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納爾伯爵是一位英雄,我們應該永遠銘記,在德赫巴斯會戰的戰場上,康納爾伯爵是如何寧死不屈的怒吼,高歌著升入天堂的。我們更應該記住,正是因為康納爾伯爵的英勇犧牲,才激起了無數凱爾特人對著撒克遜人的舍命反抗,使得威廉國王元氣大傷,我們能夠在之後戰勝威廉國王也是多虧於此。現在,讓我們一起沉重緬懷,為這一位勇猛不屈的英雄的逝去默哀一分鍾,哀哉,嗚唿康某,不幸夭亡!修短故天,人豈不傷!阿門。”


    “阿門。”


    隨著小唐大公禱告結束,台下的眾人也都跟著,不管是誠心的又或者不誠信的,都是把手放在胸前地下頭顱,高聲喊道。但是小唐大公轉過身來,看著眾人或感動,或不接,又或者猜疑的眼神,心裏麵卻沒有一絲波動。


    祭奠一次康納爾伯爵,這種事他在心裏麵已經演練過許多次了。


    正如之前所說,‘康納爾伯爵是位英雄’,這是上麵的那麽一大堆毫無營養的廢話裏麵,唯一發自小唐大公真心的可能也就隻有這句了。寧死不屈,死戰不退,光榮犧牲,正是一個合格的軍人的樣子,無論怎麽樣稱為英雄都不為過了。更何況,如果不是因為康納爾伯爵的舍命一擊,兩千人的德赫巴斯公**硬生生的用**擋住了鐵騎,當初的德赫巴斯會戰,別看小唐大公動用了那麽多的心思,又是聯係法王又是聯係蘇格蘭國王的,最後的勝利者是誰還不一定呢!


    所以說,於情於理,小唐大公拜祭一下也不為過,即使是這墓穴裏隻是一個空穴,放著康納爾伯爵生前最喜歡的幾件衣物,真正的康納爾伯爵的屍體早就被戰馬踐踏成了肉泥,混在了泥土中滋潤大地去了。


    “這個時候,要是菲利普主教在就好了,招唿死人這種事,他可比我擅長多了。”


    別人都在感動震驚的時候,小唐大公卻是低頭歎了口氣,然後這樣想到。給某個人主持葬禮,還有追思儀式,這種事情他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迴,完全沒有經驗,許多地方做得都不明不白的,也不知道出了疏漏沒有。但是如果讓菲利普主教來就不一樣了,喪夾婚娶,這些本來就是菲利普主教的老本行,上次穆爾齊德大公的下葬和追悼會,同樣也是由菲利普主教執行的。


    但是,已經夠了,我是說已經足夠了,這一點,隻需要看看康納爾伯爵的未亡人,以及小莉婭,還有少數幾個仍然對康納爾伯爵抱有忠誠的騎士眼中的淚光點點,就可以輕易的知道了。


    這很容易理解,建造這樣的一座空墳,本來就隻是為了供不方便出遠門的康納爾伯爵的妻女而建的,平常人誰這麽閑的沒事幹,跑來祭拜一個死人。別的不說,艾德公爵,當俘虜當了這麽久,天天花天酒地走擁右抱的亂個不停,也沒見著來這裏看上一眼說上一句話。還有北方伯爵聯盟的其他三位伯爵,真真是人死如燈滅,原來堅不可摧的同盟如今失去了一位中堅,一位老友,前來追緬一下,總不為過吧?


    可是他們一個都沒有來,甚至連句‘節哀順變’都沒有人說上一句!


    可以想象,這讓小莉婭還有未亡人傷心成了什麽樣子。提別是小莉婭,前有母親強顏歡笑,每天都說著父親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後麵卻遭到的卻是眾人的冷漠甚至背叛!雖說小莉婭年紀還小,大多數的事情都是懵懵懂懂,但是小孩子,本來就是最容易分辨人心好壞的;況且人如飲水,冷暖自知,小莉婭又不是傻子,正相反,她很聰明,所以她才會越發的淡漠。


