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開溜?”


    “哈,那就是笑話了,我不會溜,要走也會堂而皇之地走,不是誇口,沒人能留得住我,還是保住麵子好。”


    “你就走給老夫看?”“鬼見愁”目光變成了利刃。


    “你不怕難看?”


    “老夫辦案幾十年,從不信這個邪。”


    “很好!”好字餘音仍在,人卻消失了,像空氣一般消失,仿佛桌上原本就沒他這個人,的確是邪門。


    “鬼見愁”不愧是塊老薑,坐著沒動。


    座間眾捕快起了騷動。


    盼兮是打從心底佩服寧無缺。


    片刻之後,寧無缺大搖大擺地從門外走進來,從容地迴到原位坐下,很平靜地說:“怎麽樣,信邪麽?”


    在座的全傻了眼,這種功夫他們連聽都沒聽說過。


    “老夫不信!”“鬼見愁”手抓出,快逾電閃。


    寧無缺沒動,不是被抓,而是他反抓住鬼見愁的手腕,連當事人在內,沒人看出他使的是什麽手法。


    盼兮笑了,笑得很開心。


    寧無缺隨即鬆手。


    “鬼見愁”的老臉變得說多難看有多難看。


    “你是為了她才迴頭的對不對?”


    “不對。”


    “哼。”


    “不必哼,盼兮,你走給他們看看,記得不要迴頭,在客店等我。”


    “鬼見愁”出手如電,是抓向盼兮。影子連晃,盼兮從桌上消失了,“鬼見愁”這一抓又落了空。雖然盼兮的身法比不上寧無缺那麽玄奇,但也已足夠令人歎為觀止,要抓到她,除非真有捕風捉影的能耐,否則免談。


    寧無缺自顧自地點點頭,表示對盼兮的讚賞。


    “鬼見愁”的老臉更難看了,人在手邊來去自如,這是他這輩子吃的最大一次癟,當著手下他快氣瘋了。


    “歐老總,我說過一定跟你走,讓你好交差,絕不食言,這下你可以放心地喝上幾杯了。”說完,抬手大聲道:“小二,添副杯筷。”


    小二望了掌櫃的一眼,得到默許,才送上杯筷。


    寧無缺親為他斟酒。


    “請,不成敬意!”寧無缺舉杯。


    “鬼見愁”知事不可為,隻好聽其自然了。當下舒眉展臉,拿起杯子喝光,寧無缺又為他斟上,兩人就這樣吃喝起來,就像是老朋友相聚。


    “寧大俠,你真的要隨老夫到府衙?”他不忘公事。


    “當然,大丈夫一言九鼎。”


    “關於那幾件案子……”


    “剛才那位姑娘說過了,有人蓄意陰謀嫁禍。”


    “你知道陰謀者是誰麽?”


    “正在查。”寧無缺不願把江湖恩怨扯上官府,不過對葉韋康的憤恨卻已經到了極點。“金劍”葉韋康一表人才。做夢也沒估到他竟然是這麽一個邪惡陰險的人物,曆數江湖上的極惡魔魁,還真找不出幾個堪與匹敵的。“歐老總,到了府衙我必須麵見府台大人,而且在見府台大人之前不得刑具加身。”


    “這……老夫可以安排,不過府衙之中還沒這種先例,成與不成老人隻能盡心力,無法做保證。”


    “你老總隻要把我的意向上達就行。”


    “這點老夫可以保證辦到。”


    襄陽府。


    寧無缺被帶進簽押房。


    刑名師爺是個貌相陰鷙的中年人。姓梅,名心桂,卻被人謔稱為“昧心鬼”,是府台大人的妻舅,仗著這點裙帶關係,枉法弄權,惡名昭彰,正應了俗話說的“府台衙門八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


    他仔細端詳了寧無缺幾眼,然後瞪著“鬼見愁”。


    “歐捕頭,你嚴重失職。”


    “請師爺明示?”“鬼見愁”怔了怔才說。


    “這等重要人犯為何不加刑具?”


    “這……寧無缺是自願隨小的到案的。”


    “國有國法,焉能不顧法紀,先給他加上刑具。”


    “這……”


    “你得了他多大好處?”


    “鬼見愁”歐陽春臉色變了又變。


    “小的怎敢。”


    “諒你也不敢,先上刑具,押入大牢,聽候提審。”


    “稟師爺,他請求麵見府台大人。”


    “反了!”梅師爺拍了下桌子。“你是老捕頭,應該熟知各種規矩,莫不成還要本師爺提醒你。”


    “稟師爺,寧無缺他……”


    “這裏沒有少爺,犯了法便是犯人,叫什麽名字?”


    “寧無缺!”寧無缺自己迴答。


    “哼!此地是堂堂府台衙門別弄錯了,奸殺良家婦女是唯有死刑,公然還敢玩弄口舌,快押下去。”


    “鬼見愁”是鬼見了都會發愁的鐵捕,而現在對寧無缺他實在沒轍,在太白居酒店裏他領教過他的功夫,他要走沒人留得住,此地是府衙,如果被他走了他實在提待不起,可是又無法用強,一時之間他不知如何是好。


    “歐捕頭,你沒聽到本師爺的話?”


