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味道還和以前一樣,清淡好聞的氣息縈繞在我鼻尖。我心裏一緊,說話的時候咬到了舌頭,疼得眼淚都要出來了。每次在莊墨麵前都這麽丟臉,他哪是我偶像啊,根本就是我上輩子的仇人。莊墨低頭湊近我的脖頸,他從一進門就盯著我的脖頸,終於找到機會咬了上去,吮吸親吻,像是要覆蓋掉原本的標記。我惱羞成怒,推開他的時候下意識打了他一巴掌:“你有病啊?”其實打完之後,看著那張被娛樂圈喻為神顏的臉上浮現出鮮明的指印,我就後悔了,覺得不該暴殄天物,應該瞄著其他地方打的,踹幾腳也行啊。但開弓沒有迴頭箭,我隻能冷下臉瞪著他,跟他對峙。莊墨倒沒有生氣我打他,隻是問:“為什麽我接近你就一定是別有用心?是段堯跟你這樣說的嗎?”“不用段堯說,我自己就能看出來。”我有些難以啟齒地說:“不然你那麽多粉絲,怎麽會喜歡上我,我桃花運一直不怎麽樣的,肯定要有點別的原因吧?”莊墨抬起眼睛看著我:“我不會因為你跟洛星長得像而喜歡你,最多在人群中見到的時候,多看一眼,甚至不會放在心上。”我不知道要不要信他的花言巧語,緊緊皺著眉頭,猶豫地打量著他。“這種事反正全憑你一張嘴,你想怎麽說就怎麽說唄。”莊墨低聲道:“我知道你不信任我。點點,我是第一次談戀愛,沒有經驗,很多地方沒有做好。”“和你分開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之前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什麽都不說,你沒辦法知道我的想法,所以才容易被人挑撥。”“我們是互相喜歡的,不能因為這些誤會分開。我可以把全部的事情都告訴你,讓你知道我是怎麽注意到你、喜歡上你的。”我忍著怒氣坐迴去,用手機當鏡子照著自己的脖頸,想看看那裏被莊墨咬成什麽樣了。研究了半天,發現吻痕的顏色明顯加深,還多了幾個淺淺的牙印。段堯看到肯定又要生氣,整個蜜月期我都會被他收拾得下不來床的。莊墨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思索怎麽開口,聲音低緩:“有一次我的演唱會,你坐在前幾排的位置,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你。你跟洛星很像,但世上相像的人太多,當時我隻是看了一眼,並沒有覺得很稀奇。”“演唱會結束之後,我就迴酒店休息,路上居然又碰到了你。當時你在路邊買棉花糖,吃得嘴巴和手上都是,舔著自己手指上的糖漬……”我忍不住打斷了他:“不可能,我,我哪有那麽不講衛生。”莊墨眼底流露出一絲柔和的情緒,像是堅冰融化:“我第一次見一個成年人吃棉花糖居然像小孩一樣,所以記得很清楚。”我陰謀論地想:“你是想起了洛星吧,看著我的臉懷念他。”“不是。”莊墨立刻否認了:“洛星最恨甜食,他身邊的所有朋友都知道。但你吃甜食的時候很開心。你們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神態、舉止、生活習慣,一切都不同。”他看著我:“那時候正在等紅燈,我一直從車窗看著你,大概一分鍾,我保證,那一分鍾裏麵,我一秒都沒有想起過洛星。”“在那之後,其實我又遇見過你好幾次。有一次你跟林蔚然一起吃飯,其實我就坐在你後麵,隔了一道屏風,你又背對著我,所以沒有看見。”“吃飯的時候你一直在和林蔚然說我的新歌,林蔚然不耐煩地讓你住嘴,不許再提我的名字。但是你還是在說。”“後來我聽到你哼我的那首歌,明明你說你很喜歡,但是你哼的那幾句,全都跑調了。”我尷尬得臉都紅了,再次打斷他:“行了行了,怎麽在你的記憶裏我每次都那麽丟人?就沒有不丟人的時候嗎?”莊墨還真的想了想:“有一次,在一個慈善晚宴上見過你,應該是林蔚然帶你去的。你一個人坐在後花園裏玩手機,我當時是想跟你說話的,但是過來了一個小女孩。