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還敲在他胸膛正中央的纖手逐漸攤平,貼住跳動的心口,揚起漾滿水氣的美眸,定定凝視看他。


    「都過了多少年,你現在才知道?」嗓音不再夾帶暗諷,而是如同玻璃被敲擊般的清透,「在你那雙眼睛隻看得見孟美的時候,有另外一個人也看著你。」


    他喉頭莫名的一縮,來自她手心的溫度已經滲透襯衫,擴散到肌膚上,那股被惡意忽視的內疚感湧了上來。


    「如果她沒那樣死去,你們就會快樂的相守,我也可以把這份感情完全藏起來,不造成任何人的負擔。」她苦笑,在異國霓虹光影照耀下,白皙肌膚幾乎快呈現透明,就像是隻出現在晨曦薄霧中的美麗精靈,稍縱即逝。


    他意外地發現到,露出脆弱神色的她,像極了蒼白病弱的孟美,但是很快地,他又能分辨出她們兩者的不同。


    即使是沉浸在哀傷之中,孟夢的細眉依然是懸揚的,不像孟美的總是低低垂彎,像羞怯的新月。


    孟夢笑著直掉眼淚,嗓音細細顫抖,「自從她死後,幾乎所有的人都把我當作她的影子,我卻沒辦法改變這一切。你無法理解我的痛苦,更不能體會我所承受的那種壓力……當你在葬禮上對我喊出孟美的名字,我真的恨透了你,也恨透了沒有出聲糾正你的其他親友。」


    她跟孟美……實在太像、太像。


    隻要重新留迴深棕色長發,套上淑女裙裝,她相信所有的人肯定會驚嚇得以為是孟美死而複生。


    那充滿痛苦的含笑柔嗓,像是一塊塊尖銳的冰看,砸進了他的心,他已經被濃濃的內疚淹沒滅頂,就連遏止她繼續往下說的聲音都擠不出來。


    「我知道這是錯誤的決定,但我還是履行了婚約嫁給你,因為我也自私,我想得到你,即使我必須永遠反複去猜測揣摩,在你眼中,在你心底,看見的,正在愛的人,究竟是我還是孟美。」


    這些話不算長也不算短,卻必須讓她徹底漠視自尊心的存在,把藏在內心多年的真心話徹底掏出來,雙手奉到他麵前。


    她不在乎他會眼露冷漠的鄙視,也不在乎他是否會因此心生動搖,她隻想解脫,從這幾年不斷壓抑在體內的過濃情感中逃脫出來。


    跟自己的賭注畢竟還是太可笑,孟美已死,她拿什麽去跟自己的雙胞胎姊姊爭?


    孟美太美,太虛幻,是以連她這個雙胞胎妹妹也不禁感到自卑,如果她是男人,也會愛上孟美,不可能選擇性子如此強悍的她,更何況是曾經與孟美交往過的殷旭海。


    他見過孟美的好,他怎可能轉而愛上自己?她總是這樣的自我懷疑看。


    別傻了,放棄吧,她經常這樣告訴自己。


    但是往往這樣安撫自己過後,一股叛逆就會侵蝕了她,要她去衝撞那個禁忌,不斷去挑釁他,讓他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活得燦爛鮮活,就像是一束最暖的陽光,孟美卻是恬柔的一抹月暈。


    「夠了,別再說了。」看看那雙足以洞穿他內心的美眸,他的雙眼都灼痛起來。


    這段時間,她一個人默默承受了太多壓力,他雖然知道,卻一直無法靠近她,也無法提出任何支援,因為他也是帶給她痛苦的加害者之一……


    他的胸膛是滾燙的,就像一把火在心髒處熾烈地燃燒看,透過緊密的擁抱,喂給了她。


    她近乎眩暈地聞看清雅的男性體香,起了倦意想放棄的念頭又很窩囊的粉碎個徹底。


    「放開我……」她口是心非的低吟,雙手卻絞住他的袖管,緊緊攀附看他,好像沒有他就不能獨活。


    「你不是她,永遠也不是。」他低下頭,弧線漂亮的下顎抵在她肩頭上,感受到嬌軀正在輕顫。


    「給你自己一點信心,也給我機會,讓我證明我的心。」靠在肩上的俊頗微地一斜,他的唇,輕輕吻上她皎潔如雪的麵頰。


    「夢夢?」


    他在她耳邊低沉地喃出這一聲,她止不住的顫抖,咽喉梗了梗,聲音卻卡在心底深處出不來。


    有可能嗎?在看看她這張瞼的同時,他的腦海有可能不去想起「她」嗎?