    如果沒有小唐大公的出現,這就又會是一個三無少女,又或者說是‘不懂人心’,其實她不是不懂人心,隻不過是不願意再去思考罷了。


    但是,幸虧有小唐大公。


    雖說小唐大公隻是個外人,但就是這個外人,一舉一動卻能夠讓人感覺到溫暖,這樣細小但是不可或缺的溫暖,對於一個正處於劇烈的心理波動,剛剛開始怨天尤人的小女孩來說,已經很多,多到快要滿溢而出了。


    這就是典型的受害者心理,隻想著找到一個依靠,然後就把自己的一切都托付給他,然後就不用自己思考,就能拋開一切,繼續的過自己的生活……


    這種事很常見,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亦或是將來,永遠都不會消失,況且對於一個十歲的孩子來說,你實在不能要求她做到更好了。


    “我很抱歉,夫人,雖然我和康納爾伯爵算不上是多麽熟悉的朋友,曾經也因為一些事有過碰撞,但是對於這樣一位英雄的逝去,我也要表示惋惜。請節哀順變,生活還要繼續,您的女兒,小莉婭,也還需要您的撫育。”


    追悼會結束之後,作為亡者家屬的未亡人以及小莉婭,要在墓園的門口挨個鞠躬,等到客人全部都走完之後才能離開。其他的貴族都走得相當快——他們當然要走得快,太晦氣了,本來今天還應該是有一場盛大的宴會,結果被小唐大公這麽一攪合,卻變成跑來參拜一個什麽死人了,這能不晦氣嗎!


    得,什麽也不說了,早點迴去睡覺得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其他的貴族就好像是兔子一樣,跑的比誰都快,小唐大公都還沒說解散呢,就已經跑的七七八八,隻剩下一些侍從撐著門麵,心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著實是讓人寒心到了極點。看來,在第一次德赫巴斯會戰最危險的時刻,艾德公爵臨陣逃跑的時候所說的‘活著才是一切’的話語,並不是無的放矢,而是看透了這愛爾蘭小島上的人心才能說出來的經驗之談啊!


    難怪明明愛爾蘭的力量並不算差,至少也是可以在大不列顛群島上排老二的主,卻一直都是被人欺負,就連高地的蘇格蘭人都可以來踩上幾腳,就這麽一群內戰內行,外戰外行的家夥,不輸才奇怪了。


    (事實上愛爾蘭確實如此,因為這裏是架空背景,所以寫的不是那麽詳細,真實曆史上,愛爾蘭長期處於‘四王爭霸’的背景之下,說是四王,其實也不過是四個公爵罷了,我們所熟悉的狗哥,也就是庫丘林,他就是其中一個公爵的附庸騎士團的成員。)


    其實這對於小唐大公建立愛爾蘭霸權也有著挺大的好處,人心不齊才好渾水摸魚啊!一點點挑動,誘惑,分離,輕而易舉的就能把所有人玩弄在鼓掌之中,隻待時機成熟,就可以把那頂荊棘王冠捧在手心了。


    不過眼下,小唐大公不想想這些。


    雖然說政客的本能就是把一切事情都搞成政治,但是很明顯小唐大公還不是一個合格的政客,每天勾心鬥角的,平時都已經夠煩了,現在我正在祭奠英烈,你還能不能讓我消停一會?


    正是因為如此,小唐大公才能誠心誠意的說出上麵的那番話語,差一點就讓未亡人幹涸的眼淚再次流出來了。


    “這真是……有勞您費心了……”


    未亡人急忙揮手抹掉剛剛又想流下來的淚痕,這樣說著,小唐大公也隻是搖搖頭沒有說話,場麵一時就陷入了尷尬中。


    說是尷尬,其實未亡人,正在思考著一件事情。


    又強壯又英俊又溫暖,年少多金,身居高位,兵峰所向無與爭鋒,從這個角度看,小唐大公就好像是天上的天使一樣,錯過這家就再也找不到第二家了!


    唐切斯特大公說的不錯,我應該勇敢一點,為了我的女兒莉婭的幸福,我應該再勇敢一點。


    當時,未亡人的心中就是這麽想著,女兒的幸福,單單隻是這一件事,就已經激發出了她全部的母性,而一個母親為了自己的孩子寧願上刀山下火海,也從來不眨眼睛不喊一聲痛的。


    因此,當時未亡人就鼓足了她全部的勇氣,這是她自出生以來就沒有用過的勇氣,對著小唐大公說道:“如果可以,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把我的女兒,莉婭,托付給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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