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沒有人想過他會走上這條路,不過她的確看到他為紙寮寫的招牌,她不懂書法,卻看得出來那字的非同凡響,難怪會為他贏來那麽多掌聲和名譽。


    這顯然不是英曇想要的答案,他擰起眉。


    「我說我很想你,你呢?你有沒有想我?」他就像一個頑固的小孩,要的,是他想聽的答案。


    「怎麽會不想呢。」她迴得敷衍。


    英曇的不滿快從他眼裏冒出來,「管萌萌,那為什麽都不聯絡我?」


    為什麽?


    他忘記她是個已婚婦人,在婚姻裏是次等公民的她不能鬧出一點點有損丈夫顏麵的事情,做為傅太太不需要夫家不認同的交際和朋友,她隻需要關在小小的籠子裏,扮演好他們需要她扮演的角色就好。


    那些不被允許的事情,她自然要避著。


    不聯絡就是最好的聯絡。


    而且,要想斷掉和一個人的聯絡,一點也不難。


    「我累了,先去睡覺了。」她起來準備迴房間。


    他扣住她的手腕。


    「你真的離婚了?」


    「這種事有假?」一點都不懂拐彎的個性,這些年在外麵,他的人際關係到底好不好?


    好些年不見了,他還是一見麵就拿這些別人不會訴諸於口,但背後話卻不知道說了多少的問題來問她,他還真的一點都沒當她是外人,講起話來還是那麽一針見血。


    一針見血的好處就是痛過一次,下次就免疫了,對吧?


    他是這麽想的嗎?


    管萌萌後悔不已,她不應該看他的,那一貫肆意張揚的孩子……現在是男人了,他的目光似喜似悲,像一團壓抑的火焰,卻又矛盾的安靜而痛楚。


    她一下忘了言語。


    他將管萌萌摟入了懷抱,像擁抱一個失而複得的珍寶。


    「我一直想不通你怎麽會喜歡活在那一堆規矩裏,悶也把你悶死了。」


    管萌萌鐵青著臉,冷道:「放開我!」


    他那溫熱的鼻息從耳邊縈繞過來……她吃力的忽略。


    他是爆炭脾氣,脾氣倔得跟牛有得比,但是她如果堅持,他也會妥協,可是他接下來的話讓管萌萌整個身體僵硬如鐵板。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沒有把你看好,居然讓你嫁給了那種人。」聲音竟微微哽咽。


    管萌萌眼中一熱,立刻閉上眼,幾乎是咬著牙說:「莫名其妙……我自己決定要嫁人,責任幹麽要你來扛?你可不可以不要那麽自戀?!」


    「我不管,我看那個家夥不順眼很久了,但是,這次我要謝謝他放過你,以後我不會再放你走了。」


    她看似平靜,心裏卻暗潮洶湧,這個已經長成男人的英曇,她居然無法掙脫,男人和女人的力氣差這麽多。「你再不放手,我就真的要生氣了。」


    英曇身體終於一點一點放鬆,鐵鉗似的手也是,他打量著她的神情,「我……不是故意要問你,讓你難過的,我隻是關心你。」


    她像驚弓之鳥一樣的退開好幾步,直接挑明。


    「你根本是故意的,混蛋!」


    他不敢逼迫她,看著她退開,強大的氣場頓時收斂的一幹二淨,低聲說:「我讓你罵,這樣你的心情會好一點嗎?」


    「英曇,你的個性實在讓人討厭!」


    「我知道。」他居然笑,露出左頰淺淺的小梨渦。


    犯規、犯規,實在太犯規了,是誰讓他笑的?


    他明明知道使出這個殺手鐧,她就拿他沒辦法。


    七點五十五分。


    昨晚送走了英曇,被他一陣胡攪蠻纏的敘舊後,管萌萌的心情竟然出奇的平靜,很久以來睡不好的毛病不知道為什麽消失,一夜的香甜好覺。


    伸了懶腰,迷迷糊糊的進了浴室刷牙洗臉,直到沾了冷水的毛巾貼上臉,這才完全的醒了過來。


    人醒了,迴到房間,推開窗戶,迎著屋外幹淨清新的空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化妝台上保養品就那兩樣,她拿起化妝台上的乳液正往想臉上塗,房門意外響起敲門聲。