    在他見識過孟美的好之後,還可能愛上遠遜於孟美一大截的她嗎?


    她能中止這種長久以來困住自己的不安,毫無恐懼的愛他嗎?


    不知道她什麽都不知道了。


    她隻想抱住這抹此刻屬於她的溫暖,即使是自欺也好,她想相信他,相信他是真的對她有愛。


    「夢夢,別放手,給你,也給我再一次的機會……不,就算隻有半次也好,我永遠也不會再把你錯認為孟美,永遠不會。」


    當他的唇貼在她耳上,用著幾乎快燒痛她靈魂的幹啞嗓音做出請求,她連最後僅剩的一點點尊嚴也可以完全拋卻。


    揪住男性襯衫袖管的雙手緩緩移動,環住了男人健碩的腰杆,用看無聲但是絕對強烈篤定的肢體語言,接受了他。


    他們開始探索彼此的心。


    他們的世界也變得很單純,所謂的蜜月旅行隻剩下一個地點一飯店的頂級套房。


    晨曦破曉的時候,他們還在撒滿帽子花的大浴池內赤裸相擁,像兩條嬉戲的魚兒,親吻個不停。


    餐點定時會有專人送入房間,他們除了解決最基本的生理需求,剩餘的時間都在做愛,就像發情的兔子不停做愛。


    結婚之後,他變得重欲,甚至是上癮沉迷,大手一刻也離不開她光滑柔細的嬌嫩身子。


    在這個房間內,時間似乎已經失去了任何意義,他關了手機,平板電腦被扔在地板的某一個角落,外界聯絡不到,他就像是斷了一切音信,不管台灣那邊的殷家人已經緊張到差點派人來西班牙搜找。


    她成了他唯一專注的事物,就好像想彌補關係空白的這幾年,每當她從情欲的疲憊中蘇醒過來,第一樣對上的,絕對是他幽深的雙眸。


    她好像成了一尊瓷娃娃,任他賞玩。


    他會細細撫摸過她臉蛋的每一寸,從彎彎的細眉,到烏潤的迷蒙大眼,再慢慢沿著細嫩的下巴,經過纖細的鎖骨,來到豐嫩的胸乳,施以繁複多變的指法,愛撫頂端豔紅的蓓蕾,或是輕托在掌中玩弄。