小女孩一直在哭,你著急了,就扮鬼臉哄她開心,還給她跳舞。”說到這裏的時候,莊墨有一瞬間的遲疑,然後平靜地說:“好像是螃蟹舞。”我麵無表情:“哦,你又記得這麽清楚。”這不還是黑曆史嗎?我怎麽每次都在他麵前丟人啊?“我從來沒跟你說過這些,因為覺得沒必要。其實這是錯誤的,我應該告訴你,我其實見過你很多次,而且總是盼著再見到你。不說出來,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喜歡你,比你想象的更早。”“就算沒有鍾琛做中間人,介紹我們見麵,我也會主動和你搭話的。”“洛星隻是我的朋友,我對他沒有任何非分之想。段堯說我把你當成替身,這個說法不成立,我為什麽要為朋友找替身?”莊墨想握住我放在桌子上的手,我避開了,把手收迴放在膝蓋上。他垂下了眼睫,手指有些僵硬地握緊:“你還是不信我?”我沒有說話。莊墨的聲音越來越低,像在壓抑著什麽:“點點,這樣不公平。隻是因為你和我的朋友長相相似,你就斷定我別有用心。”我扭頭看著窗外,說不出心裏什麽滋味:“就算我信你,又能怎麽樣?我快要結婚了,我不可能跟你複合。”“如果不是段堯汙蔑我把你當替身,我們現在還會在一起。你怎麽知道他不是在惡意挑撥?”我下意識維護段堯:“段堯不是那種人,我相信他是真的對我好。”似乎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了,我再度起身離開,莊墨緊緊抓著我的手,我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眼前忽然模糊了。“莊墨,謝謝你。”我吸了下鼻子,把眼淚憋迴去:“謝謝你沒把我當替身,謝謝你不是那麽壞的人。”我喜歡了他好幾年,見到他就臉紅,緊張得話都說不出來。因為洛星的事,我一度以為自己錯付了,幸好他是值得的。我的那幾年是值得的,有沒有結果都無所謂了。莊墨的聲音也有些嘶啞:“就算誤會解開了,你還是要和段堯結婚?”我咬牙說:“對。”“如果我求你呢?我求你繼續跟我交往,求你跟我結婚。”“我拒絕。莊墨,我曾經喜歡你,但現在已經不喜歡了。”莊墨道:“那為什麽你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不敢看我?”我甩開莊墨的手,落荒而逃。坐在出租車上的時候,我看見莊墨從餐廳裏追了出來,但我已經讓司機開車了。他站在路燈下麵,站了很久。孤高如鶴,又挺秀如鬆柏。我想起之前路燈下和他意亂情迷地擁抱、接吻,我一直以為是從那個吻開始,我和他的關係才變得曖昧不清。原來不是的。從最開始,我和他在鍾琛的介紹下見麵,兩個人就已經各懷鬼胎了。我在小區門口就下了車,沒有迴家,走到對麵一家甜品店,一個人坐了很久。鍾琛原本在跟我生氣,這會兒又忽然發消息給我,問我是不是跟莊墨見麵了。一連串的語音發過來,我點開一條,就聽到他罵:“俞點你有病啊,我跟你說多少遍了,就算我長得帥也不是非要當明星,我不混娛樂圈了,迴家當少爺不行嗎?你少在這多管閑事,居然還替我跟那種垃圾求情!”下一條語音自動播放,鍾琛的語氣越來越差:“莊墨不會拿這件事要挾你,逼你跟他複合吧?你們見麵的時候他有沒有動手動腳……”剩下的語音都是在罵莊墨,順便罵我不長腦子,就為了屁大點事,居然又跟莊墨見麵。我迴他:“幫你辦事還落不到一句好話嗎?你這脾氣要改改啊。”鍾琛很快迴複:“你管我?你跟我什麽關係?你昨天剛拒絕了我!”我第一次對他這麽有耐心,想跟他好好告別:“我不想跟你吵架,我待會兒就去機場了。”鍾琛不情不願地問:“去機場幹什麽,又出差?一個月才掙幾個錢啊,還天天出差。”過了一會兒又發信息問:“你幾點的票,去哪,我跟你一起。”我正要讓他不要想一出是一出,忽然聽到鄰桌有兩個女孩在討論什麽,其中一個說:“天呐,你看到莊墨新發的那條微博沒?”“我剛才來的路上剛看到,莊墨怎麽想的,怎麽突然開始幫著鍾琛說話了?”“我也覺得奇怪,是鍾琛先罵他渣男的誒。”