    “師爺,是小的應承他可以麵見府台大人,他才主動隨小的來投案的,這一點務請師爺轉達府台。”


    “哈!歐捕頭,你居然敢越權擅專?”


    “鬼見愁”啞口無言,額頭上已滲出汗珠子。


    寧無缺可按捺不住了。


    “梅師爺,你在襄陽府治可是大名在外,別太為難歐老總,我必須要麵見府台大人,你不可欺下瞞上,一手遮天,你將下情上達,府台大人自有定奪,你無權裁定,莫非你想逼我自己晉見?”


    “反了!”梅師爺又拍了下桌子。“這是王法,你敢抗拒?”


    “我是請求。”


    “不準!”


    “如果我走了你又如何?”


    梅師爺氣得兩眼發了藍,連唿吸都急促了。


    “歐捕頭,把他押進大牢,否則我辦你通匪抗命。”


    “寧大俠,老夫算求你。”鬼見愁哭喪著臉。


    寧無缺想了想,迅快地做了決定。


    “歐老總,我不怪你。”說完,斜睨著梅師爺道:“為了尊重國法,我先入牢,但你要記得馬上稟報府台大人,否則半個時辰之後我會自己出來,話已說在頭裏,你自己估量著辦。”側轉身,示意“鬼見愁”帶他走。


    “嘿!”梅師爺陰笑了一聲。“歐捕頭,東所持一號房,用頭號鐐銬,交代陸牢頭,務要小心看管。”


    “是!”“鬼見愁”應了一聲,同時皺了皺眉。


    “我說過進牢隻一個時辰。”寧無缺重申了遍。


    監牢。


    十有九可以稱之為人間地獄,不幸而做了囚犯,等於是喪失了“做人”的資格,所受的非人待遇實非局外人所能想象,體健如牛的壯漢也會被折磨成病貓。當然,如果是有勢可依,有錢可使那又另當別論。


    寧無缺被帶進了監房,雖然沒有鐐銬加身,但仍然不是味道,那是另一個世界,暗無天日的世界。冰冷而無情的鐵柵,昏昧的燈光,手執皮鞭來往逡巡的獄卒,加上呻吟聲,慘叫聲,鞭笞聲,足以使一個正常的人發狂。


    特一號監房是在長長的牢房通道盡頭處打橫,是死囚房,到這裏便是一個人生命的盡頭,永遠和人間告別。


    震耳的開鎖聲,牢頭打開了牢門。


    “寧無缺,老夫會記得答應過你的話。”“鬼見愁”沉聲說。


    “歐老總,足感盛情。”寧無缺笑著迴答。


    “進去!”牢頭把寧無缺推了進去。


    “鬼見愁”向姓陸的牢頭交代完了師爺的話轉身離去。


    又是一陣震耳的碰撞聲,牢門上了鎖。


    這間牢房約莫有六席大,貼著厚實的磚牆又加了一層粗如茶杯口的鐵柵,比關猛獸的鐵檻還要牢靠。角落裏有堆茸茸的稻草,散發的味道令人聞了會大吐三日,另一個角落開了個小洞,是犯人排泄屎尿的口子。


    寧無缺站在房中央,真有些哭笑不得。藤條還握在手裏,因為那不是兵刃所以沒被搜走。


    “你叫寧無缺?”牢頭麵帶獰笑隔著鐵柵問。


    “不錯。”


    “是哪一門子的少爺?”


    “江湖道上無人不尊的少爺。”


    “嘿!在此地你是癟十。”


    “離開這裏你連癟十都稱不上,癟十一吧。”


    “小子,你很快就會後悔你對大爺我無禮。”


    “去你的,你隻是隻破草薦上的臭蟲。”


    牢頭瞪眼齜牙聳肩,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


    “小雜種,老子要你馬上……啊!”一句話沒說完,啊也隻是短促的半聲,當門的牙齒被指風射斷,上下至少六顆,由於嘴合不上,斷齒已經下喉,隨著血沫冒了出來,他像瘋狗般撲向牢門,牽動一根繩子。


    一張覆蓋整間牢房的巨網由上罩下。


    沒有任何空間可資閃避,寧無缺被罩在網中,本能地一晃身,立即被網了個結實。原來網眼上全是倒須鉤,愈掙便會捆得愈緊,鉤尖入肉的滋味頗不好受,寧無缺驚覺,立即靜止不動。


    兩名獄卒奔了過來。


    “頭兒,猛虎落網了?”一個說。


    “頭兒,你怎麽啦?”另一個發現牢頭滿嘴鮮血。


    “準備好好服待這小子。”吐語不清但聽得出。


    寧無缺的手還管用、沒被套牢,他用兩個手指頭撚斷網孔的繩子,同時輕輕起出須鉤,很費事。但他不能不做。網孔愈開愈大,兩隻手運動也愈靈活。


    “頭兒。你看他。”獄卒之一已發現。


    “收網!”牢頭大喝一聲。


    寧無缺彈指射出兩縷指風,兩名獄卒應指而倒。


    牢頭下意識地後退。


    寧無缺立即搓斷了控網的主繩,這樣,在牢門外便無所施其技了。


    一名老者匆匆來到。


    “陸老弟,這……”老者一看現場便明白出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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