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遲疑著問:“他們走了嗎?”“走了。”“真的走了?我,我還沒來得及……”他的語氣充滿懊悔:“早知道剛才多看幾眼了,隻顧著生氣了,什麽都沒看仔細。”“他真的不喜歡我了,以前哪舍得這麽氣我。”林蔚然說。護士看出來他失戀了,安慰道:“你等一下,我把你的寶貝找出來。你每天不都要抱著寶貝睡覺嗎?”她在旁邊的抽屜裏翻找出一個精美的禮盒,遞給林蔚然。我悄悄觀察著,想知道所謂的寶貝是什麽。林蔚然打開禮盒,捧出一條紅色的圍巾,然後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裏。愛惜地摩挲了一會兒之後,才繞在脖子上,把臉埋在裏麵。那是我買給林蔚然的圍巾,沒來得及送就分手了。不知道怎麽又到了他手上。林蔚然真的很愛我。在經曆了很多的自我否定之後,我終於再度意識到了這一點。走出醫院的時候,看見秦時溫站在被雪壓彎的樹枝下。因為他容姿端麗,矜貴優雅,實在惹人注目,居然有兩個男生跑去問他的聯係方式。我和段堯就站在一邊看著,我有些嫉妒:“憑什麽秦時溫那麽受歡迎啊,他也就表麵上看著還可以 實際上心裏蔫壞。”不知道秦時溫說了什麽,那兩個男生失望地走開了。秦時溫這才看到我,抬步朝我走過來。段堯緊緊抓住我的手,聲音低沉地問:“這幾天你和秦時溫在一起,都做了些什麽?”我很心虛,顧左右而言他:“怎麽林夫人還沒來?林蔚然暈倒的消息沒通知她嗎?要是林夫人看到林蔚然現在的樣子,肯定要心疼死了……”段堯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和他對視。我躲不過去,隻能硬著頭皮承認:“睡……睡了。”段堯的眼底仿佛結了一層寒霜,慢慢問:“點點,你是不是又喜歡上他了?”我震驚地看著他:“你怎麽會這麽想?他把我騙得那麽慘,我還喜歡他?”秦時溫已經走到我們麵前,輕聲叫我:“點點。”我想轉過頭看他,段堯卻不肯放手,沒頭沒尾地問我:“幾次?”他問的是睡了幾次。我尷尬得腳趾摳地,又覺得這都是自己的蠢造成的,後悔得不得了。秦時溫問:“什麽幾次?”“你閉嘴。”我罵完他後,對著段堯又慫了,很小聲地說:“兩次。”秦時溫立刻明白過來,對段堯說:“不要為難點點,這種事情可以問我。”他想了想,看了我一眼:“不止兩次吧。點點,你是按什麽算的?”聽到秦時溫的話,我惱羞成怒,正要質問秦時溫還要不要臉,段堯已經上前,揪著秦時溫的衣領揍了他一拳。我愣住了,段堯冷聲道:“這是替點點討迴來的。”秦時溫的臉被打得側到一邊,他眼底翻湧著漆黑的墨色,麵無表情。段堯:“要不是我今天和點點見了麵,你就真的把他騙走了。秦時溫,我一直覺得你是有點傲氣的,不會做這種下作的事。現在我才發現是自己想錯了。”秦時溫:“換成同樣的處境,你不見得比我做得更高尚。如果點點乖乖待在你身邊,難道你會不碰他?”“那是你騙來的,你心裏難道不清楚嗎?”段堯還要動手的時候,秦時溫已經攥住段堯的手腕,朝他臉上也揍了一拳。我急了:“秦時溫,住手!”秦時溫看著我,眼底越來越暗:“你沒看到嗎?是他先動手的。”我也喝住段堯:“都別打了!都住手!行了吧?”我上前分開他們兩個,低聲對段堯說:“我知道你不想見到他,我也不想見到他。我跟他說幾句話,說完就走。”秦時溫靜靜聽著,聽到“我也不想見到他”這句話,就垂下了眼睛。他拿出手帕擦拭唇角的血跡,神色看起來極端平靜,但我知道,那隻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表象。我朝他伸出手:“戒指還給我。那是我媽媽給我的。”秦時溫終於沒有再裝傻,他慢慢道:“在家裏。你跟我迴去拿?”我下意識看了眼段堯。秦時溫唇角泛起冰冷的微笑,盯著我:“你現在什麽都要他來做主了嗎?”段堯道:“點點,我可以陪你一起去。”我考慮了一下,對秦時溫道:“你找別人給我送過來。”我又問:“陶孜的事情,為什麽要撒謊騙我?”“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他說:“想拆散你們,把你搶迴來。”他說得這麽坦坦蕩蕩,我反而噎住了,半晌才說:“無恥。”