    ……


    不分晝夜的歡 愛,已經讓她失去了戒心,性愛是最強烈的毒,他不斷拿這毒喂食她,直到她也上了癮。


    即使偶爾會有罪惡感浮上兩人心頭,可是終究還是敵不過欲 望的瘋狂,肉體的溫度是最真實的,是他們唯一可以把握的。


    孟美這個名字似乎真的成了一個禁忌,他們不敢再提起,仿佛透過更狂更野的做愛儀式,就可以淡忘這個禁忌,一次又一次濕潤的結合,可以撫平各自心底的傷口。


    愛,很傷很痛,性,似毒似藥,可以使人麻痹,隻想從此耽溺在抵達高潮的那一刻,最好永遠不要醒來。


    就算隻是戀上她的肉體,就算隻是為了麻醉心底的傷口,她的身子無條件地為他開敞綻放。


    也是到這一刻,她才發現,原來……她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愛他。


    「我會讓你快樂的,夢夢。」


    為了使她安心,他會不厭其煩地喊她的名字,讓她知道,他分得很清楚,現在被他愛看的人是誰。


    她動容的流下淚水,前一刻的質疑,全在男人這一聲低喃中,完全粉碎。


    她相信他……他會愛上她的,一定。


    愛欲橫流。


    時問仿佛靜止。也唯有沉浸在濃密的情欲中,她才能讓自己喘口氣,暫且遺忘那些惱人的不安。


    她渴望被他愛著,就算把她弄壞也無所謂。


    ……


    他們在高 潮中親吻擁抱,感受肉體纏綿的最極致,直到墜落到真實世界的那一刻也依然未分開。


    迴程的飛機上,孟夢還有些恍惚,覺得自己好像作了一場浪蕩又綿長的春夢,夢中的男主角就坐在身旁。


    頭等艙很安靜,她坐靠窗的位置,靠近走道的殷旭海吸引空姊不隻兩次上前熱情服務。


    她睡意猶在,但是眼睛已經睜亮,平躺的身子稍早之前被他披上了羊毛薄毯。


    不愧是出身名門,加上他母親的緣故,他做任何事情都很重視小細節,舉手投足間都充滿了英式紳士風範。


    他不知道她已經醒來,俊雅的側瞼專注有神地看看腿上的財經雜誌,她近乎出神地凝視著他。


    一切很像是夢一在搭上飛機之前,是春夢,上了飛機之後,又成了另一種她自我幻想式的美夢。


    她曾經幻想過許多華而不實的誇張情節,甚至瘋狂的想過如果當初他一眼傾心的人是她,而不是孟美該有多好。


    她知道,這個想法自私又卑劣得天怒人怨,孟美是她的姊姊,又是因病猝逝,她不應該有這種可怕的想法。


    但愛情本就是介於天堂或地獄間的模糊地帶,就算是聖人,一旦沾惹上了愛情,也不可能再無私。


    她不會盲目到完全相信他從此以後會完全屬於她,在他心底深處的更深處,一定還烙刻著孟美的影子,隻是她無從得知那影子究竟是深還是淺。


    但隻要他能在心底為她留下一個小小的位置,她就願意再繼續那場與自己的賭注。


    直覺感應到他的視線正要抬起,孟夢心一慌,下意識地又閉上了眼睫裝睡,約莫過了幾秒,她才掀動卷翹的體毛,偷偷凝覷。


    她看見殷旭海手中握看一支優雅別致的發夾,她卻沒有印象這支發夾是他何時買下的。


    太過荒淫度日的蜜月旅行,讓他們停留閑逛的時間不多,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晚上外出用餐時,偶爾她也會心血來潮的走走晃晃,經過頗有紀念價值的骨董小店時會買幾樣紀念品。


    那支發夾造型典雅,作工精致,底座是玫瑰金,鑲看碎寶石與水鑽,上頭的主裝飾是七、八朵上了彩袖雕球的白玫瑰與藤蔓,花瓣翻卷的層次感都做出來,邊緣還裝飾看精巧的白水晶充當露珠。


    他把玩看那支白玫瑰發夾,眼神有種淡淡的緬懷,她的心也跟看擰緊。


    他看著那支發夾的同時,腦中正想著誰?


    那支發夾不可能是送給她的,那隻適合長發飄逸,她短薄的赫本頭根本不需要任何裝飾品。


    他打算送給誰?


    這個疑惑浮上心頭i隨之而來的是熟悉的痛楚。


    根本不需要問,答案很早就擺在麵前,就在她這張瞼上。


    孟夢這迴是真的閉上了雙眼,拒絕再繼續往下深入去探究。


    飛機在雲層上端遊走,她的心卻不斷往下沉,沉到很深的憂鬱藍海之中。


    這是她第一次踏入殷旭海的住所。


    新婚之夜過後的那幾天都是在殷家產業下的飯店度過,之後就直飛西班牙度蜜月,連殷家長輩的臉都沒見到,更別提是他家。


    這幢獨棟別墅位在精華地段的高級住宅區,是交給外籍建築設計師砌造,無論是外型或是內部空間的設計都是獨樹一幟。


    顯然殷旭海也很欣賞北歐的簡潔風格,些微融合了類似希脂風的藍白色調,但又不是那種亮燦的希臘藍,而是冰晶一般的透明藍。


    從踏進門的那一刻,她就覺得自己好像闖進了一座冰宮,所有的家具與裝磺都是晶藍或白,沒有其他雜色,而且不染一絲纖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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