    「誰?進來吧。」會進她房間的要不是老媽,就是管璿,就算身上還穿著睡衣——保守型的棉製品,包脖子,包手包腳,也沒什麽地方不能見人的。


    門開了,望見門外的那人,她呆了呆。


    「嘿,早安。」


    她迴頭,鼻子上那點乳液忘了抹去,身上的睡衣半新不舊,他以前見她穿過,她念舊,因為這點,英曇眼裏自然而然的露出一抹微乎其微的莞爾。


    他也是舊的,舊人。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這模樣有多可愛,多讓人喜歡。


    就好像少年初見,兩個人都分外青澀的年紀,就算知道她比他大上幾歲,可是那張蘋果臉看起來就是小,這種感覺深植在他心底,至今沒變。


    「我可以進來嗎?」


    意外的禮貌讓她隻能點頭。要是以前的英曇可不講究這些,他心中的那把尺無關道德,隻在他個人的喜惡,因此,他以前沒少被她打的。


    「你怎麽這麽早在我家?」昨晚她親眼看著他把車開走的。


    「昨晚我開車開到一半,發現不對,就迴來了。」他自若的走進來,環顧四周。「房間沒變,和以前一樣……」


    「什麽對不對的?」她一頭霧水。


    她向來喜歡潔淨,用過的東西會習慣順手歸位,但也不是那種一絲不苟到無法容忍一點髒亂的潔癖,隻見書桌上還是有幾本亂疊的書本,電腦和水,椅子扶手搭著一件外套,生活的習慣沒有什麽改變。


    「我如果迴飯店,會來不及過來和你道早安,我希望將來每一天都可以對你說早安,當那個每一天開始最早看見你的人。」


    不隻有早安,還有午安,晚安和我愛你,每一天。


    他要努力的讓她看到他,不要再錯失任何機會,失去她的痛一次就夠了,這次他要牢牢守護他的愛情,不擇手段。


    管萌萌頓了一下,有些頭大。


    她年紀不小了,已經不是對感情什麽都不懂的少女,對她來說,恢複單身,剛開始是有點不習慣,但是很快就適應了,她不介意感情的空窗期,有的時候生活比折磨人的感情重要多了。


    「你來道早安的?」會不會太慎重了?要慎重,大家一起來慎重吧。


    「嗯。」


    「你也早。」適當的微笑,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管萌萌。」


    「嗯?」


    「我喜歡你。」


    她看著他。


    英曇等了很久,沒有等到他想要的迴答,凝眼看過去,她垂著的睫揚了起來,眸光幽幽的。


    「怎麽,不知道要怎麽迴我嗎?」他用指腹去摩挲她的下顎。


    「英曇,你喜歡我哪裏?」她問得很淡然。


    他怔了下。「我不知道。」


    「我知道。」她認真說。


    「你知道?」


    「我替你說吧,你說喜歡我,並不是真心,是因為那幾年你吃住都在我家,我媽沒空照顧你的時候,我就是你的老媽子,對吧,你說喜歡我,隻是為了想報恩。」


    英曇臉色轉黑,身上的溫度立時降到零下。「你胡說些什麽?!」


    「英曇,愛情不是同情,也不應該是恩情,如果非要報恩,對象也不應該是我,我知道你現在看我可憐,沒有工作,沒有獨立自主的經濟來源,缺乏我這年紀該有的人際關係,看起來空空的什麽都沒有,能憑仗的,隻剩下家人對我的愛,但是我不需要人家的可憐還是同情,我隻是離開一段發現對方不合適的婚姻,不是世界末日。」


    她沒想過要和英曇有什麽感情上的糾葛,她如今過得不好,她認了,但是,人生起起落落,誰又能保證誰一定都站在高峰不必下山的?


    現在的他成就非凡,是他自己努力得來的,他過得好就好了,金錢、人際關係,都可以營造的,給她時間,她也能做到。


    也許沒有太大成就,但是養活自己,隻要她有雙手,就一定沒有問題。


    「你放屁!你覺得我是那種會把同情和愛情混在一起的人嗎?我從以前就喜歡你……我就是喜歡年紀比我大的女人,那又怎樣?」他連忙澄清。


    是的,他隻跟喜歡的人講話,他要看你不順眼,還是哪個白目女生敢向他告白,對不起,他一個眼神就可以把人秒殺,在學校,很多女孩子喜歡他,就是沒有幾個有那膽量敢靠近他。


    為了讓他不要再造殺孽,到後來,她甚至還得在其他女生的哀求下,替他傳信當郵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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