秦時溫道:“如果你沒有發現真相,接下來還有更無恥的事……”他握住我的肩膀,俯身想在我耳邊說些什麽,段堯擋在我和他之間,不讓他靠近我:“秦時溫,不要再死纏爛打了。”“戒指我會替你拿迴來。”段堯拉著我離開:“別再和這種人糾纏了。”“我是哪種人?是騙子嗎?”秦時溫在身後道:“段堯,你也一樣,你是林蔚然送到他身邊的。你也是騙子。”段堯身形一僵,我忍不住抬頭看他,卻隻看到他繃緊的、利落的下頷線。晚上迴去,我想趁洗澡的時候給自己上藥,找遍了都沒找到藥膏。想著是自己忘帶了,隻能開門出去拿。段堯正在倒水喝,手裏拿著玻璃杯:“忘了什麽?我替你拿。”“沒,沒忘什麽。”我想著等他走了再拿,生硬地轉移了話題:“你怎麽還不迴家?”“上次迴家一趟,你差點跟秦時溫跑了。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我和他對視了一會兒,確認他真的不打算離開,隻能硬著頭皮,當著他的麵去拿藥膏。盡管我遮遮掩掩,他還是一眼就看到了。“秦時溫把你弄傷了?”他問。我一邊說“沒有”,一邊飛快躲迴浴室。透過磨砂玻璃,我看到他一直站在門口,幾秒後,他敲了敲門:“點點,讓我進去。”我不想讓他看到我身上未褪的痕跡:“幹什麽?”段堯道:“我看一下嚴不嚴重。”“不嚴重,不用看了。”我打開花灑,在淅淅瀝瀝的水聲中,低頭看著藥膏出神:“這就是我犯蠢的證據。我那天要是不跟你賭氣,不去跟秦時溫喝酒,怎麽會落得這個下場?”我問他:“段堯,你說實話,你怪我嗎?”段堯沒有說話。他當然是怪我的。他很介意秦時溫的事,介意我和秦時溫藕斷絲連。最近和母親打電話的時候,她一直催我,問我怎麽還不搬進她給我買的房子。問了幾次之後,她才小心翼翼地試探:“點點,是不是你不喜歡那個地段?我可以再給你買其他的……”我連忙道:“不是不是,我喜歡,媽,你別多想了。”拜托,那可是市中心的豪宅,誰會不喜歡?但那個地方在秦時溫樓上,我怎麽過去住?想想和秦時溫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生活,我就覺得窒息了。母親不知道這些,還很開心地說:“你真的喜歡?那你什麽時候去住,我找人去給你打掃。”最後定下明天搬家。我在心裏安慰自己,秦時溫那麽多套房子,說不定他根本不會去住那一套呢。畢竟當初林蔚然在那裏大鬧了一場,搞得大家都很難看。那實在不是什麽美好的迴憶。我一邊和母親講電話,一邊走出公司,我帶的幾個實習生也剛下班,很乖地和我打招唿:“俞總監好。”母親在電話那邊捂嘴笑,很驕傲的語氣,像是我幼兒園拿了小紅花一樣:“我們點點當總監了,好厲害!”靠在路燈下,和母親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分享最近的生活。這樣靜謐的生活,本來應該是美好的,但想到林蔚然的事情,始終沒辦法真正開心起來。段堯開車接我迴家,他剛出席了一個商業活動,穿著剪裁得體的禮服,領帶係得一絲不苟。麵容俊美,五官深邃,沒有表情的時候顯得很兇,讓人不敢接近。我走到他的車前:“堯哥,今天好帥。”段堯一直很專注地看著我朝他走過來,聽到我的話後,眼底漫起一些笑意。他下了車,替我打開車門。我那些迴家比較晚的同事正好下來,看到段堯給我開車門,紛紛化身尖叫雞。我瞪了他們一眼:“什麽德行?沒見過帥哥啊?”同事們故意起哄:“見過是見過。但是點點,上次接你的不是這個帥哥啊。”我過去要跟他們扯頭花,他們就一哄而散。我無奈地和段堯說:“他們就是這樣,唯恐天下不亂。”段堯說:“上次接你的是秦時溫吧。”提到秦時溫我就心煩,也不想迴答,正要鑽進車裏,段堯就拉住我的手,把我抵在車門上。同事們還在不遠處吃瓜。段堯低頭含住我的唇,當著我那些朝夕相處的同事的麵,把我吻得兩頰緋紅、雙腿發軟。過了好幾分鍾,段堯才鬆開我,把臉埋在我的頸窩。我大口喘著氣,下意識抱緊了段堯的肩膀,防止自己渾身癱軟地坐在地上。餘光瞥見同事們站在不遠處,看得津津有味。我威脅地朝他們揮了揮拳頭,他們才互相推搡著,嘻嘻哈哈地散了。公司樓下人來人往,段堯停車的地方倒還算隱蔽。我和他就那樣抱著,偶爾他會低頭吻我,一次比一次吻得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