,歸於天胡十六部之手。


    除此之外,江南地區還有三個守節,分別是荊州守節,江東守節,嶺南守節,個個擁兵自重,不遵朝廷號令,名臣實王。


    各地都有數量不少的守節,相互達到一種均勢,視線轉換到偌大的川中二十四府,卻隻有閆道全一位守節。


    百年前,九胡亂長安,閆道全的祖上閆真,曾與周家先祖一同護佑大夏朝廷還於舊都,因勞苦功高,被當時的大興皇帝稱為國之柱石,封為蜀地守節,總領川中諸事至今,閆家掌控蜀中已有百年。


    可以說,如今的兩川之地,閆家比朝廷更有名望,更得人心。閆道全麾下掌控著十萬鎮南軍,南抗諸戎,內撫百姓,他的軍事實力在大夏都排的上號。


    因此,曆任大夏皇帝都想將閆家與朝廷牢牢綁在一起。


    前任大武皇帝,在位十八年,一共立了兩位皇後,第一個皇後是閆道全的妹妹(當時還是閆道全的父親掌控著川中),皇後去世後,第二任皇後還是閆道全的妹妹。


    大武皇帝在位期間,庸庸碌碌,唯一留給大成皇帝有價值的東西,就隻有親近朝廷的川中閆家,他時常掛在嘴上的一句話是:“皇後可以換,但嶽父不能變。”


    綁牢了閆家,大夏朝廷就還是王朝,架子不倒,江山有固。


    大成皇帝原本對此不屑一顧,認為自己是個中興之主,不需要用這種手段來穩固江山,但登位一年多來,各種啪啪啪打臉的事實告訴他,綁定閆家確實是個快速有效的辦法。


    綁定了閆家後,但凡誰要推翻朝廷,那便是與閆家為敵,閆家作為皇親國戚,不會坐視不理。


    於是,大成皇帝便有了娶閆道全女兒,並立為皇後的想法,而後借兵平定西北,坐擁關中蜀地,何愁大夏不中興?


    但是眼下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閆道全的女兒很多,共有二十幾個,大的已經出閣,小的還在嗷嗷待哺。適齡嫁娶的女兒足有十四五個。


    雖然閆道全的女兒大多都是知書達禮,貌美如花。但也有長相一般,言行浮誇的。


    這就又出現一個問題,娶哪一個?


    說到這裏,大成皇帝放下茶杯,幽幽歎了口氣道:“朕意,派你到蜀地一探究竟,為朕選一位德貌雙全的皇後。如果閆家有合你眼緣的女子,大可一起娶迴來,朕不介意與你親上加親!”


    原來是這樣啊...張玉郎心下有些動搖了。當著長平公主的麵,倒是沒有當場應下,隻推說“容臣三思,稍後迴複。”


    大成皇帝微微一笑,心下了然,知道事情差不多已經成了,當下便不再言語,傳令膳房上菜,眾人開開心心吃了頓飯。


    出了承德王府,四不像邁著歡快的蹄子,停在麵前。


    張玉郎翻身上馬,輕聲道:“小溫,走,去皇宮。”


    四不像打了個響鼻,撒丫子狂奔而去。


    進入皇宮的瞬間,張玉郎忽然感覺到,自己被數道淩厲的目光鎖定,隨後一閃即逝。其中有一道目光格外銳利,刺得他渾身不自在。


    他心下一凜,暗暗思索道:“這皇宮也與以前不同了,守衛的檔次明顯提高了許多,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改變的呢,沒記錯的話,上次來時,還沒有這麽嚴密。”


    張玉郎在禦書房裏等了不大一會,大成皇帝便從承德王府迴來。君臣兄弟之間,就之前討論的問題交換了意見,最終愉快達成了協議――張玉郎帶著聖旨,前往蜀地,去閆家選皇後。


    套用大成皇帝一句話就是:“大郎啊,這天下,得平。這平天下,沒有閆家相助,怎麽能行?”


    ......