“鍾琛到底有沒有搶莊墨的男朋友,到現在也沒明說,我真的很想知道……”我立刻去看莊墨的微博,果然看見他發了聲明。內容很簡單,表明他和鍾琛之前存在誤會,現在已經解開之類的,都是一些公關套路。但聲明最後寫道:“當初我未經男朋友同意就官宣,是為了表明誠意,逼他接受我。但這是我的失策,我不該把他推到人前,讓網絡的輿論影響到他。希望不要再出現攻擊他的言論。”莊墨還是答應了我的請求。作為事件的主人公,隻要他不計較,鍾琛罵他的事,很快就會過去。去度蜜月之前放不下的事,又解決了一件。我退出微博,把手機倒扣在桌子上,默默咬著吸管,吸完了一杯甜到發膩的奶茶。大腦放空了幾分鍾,想著還有什麽事沒有安排好。不用刻意去想,心裏就已經默念起了一個人的名字。那也是一個需要好好告別的人。但估計告別之後,他就不會原諒我了。做好心理建設之後,我深唿吸了幾次,才撥通林蔚然的電話。最近他給我發信息,我都迴得很敷衍,他去公司找不到我,問我在哪,我也不敢告訴他,已經糊弄了他好幾天。所以接起電話的時候,林蔚然是很生氣的,我都能想象出他說話時緊緊蹙起的眉頭。我一直沒跟他說過,其實我很喜歡招他生氣,再去哄好,樂此不疲,旁人很難理解這種奇怪的樂趣。他壓著怒火問:“點點,你這幾天去哪了?為什麽不告訴我?”“去了一個朋友家。”“哪個朋友?你的朋友我都認識,你倒說說是誰,我打電話跟他對質。”“我都這麽大了,你不能給我留點隱私嗎?”“不能!”林蔚然說完之後,忽然意識到自己態度太強硬,連忙改口:“點點,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是想掌控你的生活,我隻是關心你,怕你出事。”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算了,我不問了。誰不知道你那點破事,肯定又跟哪個野男人在一起……”我打斷了他,用輕鬆的語氣說:“然然,我要結婚了。待會兒就要出發去度蜜月啦。”那邊一瞬間寂靜下來,我緊張地舔了舔嘴唇,手指無意識地在桌子上敲著,敲得雜亂無章,就像我此刻的心情。過了一會兒,林蔚然的唿吸忽然變得急促,他一字一頓地說:“點點,你最好是在開玩笑。”“這種事誰會拿來開玩笑。”我說:“這次我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迴來,可能一個月,也可能更久,你好好照顧自己,別等我迴來的時候又病倒了。我可沒有命再陪你折騰第二次了。”林蔚然意識到我說的是真的,聲音開始慌亂起來:“點點,是不是我最近逼你太緊,讓你有壓力了?我知道,我把你送到段堯身邊是我的錯,我現在不會再逼你跟他分手了,我可以等,多久都行,等到你覺得你不虧欠他了,我們再在一起。”我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你不用等了,我已經做出選擇了。”“點點,不要鬧了。”林蔚然急切地說:“要是我做錯了什麽,你直接告訴我,不要說這種話嚇我!你現在在哪,我們見一麵好嗎?”我看了眼時間:“然然,沒時間見麵了,我已經快要走了。”“你是不敢見我吧!點點,到底怎麽迴事,為什麽你突然要結婚?我不信你已經不喜歡我了,就算,就算你更喜歡段堯,心裏也還是有我的位置吧?”我有些酸澀地說:“然然,你應該找一個全心全意喜歡你的人。”“我不要別人,我隻要你!”林蔚然似乎哭了,他語無倫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你不全心全意也沒關係,我不介意了,隻要你跟我在一起……你要什麽我都給你,你想看我穿裙子也行,想幹什麽都行,點點,你不要跟別人結婚。”我緊緊攥著手指,下意識放緩了聲音,輕聲說:“別哭了,然然,都多大的人了還這麽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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