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你……你還想怎樣？”
當趙姨娘說出那句話來，我心裏也是一震，既是感到驚訝同時又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知道現在我才明白我今天胸口一直憋著的是一口什麽氣。趙姨娘的這一句話，讓我立刻輕鬆了好多。
可是，其他人可跟我的想法不一樣。賈環和賈探春都被他們親生母親的話嚇掉了下巴，賈政更是半天反應不過來。王夫人也隻是條件反射的斥責。
“胡鬧，還不下去，這裏沒你什麽事了，休要再生事端。”最終說話的還是賈政，隻是這話說的如此冰冷。
“胡鬧？在老爺心裏我向來是胡鬧的？我為老爺生了一雙兒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現在被無緣無故的提了來，羞辱打罵，差點沉湖，現在三言兩語又沒事了，讓我像得了骨頭的狗一樣，乖乖夾著尾巴走吧。老爺如此對我，我還得感恩，得巴巴得下跪磕頭，說謝謝老爺太太饒了我的狗命。否則就是胡鬧？老爺啊，我的爺，今天既然已經如此，我就胡鬧一迴，有些話也是該說說的時候了。”
趙姨娘的神情堅定，站起身來的她好像一下子高大了許多，其實就是多年的卑躬屈膝讓人早已忘了挺直腰杆做人是什麽感覺。
“你也配在這裏說話？也不想想你是什麽身份，你就是一個下人，即使懷了主子的種兒也改變不了什麽。骨子裏的卑賤一輩子也改不了，你說的，你是該像一條狗一樣乖乖的走了。我們都已經饒你不死了，你還在這裏亂吠，可見賤人就是不懂什麽叫恩情。”王夫人看趙姨娘神色也與以往大不相同，大有不把她放在眼裏的意思，火氣上來，又趕著罵了兩句。
“太太……說話不要太過了。”如果有人這麽辱罵你的母親，我想沒人能忍受，賈環也不能。他顧不得從小遵守的尊卑禮儀，即使得罪了王夫人也要保護自己的母親。
而一直站在我身旁的探春卻隻是挪動了一下腳步，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說。我心裏暗暗的歎息，即使你才自聰明誌自高，也不過是個絕情決意的糊塗人罷了。
“既然這樣，想說什麽，你且說吧。”賈政沒有跟著王夫人一起罵，隻是歎了口氣，坐下了。
“哼！聽你能吠出什麽好話來。”賈政這麽說了，王夫人也隻好聽從。
“我在這家裏也快二十年了。當年我賣進府裏的時候才十一歲，十四歲上我被老爺收了房，十五歲生了探春，十八歲生了環兒，吃了多少苦挨了多少折磨才活到三十歲，老爺怕也是不知道的吧。”趙姨娘喘了喘氣，眼角含淚，從容的開始了自己積攢了一生的話。“我十月懷胎，九死一生的生了這一雙兒女，老爺是他們的父親是他們的天，開枝散葉自然歡喜，可是我這個做母親的卻沒有資格堂堂正正的跟我的孩子在一起，他們也隻是叫我一聲姨娘，環兒跟我親近些卻也因此不招你們喜歡。這些我原本以為我能忍，誰叫我身份低賤還一錯再錯的做了爺的侍妾呢。可是，當探春趕著太太叫母親卻對我不理不睬，當家裏的下人們也在我麵前甩甩打打指桑罵槐，當環兒因為有我這麽一個娘而沒有出頭之日，當老爺十幾年恩情還不把我當個人看的時候，我忍不了，也不知道為什麽還要忍了。”
趙姨娘語氣沉重，眼睛隻盯著賈政一個人看，眼裏心裏再也容不下其他。
“老爺，我照顧你二十年，為你生了一雙兒女，我做牛做馬的伺候你們夫妻，忍受你家裏人給我的種種折磨，這一切，應該感恩的是你，應該對我說抱歉的也是你。”
“太太一直說，我是趁她懷孕時勾搭了老爺，真相是怎樣，爺您應該明白。又或者，真相您也不記得了，因為我再您心中根本就不算什麽。但是，在我心裏，你當年說的話我字字句句都記得。你親口對我說，我是解語花，隻要有我在身邊你就能輕鬆自在；你親口說，不管我出身如何，你喜歡我就會照顧我一生一世；你還親口說，我趙沫兒是你心裏真正在意的那個人。這一句句話，我到死都忘不了，可悲的是，不用到死，我就知道您已經忘了。今天，在您和太太麵前，在我的一雙兒女麵前，我隻是想說，我不是狐狸精，我不是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讓我的孩子陷入庶出的囧地的那樣黑心的母親。而您，堂堂榮國府二老爺，才是那個不折不扣的負心漢。”趙姨娘說完了，我們卻沒有人能接話。她的這番話不算長，卻是用她這一生體會到的，彌足珍貴。
“哼，你……”
“到如今，說這些還有用嗎？在孩子麵前，你這又算什麽呢？”賈政截斷了王夫人馬上就要出口的斥責。
“有用，最有用不過了。過去的已經過去了，今天我隻是想讓您想想我往日的好，答應我一件事。”
大家都愣怔，不知道趙姨娘說了半天，哭了半天，指責了半天，這功夫又求得是什麽。沒想到，接下來的一幕更是讓人吃驚。
趙姨娘撲通一聲跪在了賈政麵前，“通通通”磕了三個響頭。“我的爺，念在你當年的那字字句句上，你放了我吧。”