    一日後,張玉郎錦衣玉帶,頭戴高冠,帶著一隊同樣儀容華貴的人馬,出了南城,興高采烈的朝著南邊川中而去。


    原主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宅男,武癡加姐控,一直生活在長安府,去過最遠的地方是城東亂葬崗。


    張玉郎來到這裏後,倒是去過很多地方,涼州,晉地,青河。景色地勢,大致上與心裏所知相同。


    但兩輩子加起來,他都沒去過蜀地。


    蕭展打馬追上來,麵帶疑惑問道:“大人為何一路笑個不停?”


    你不懂...蜀地古來出美女,可甜可禦可蘿莉...張玉郎瞥了蕭展一眼,咧開嘴哈哈一笑,沒有迴答。


    他興高采烈的緣由有二,一是雲飛煙這次沒有跟來,這讓他有了一種獨自去偷歡的感覺,二是因公出差,可以報銷那種。


    畢竟,白嫖是人類恆久不變的快樂源泉。


    上次抄趙光家時,兩人配合默契,故而這次前往蜀地,張玉郎特意帶上了蕭展。


    蕭展在長安府混了十幾年,早已練就了一身見風使舵,看人下菜本領,這樣的人才,格外適合此次選美,若不帶上,與暴珍天物無異。


    眼看已到十裏亭外,張玉郎仍舊傻笑個不停,蕭展搖搖頭,將目光投向亭子裏。


    按照慣例,欽差出行,十裏亭便是親眷相送之地。


    蕭展眼神往亭子裏過了一道,忽然笑道:“大人,您夫人來送您了。”


    “哪個夫人?”


    “大人有幾位夫人?”


    “......”


    雲飛煙一身白衣,手持長劍,烏黑秀發飄飄,策馬於亭外婷婷而候,等張玉郎走到身前,這才似笑非笑道:“大人有幾位夫人?”


    夫人不要說笑...望著雲飛煙碧玉無瑕般的俏臉,張玉郎臉上毫無波瀾,笑著打招唿道:“你怎麽來了?”


    雲飛煙握住長劍劍柄,舞了個劍花,把劍插迴背後,眼中帶笑,審視著他說道:“我想去川中看看。”


    你是不放心我吧...張玉郎的好心情當即不見,臉色垮了下來。


    眾人繼續前行,張玉郎耷拉著腦袋,再無歡唿雀躍之色。


    見張玉郎吃癟,蕭展臉上露出笑意,詢問道:“大人...您怎麽又愁眉苦臉了?”


    嗨,別提了,本以為是一場說走就走,獨自去偷歡的旅行,結果卻是一趟帶著家眷的公派,這叫本官如何開心的起來......張玉郎瞪了他一眼,斥道:


    “蕭統領,我勸你善良一些,得罪頂頭上司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那又怎麽樣,出了長安府,我便不是你的屬下,你管得著麽...蕭展哈哈一笑,混不在意。


    膽兒還挺肥...張玉郎嗬嗬一笑:“本官可是有皇帝禦賜金牌,四品以下,皆可先斬後奏。不知道蕭統領是幾品?”


    蕭展當即笑不出來了,苦著臉,硬著頭皮道:“眼下無品,大約相當於六品。”


    蕭展當即湧現出一副誠懇的態度:“大人,卑職錯了。”


    “你錯在哪裏?”張玉郎眉毛一挑,語氣不善。


    “卑職不該嘲笑大人。”


    “哦?是嗎,看在你已經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的份上,本官就...”


    “多謝大人,大人胸襟廣闊!”蕭展鬆口氣,連忙抱拳行禮。


    自古以來,折人心者唯有德,而能折人腰者,唯權唯武。論武道,張玉郎稍微強了他一點點,論權勢,張玉郎碾壓了他。


    如此形勢,不由得蕭展不低頭認慫。


    張玉郎微微一笑:“你先別急著謝,我話還沒說完,看在你已經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的份上,此行所有開支,就由你買單了。”


    “其實也花不了多少錢,也就...一兩千銀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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