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暖了,我也不願意總是待在屋子裏,這一日約了賈家三姐妹在一起出來逛逛。這賈家的三姐妹我比較喜歡迎春和惜春,對於探春反而沒什麽好感。

    以前看書的時候,也曾經為她的聰慧能幹讚歎過,可是真正生活在她身邊以後,我的看法也有了改變。

    好幾次,我們姐妹幾個到王夫人那請安的時候看到了在上房伺候著的趙姨娘。探春對她不理不睬也就罷了,但那眼神中的輕蔑就太刺眼了。

    以前一直以為探春之所以逢迎著王夫人是為了能受到重視,有能力保護娘和弟弟。可是現在看來全然不是這樣。雖說她這樣做,還是在抗爭不公平的命運,可是她的主要做法卻是踩著自己親娘的尊嚴在向上爬。

    趙姨娘再不濟,也有她的好處。否則,我那俊逸的二舅舅也不會把她收了房,更養育了一子一女。可是在探春眼裏,她卻沒有任何可取之處。探春把那趙姨娘看的就像細菌一樣,生怕她的存在向世人提醒自己是個小老婆生的孩子。

    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這樣的孩子即使再有才,在德行上也難免有虧,我是不甚喜歡的。

    我和賈家三姐妹在一起,無非也就是看看花,賞賞鳥。迎春不愛說話,惜春還小,實在無聊,就想著帶大家一起去找薛寶釵。

    一進梨香院,就有丫頭向內稟報。我們也就自然而然的登堂入室了。跟薛姨媽見過禮後,我們來到了寶釵住的西屋。

    薛寶釵正在繡架上飛針走線,看到我們進屋了才站起來。呃,我們在外麵喧鬧半天,你這才做剛看到我們的樣子,未免稍顯做作。

    賈家三姐妹跟寶釵親熱的餓閑話家常,我自然的拿起她的繡活兒看看。是一副並蒂蓮。這……如果我沒記錯,娘以前教我女紅的時候說過,這並蒂蓮是好兆頭,以後成親時給自己做嫁妝的時候可以繡。這薛大姑娘難道是恨嫁了不成?

    “林妹妹,看的很認真,難道妹妹也會繡不成?”自從上次在老祖宗那拿她的金鎖跟我杜撰的金鎖比較了之後,就沒有機會跟她聊天了。瞧這話說的,暗箭很多啊。

    “會繡是不敢提的,我們這樣的人家,刺繡也不過是做一些自己的貼身衣服還有自己玩的擺件,要說會繡,哪個敢跟進貢的那些個繡娘比?我家雖是揚州的,但也不敢說會繡。不過,不會繡我會看呢。寶姐姐這並蒂蓮繡的卻真的不錯。想來姐姐家是大內行走的皇商,那進上的東西自是見的多了的,果然很有幾分味道。”

    “真的嗎?有那麽好嗎?快趕上進貢的繡娘了?我也看看!”這惜春,我是該親她好呢,還是該縫住她那張直爽的小嘴呢。我本來是暗貶,硬是讓她幾句話給變成明罵了。

    “惜春妹妹,別聽你林姐姐說的那麽誇張,我不過是瞎繡著玩的,打發時間罷了。”寶釵的臉變了又變,終究還是忍了下來。

    “寶姐姐,你家是皇商,肯定有很多我們不知道的見聞,說給我們聽聽唄。”探春很是機敏,既不說惜春的話有點冒失,也不說我的話有些尖刻,隻是恰到好處的轉移了話題。

    “新奇的見聞倒是很多的。比如說吧,上一年……”薛寶釵開始慢條斯理、表情生動的講起了故事,連迎春都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專注的聽了起來。對於這些緊閉在深宅大院的女子而言,寶釵的故事很有吸引力。

    我則一邊欣賞牆上的字畫,一邊漫不經心的聽著故事。

    “這個不算什麽,還有讓人想不明白的呢。我們家有一年負責宮裏的玉器。當時宮裏的幾位主位娘娘各有各的喜好,我們都按照上麵的旨意辦了。最後,收購迴來的玉裏,還剩一塊頂級的,沒有琢磨。”薛寶釵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滿意的看著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充滿了好奇,喝口茶才繼續進行。

    “本以為這塊玉那次用不上了,沒想到一個大的造化等著我們呢。玉器送進宮裏不久,就有內監傳出消息,說聖上看了我們呈上的玉器突然想起了要一塊玉心帶血的玉坯子,要天然的,沒琢磨過的,說是要自己親手做東西。玉心帶血,這是很難得的。可巧,家裏剩下的那一塊就是這個樣子。轉日我們就進上了那塊玉,皇上龍顏大悅,恩旨很快下來了,賞了我們一塊‘欽賜行商’的牌匾呢。”

    薛寶釵刻意讓自己不要過於得意,但是顯然效果不怎麽樣,她那表情是真高興啊。

    “後來呢?薛妹妹可知道,那塊玉心帶血的玉坯子後來做成了什麽?”迎春很難得的主動張了口。

    “好像是聽說皇上把那塊玉磨成了兩件玉器,一個是一角凸起的玉佩,兩一個是一邊凹下的玉環。這兩件放在一起時正好可以組合在一起,分開了又能單獨佩戴。隻是最終也是聽說,沒有機會親眼見上一見了。聽宮裏的內監說,好像是皇上送給心愛的人的,不知道現在佩戴在哪位娘娘身上呢。”薛寶釵的口氣很有點惋惜,我卻已經被震的頭昏眼花。

    “咱們的皇上可真實癡情啊。要是那玉環能給了咱們大姐姐該多好!”

    不,不會給賈元春的。那玉環現在正在我的手上,那是我娘佩戴了一生,死後留給我唯一的東西。父親的親筆信上告訴了我,那個玉環關鍵時候是能救我性命的。隻要拿著那個玉環去皇上最寵信的五王府,王爺會庇佑我的。

    我卻不知道,真相原來是這樣。想想我娘,再想想皇上,皇上隻比我娘大兩歲,年齡也相仿,難道,我所想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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