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派人也給找找,是什麽顏色的。」


    連雲招來身後跟著的人,留下給銀錦,自己進了屋。


    屋裏趙樂君就跟他離去前一樣,安靜的坐在桌案前,見到自己進來,抬頭微微一笑問他。


    「是太子來了?」


    「估計還有一會,已經吩咐人讓他們候駕,我與你先說一事。」連雲不動聲色在屋內掃視一圈,在她側邊坐下說,「今日聖上讓太子出來,其實是在考慮太子大婚一事。」


    「太子馬上就十六,本朝儲君曆來都是十五大婚,聖上覺得也不好再拖,我便順帶提今日連家設宴,可以讓太子自己來相看。」


    帝王終於考慮太子的婚事,趙樂君略一吃驚,旋即淡淡地說:「相看有何用,父皇又不會允許太子在顯赫的世家貴女裏挑選。」


    不然太子早該大婚,不就是被陳後挑唆,認為太子娶了貴女,勢力越發能威脅到皇權。


    連雲自然知道帝王這些猜忌,笑道:「不管如何,你就當是與太子出來踏青玩樂,你們姐弟也許久沒有同遊了。」


    趙樂君沉默了片刻,想起剛才楚弈所說,吳蓮娘是被人挑唆的。很快,她就笑笑,朝連雲說:「謝謝你為我們姐弟考慮。」


    「君君,我們間,最不該要的,就是一個謝字。」


    連雲似惱的睨她一眼,趙樂君還是笑。


    雖然在牡丹園有了楚弈這個插曲,待太子來到後,趙樂君還是算遊玩得盡興。


    就跟連雲說的一樣,她已經許久沒有跟太子同遊,兩人一塊垂釣放紙鳶,仿佛迴到了無憂的童年。


    分別的時候,太子還難得露出孩子氣,咂吧咂吧嘴說不想迴宮,被她親手給塞進馬車拉走了。


    從牡丹園再迴來,天色已暗,長街亮起了燈籠,模糊的光亮透過簾子照入車內,是不同今日園子姹紫嫣紅的另一番美景。


    她靠在車壁,聽著喧鬧,馬車卻是在此時停了下來。


    居然是竇正旭親自前來,喊停車,從車窗外給她遞進來一封信說道:「公主,方才有人送了信來說十分要緊,而且不留名,並說必須公主親自過目。」


    信……趙樂君接過,一時也才不透是誰給她急信,當即拆開,借著車裏微弱的油燈光芒讀信。


    開頭第一句卻是讓她就變了臉色,竇正旭聽到她咬牙切齒地喊了聲:「速速迴府!」


    把竇正旭鬧得心中焦急,難道真是有什麽急事?


    連忙在前頭開道,一路加速迴府。


    趙樂君下了馬車,神色冷然,可竇正旭細細一打量,就發現她雙頰染著紅暈。看著居然像是羞惱,而不是焦急?


    竇正旭疑惑,可是她不說話,他自己不好多嘴問的。


    趙樂君確實是羞惱,她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收到這樣一封信,氣那人臉皮堪比城牆厚,他是怎麽孟浪才能寫得出來的!


    而她迴到住處,剛進內室就察覺到不對,等身後的銀錦捧著燈走進來的時候,果然看見楚弈如木頭一樣杵在屋內的暗影處。


    她顧不得計較他再闖了她府邸,把手裏快攥成一團的信劈臉就砸了過去,怒道:「楚弈!你以為你寫一封這樣的信,我便能再被你哄了去嗎?!」


    楚弈被她的怒意鬧得莫名,伸手接過落下的信紙,展開一看,被開頭那一句‘親親我妻’就先鬧了臉皮滾燙。


    更別說下邊什麽‘每每思卿,痛徹心扉,枕邊無卿相伴,長夜碾轉無眠’這些讓他自己看著都手抖的字眼。


    ……這、這信不是被他夾在兵書裏,留在上郡了?!


    孤獨的一盞油燈被留在妝台上,燈火明明暗暗,把屋內本就沉默的氣氛又添了幾絲詭異。


    楚弈站在原地,手裏握著那封信,手背青筋突起。


    而趙樂君則側身向門口站著,很明顯的是不願意留他這個不速之客。


    兩人無聲相對,對峙一般。


    良久,楚弈終於抬腳,卻不是往門口方向,而是直直朝她走去。


    原本他就是要來和她再說清楚的,既然她看到了這封信,且也不管這封信怎麽送來的,他還是要把話說清楚。


    趙樂君見他往自己這裏來,警惕地往後退,可他卻極快伸手。


    他生得高大,手腳修長,又是有預謀的,哪裏能讓她躲開。


    她就那麽被他拽進了懷裏,驚得神色一變,要掙紮推搡,怒道:「鬆開!你又要惱羞成怒不成!」


    他不聽,收緊胳膊沉聲在她耳畔說:「嘉寧,我是惱羞成怒了!可你又知我為何唯獨在連雲一事上不信任你!因為……我妒忌他!」


    楚弈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最後一句,讓已經伸手在抵在他胸膛的趙樂君一愣。


    那樣帶怒意的一句妒忌,如若連雲在他跟前,他恐怕會撲上去咬兩口。


    楚弈把話開了頭,似乎就沒有什麽好難堪的了。


    他狠狠磨了一下後牙槽。


    「我不但妒忌他,我還知道,我比不過他!我在你心裏,比不過他!」


    他比不過那個出身世家的清貴公子,那個才貌雙絕的連雲!


    他們間還有他永遠也插足不了的一段過去!即便她在他身邊,可在連雲聽聞他們親事後歸來那天起,他就有總她始終會拋下自己的預感。


    他不過是個莽夫,在鄉下跟隨父親打獵種田為生,即便如今高居將軍之位,他仍舊無法與她齊肩。


    他追趕不上她……結果就隻有跟今日一樣,兩人分道揚鑣!


    這是楚弈心中最大的結,在日漸累積中就化成了心魔,一發作,哪裏還會有理智可言。


    趙樂君是聽愣了,一時間沒了動作。


    她確實沒有想過楚弈會這樣認為,因為她就沒有拿他跟連雲比較過。


    他是他,連雲是連雲,何必比較!


    楚弈擁著她,因著揭開自己最卑微的一麵,連唿吸都控製不住的沉重。也在這一刻他鬆開了手,往後退了兩步。


    趙樂君沒有動,定定看著他。


    他反倒先瞥開了視線,然後冷著臉頭也不迴往外走。


    該說的也說清楚了,他何必再留在她跟前討嫌,讓自己顯得更卑微,像一條搖尾巴的可憐蟲!


    他的腳步聲越離越遠,趙樂君迴身,隻看到他孤單的背影,讓她抿直了唇,旋即就氣笑了。


    ——他妒忌連雲,覺得比不過連雲,就能認為她心裏也是這麽想的?!所以就把他的那些自卑自憐都發泄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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