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隻是撲到床前,用那滿是血汙的手試圖去撫摸夫人的臉頰,那雙手顫抖著很努力地向前伸著,距離很短,隻有三尺,仿佛周身的事物都定格了,隻有她的那雙充滿血汙的手在慢慢地延伸著,血汙下的傷痕早已被凝結了的血塊遮掩了,這通體的血漬不知讓這位身材嬌小的姑娘流了多少血才能浸染成現在這副模樣。然而,事情總是不如人意的,姑娘那滿是傷痕的手很快被幾隻粗壯的手握住,一把便扯出了三丈遠。

    姑娘重重地摔在地上,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一絲疼痛的呻吟都沒有。在姑娘落地的前一瞬,薑淮看清了姑娘的臉,那張臉,是那樣的熟悉,那樣的讓人魂牽夢繞。此時卻是那樣狼狽,那樣哀怨。薑淮怔怔地看著她,空氣中微微的血腥味是姑娘無力的抗爭。姑娘身體與地麵碰撞發出的沉沉聲響,更讓薑淮的心沉到穀底,也點燃了他心底的怒火,那怒火慢慢燃著,微燙,慢慢冒著煙,微濃。薑淮周身開始隱隱地發著光芒,於這一室的靜謐有些不和諧。這一切都發生在幾秒時間之內,室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姑娘吸引了過去,隻有莽哥發現了薑淮的異常,他在心底微微地歎了口氣,很輕很輕,很惋惜,也很無奈。

    薑淮微微縮起了瞳孔,一聲不吭地走到那幾名大漢麵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他們臉上一人一巴掌扇了過去。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那幾名大漢慍怒的眼神足以殺死薑淮好幾次了,但礙於薑淮的身份不好發作。這幾聲響亮的清脆的手掌與臉皮相互摩擦發出的聲音,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理解,非常不理解。而薑淮接下來的舉動,更是讓人瞠目結舌。他慢慢走到姑娘跟前,緩緩地蹲下,輕輕地扶起她,將她放進自己的臂腕裏,輕柔地撥著散落在臉上的碎發。動作是那樣的輕柔,表情是那樣的溫柔,這一係列的環節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也沒有一絲猶豫,就那樣自然地發生了。而他身上的光芒在碰到姑娘之後便慢慢散去了,薑淮心中不再憤怒,眼裏滿滿的心疼。

    姑娘微張著眼,那雙靈動的大眼已經失去了昨晚啃雞腿時的生氣,顯得那樣無神與疲倦。薑淮隻是溫柔地看著她,並不言語。姑娘剛才拚盡最後一絲力氣也要撲到夫人跟前,隻想摸摸夫人的臉,雖然薑淮不知道這其中的因果,但他不想知道,此時他隻想將姑娘抱在懷裏,感受到她的心還在跳。姑娘的心神在這一刻終於徹底崩潰,昏死在薑淮懷裏。

    管家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發生地太快,太不可思意。走狗的本質就是說主人想說而不敢說的話,管家戰戰兢兢地對蒼帥和莽哥說,“這個丫鬟是管廚房的,我們懷疑是她與昨晚的刺客暗中勾結,來毒害夫人。” 字字指向薑淮,似乎在告戒薑淮最好不要與這姑娘有任何瓜葛。

    薑淮依然沒有抬頭,用他剛進入修脈之旅所修成的些許內力緩緩地輸到姑娘體內。莽哥與蒼帥理也不理管家的話,完全忽略他的存在,管家在惡城也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地位,何曾受過這種委屈,一時間好不尷尬,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額頭隱隱可見青筋。

    城主從進來到現在一直沒有開過口,見三人的舉措顯然是要幫助這個丫鬟,常年在夫人的影響下,城主也磨練出了些許圓滑,知道一個丫鬟肯定掀不起這麽大的風波,剛才的郎中也說三人不是尋常人,何不做個順水人情。一念此,便開口道:“下人也是緊張夫人,隻想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夫人現在危在旦夕,三位英雄若能救迴內人性命,感激不盡。”說完,城主險些下跪,蒼帥離他比較近,有些厭惡老頭的惺惺作態,但是薑淮剛才的舉動也確實讓城主折了些麵子,便扶起城主,“夫人隻是中毒,我們會盡力解救的。”

    莽哥也對城主說:“這是一種罕見的毒,毒素不是通過食物,而是通過夫人脖子上的三個小孔進入的,這三個小孔不是人為,到有些像動物的口器,與這姑娘無關。”城主一聽不是人為,心裏一緊,本能得想到什麽妖魔鬼怪,再想到如果真是妖魔所為,那夫人不是無力迴天。這下是真得癱在蒼帥手裏,身旁得管家忙上前,穩穩扶住城主。