“你……你還想怎樣？”
當趙姨娘說出那句話來，我心裏也是一震，既是感到驚訝同時又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知道現在我才明白我今天胸口一直憋著的是一口什麽氣。趙姨娘的這一句話，讓我立刻輕鬆了好多。
可是，其他人可跟我的想法不一樣。賈環和賈探春都被他們親生母親的話嚇掉了下巴，賈政更是半天反應不過來。王夫人也隻是條件反射的斥責。
“胡鬧，還不下去，這裏沒你什麽事了，休要再生事端。”最終說話的還是賈政，隻是這話說的如此冰冷。
“胡鬧？在老爺心裏我向來是胡鬧的？我為老爺生了一雙兒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現在被無緣無故的提了來，羞辱打罵，差點沉湖，現在三言兩語又沒事了，讓我像得了骨頭的狗一樣，乖乖夾著尾巴走吧。老爺如此對我，我還得感恩，得巴巴得下跪磕頭，說謝謝老爺太太饒了我的狗命。否則就是胡鬧？老爺啊，我的爺，今天既然已經如此，我就胡鬧一迴，有些話也是該說說的時候了。”
趙姨娘的神情堅定，站起身來的她好像一下子高大了許多，其實就是多年的卑躬屈膝讓人早已忘了挺直腰杆做人是什麽感覺。
“你也配在這裏說話？也不想想你是什麽身份，你就是一個下人，即使懷了主子的種兒也改變不了什麽。骨子裏的卑賤一輩子也改不了，你說的，你是該像一條狗一樣乖乖的走了。我們都已經饒你不死了，你還在這裏亂吠，可見賤人就是不懂什麽叫恩情。”王夫人看趙姨娘神色也與以往大不相同，大有不把她放在眼裏的意思，火氣上來，又趕著罵了兩句。
“太太……說話不要太過了。”如果有人這麽辱罵你的母親，我想沒人能忍受，賈環也不能。他顧不得從小遵守的尊卑禮儀，即使得罪了王夫人也要保護自己的母親。
而一直站在我身旁的探春卻隻是挪動了一下腳步，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說。我心裏暗暗的歎息，即使你才自聰明誌自高，也不過是個絕情決意的糊塗人罷了。
“既然這樣，想說什麽，你且說吧。”賈政沒有跟著王夫人一起罵，隻是歎了口氣，坐下了。
“哼！聽你能吠出什麽好話來。”賈政這麽說了，王夫人也隻好聽從。
“我在這家裏也快二十年了。當年我賣進府裏的時候才十一歲，十四歲上我被老爺收了房，十五歲生了探春，十八歲生了環兒，吃了多少苦挨了多少折磨才活到三十歲，老爺怕也是不知道的吧。”趙姨娘喘了喘氣，眼角含淚，從容的開始了自己積攢了一生的話。“我十月懷胎，九死一生的生了這一雙兒女，老爺是他們的父親是他們的天，開枝散葉自然歡喜，可是我這個做母親的卻沒有資格堂堂正正的跟我的孩子在一起，他們也隻是叫我一聲姨娘，環兒跟我親近些卻也因此不招你們喜歡。這些我原本以為我能忍，誰叫我身份低賤還一錯再錯的做了爺的侍妾呢。可是，當探春趕著太太叫母親卻對我不理不睬，當家裏的下人們也在我麵前甩甩打打指桑罵槐，當環兒因為有我這麽一個娘而沒有出頭之日，當老爺十幾年恩情還不把我當個人看的時候，我忍不了，也不知道為什麽還要忍了。”
趙姨娘語氣沉重，眼睛隻盯著賈政一個人看，眼裏心裏再也容不下其他。
“老爺，我照顧你二十年，為你生了一雙兒女，我做牛做馬的伺候你們夫妻，忍受你家裏人給我的種種折磨，這一切，應該感恩的是你，應該對我說抱歉的也是你。”
“太太一直說，我是趁她懷孕時勾搭了老爺，真相是怎樣，爺您應該明白。又或者，真相您也不記得了，因為我再您心中根本就不算什麽。但是，在我心裏，你當年說的話我字字句句都記得。你親口對我說，我是解語花，隻要有我在身邊你就能輕鬆自在；你親口說，不管我出身如何，你喜歡我就會照顧我一生一世；你還親口說，我趙沫兒是你心裏真正在意的那個人。這一句句話，我到死都忘不了，可悲的是，不用到死，我就知道您已經忘了。今天，在您和太太麵前，在我的一雙兒女麵前，我隻是想說，我不是狐狸精，我不是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讓我的孩子陷入庶出的囧地的那樣黑心的母親。而您，堂堂榮國府二老爺，才是那個不折不扣的負心漢。”趙姨娘說完了，我們卻沒有人能接話。她的這番話不算長，卻是用她這一生體會到的，彌足珍貴。
“哼，你……”
“到如今，說這些還有用嗎？在孩子麵前，你這又算什麽呢？”賈政截斷了王夫人馬上就要出口的斥責。
“有用，最有用不過了。過去的已經過去了，今天我隻是想讓您想想我往日的好，答應我一件事。”
大家都愣怔，不知道趙姨娘說了半天，哭了半天，指責了半天，這功夫又求得是什麽。沒想到，接下來的一幕更是讓人吃驚。
趙姨娘撲通一聲跪在了賈政麵前，“通通通”磕了三個響頭。“我的爺，念在你當年的那字字句句上，你放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