    薑淮一聽與姑娘已經無關,橫抱起還在昏迷的姑娘抬腳便打算離開。蒼帥見狀,對城主說:“城主放心,夫人我們一定會救迴來,郎中開的藥先煎著服用,我們隻要找到咬了夫人的怪物,夫人自然藥到病除。”城主一聽此話,如深海中抓到了浮木,一抱拳,再迴禮,“謝謝三位英雄相助,夫人的命就交給你們了。”說完在管家的攙扶下坐在夫人的床前,那側影在蒼帥看來竟生出了別樣的味道,蒼帥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夫人,城主極盡奢華,娶的夫人卻相貌平平,這到底是怎樣一個女人呢?蒼帥沒有再去想這些無聊的事,和莽哥很快退了出來,跟在薑淮身後向著極府安排的住處走去,一路無話。

    薑淮小心翼翼地照顧著重傷的姑娘。城主的誠意也很明確,很快便有郎中和府內上好的藥材及幾套女兒家的衣裳由管家親自帶著丫鬟送過來。身旁沒有城主在場,管家顯得有些害怕,放下東西,敷衍了幾句便逃也似的走了。

    郎中看了看姑娘的傷勢,“並無大礙,休息幾日就沒事了。”說完,寫了張方子也離開了。薑淮此時懸著的心才慢慢放下來。望著姑娘蒼白的臉,心裏憐惜之意四起。蒼帥拍拍他肩膀,“你小子什麽時候勾搭上人家姑娘的?”薑淮一聽這玩笑話,也不惱,是啊,什麽時候和人家勾搭上的呢?才見過幾麵,怎麽就勾搭上了呢?蒼帥見薑淮沒有迴答,以為在生氣,便自顧自坐下喝茶了。

    “我告訴過你,不要隨便使用那股力量的。”本來安靜的房間,莽哥突然冒出一句話來,還是那麽突兀的一句話,顯然剛才乍現的憤怒與那隱隱的光芒沒有瞞過莽哥的雙眼。薑淮苦笑了下,“我控製不來。”

    “你可以請教我,如果你願意。”

    “我開始並不信任你,莽哥。”

    莽哥沒有說話,他能理解薑淮的處境,也理解了薑淮話裏的意思。蒼帥見二人雲裏霧裏的對話,很好奇,非常好奇,那好奇可以穿爛他的腸子了,可是他仍然等著不開口,隻是默默地喝著茶。

    薑淮替姑娘蓋好被子,撩了下散落在前額的頭發,坐到蒼帥邊上,也倒了杯茶,抿了口,說道,“你不是會飲茶的人,就不要裝出這樣一副模樣,這樣子很欠揍。”

    蒼帥放下杯子,對著薑淮頭上就是一個暴栗,“教訓我,小子。”

    “我並不知道這股力量,但我可以感受到它的強大,”說著,薑淮又抿了口茶,接著把在山穀裏換骨的情形詳細說了一遍,二人聽到薑淮經曆了這麽一段奇幻之旅後,甚是吃驚,薑淮從懷裏掏出那塊黑石,遞給二人,蒼帥怎麽瞧也沒瞧出個所以然來,隻是覺得這形狀有些眼熟,卻怎麽也想不起來。莽哥隻是淡淡地瞥了眼,這一幕落在薑淮眼裏很是疑惑,莽哥一直對他有關這股力量的事很關心,可是現在告訴他了,這表情未免顯得太不以為然了些。

    莽哥看了薑淮一眼,“現在有人似乎在追查這股力量。” 蒼帥遞還黑石給薑淮,兩人互望了眼,似乎不明白莽哥的意思。莽哥將那天山頭和極府門口發現的黑衣人告訴了他們,並且推測兩路人是同一夥人。頓時房內的氣氛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這次的事情似乎比想象的還要嚴重,蒼帥也不能確定蜘蛛妹妹是不是真的到了人間,可是化形泉已經汙染了,要想化形除了薑淮體內已經融合了化形泉水的血液能有化形作用外,以蜘蛛妹妹的修為不可能化成人形,又或者說,她就這樣挺著八爪來到人間?蒼帥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那怎麽可能!一時間,三人再次陷入沉默。

    薑淮似乎想起了什麽,“莽哥,這黑石是什麽東西?”

    蟒哥陷入了沉思中,“七元解厄星君……”

    不料話音剛落,蒼帥手中的杯子就毫無征兆地滑落在地,“砰”地一聲極響極沉。器皿破裂的聲音有時聽起來很能說明問題,就像現在,這一聲響不僅打斷了蟒哥的話,也將薑淮的心嚇得抖了好幾抖。但是這幾句話很具魅力,盡管薑淮很想瞪蒼帥一眼,再教他一些諸如禮貌之類的為人之道,可是薑淮那腦袋中似乎閃過了什麽,依稀有些零碎的片段,可是怎麽也抓不住,越想越混亂,腦子開始生疼起來。

    薑淮臉上呈現的痛苦表情在不同的人眼中有不同的意味。蒼帥拾起地上的碎片,為自己剛才的失態略感尷尬,一抬頭見到薑淮痛苦的表情,以為是自己猛的一嚇,將他嚇出病來,當下關切地走到他身邊,蟒哥隻是冷冷地看著,那眼神中有疑惑,有懷疑,有不確定,難以琢磨。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七星亂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聖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聖愈並收藏七星亂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