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樣,白雪算是翻車了, 每天焦頭爛額的, 恨不得白天學一天,晚上窩在被窩裏開八個小時的手電筒。


    不過最近也快期末考試了, 所以她這樣,在一幹學霸裏也不算反常。


    大學考試月嘛,不管啥時候都消停不了。


    這些天誰要是晚上出去上個廁所, 先得把自己弄情醒了, 不然非得嚇出毛病來。


    你不信?想像一下:


    ——一出寢室門,就見樓道裏都是或明或暗的光, 一群披著被子, 披頭散發的人在那念念有詞。


    見有人出來了, 齊刷刷的忽刹一轉頭,襯著燭火/手電光,眼睛還閃著綠光, 可不跟演鬼片一樣嗎?


    每天都有迷迷糊糊出去上廁所的人,被嚇的尖叫一聲,再逃迴寢室。


    等一進門, 自個一拍腦袋——哦!又睡迷糊了,外頭那幫可不就是背書的同胞們嗎?


    剛睡暈了還以為看見百鬼夜行了呢。


    哎, 還是出去把嚇掉了的拖鞋找迴來再說。


    不過這樣的, 大多是背書時有口癖的,大晚上的又怕影響其他人睡覺,索性就披了被子去樓道裏背。


    也有人更厲害, 偷偷翻了窗子出去,往外頭的路燈下一倚,想怎麽大聲背就大聲背,可不比在樓道裏背書痛快多了嗎。


    不過也有不出門,就包在自己床上看書的。


    初時還記得避諱別人,可等看到興起了,就興奮的想咣咣的砸兩下床。


    沒一會兒,一個寢室的人就都被他給鬧醒了。


    有起床氣的同胞們可是很可怕的,七個人一起下床,麻利的把罪魁禍首卷成個壽司卷兒,拿晾衣服的大·麻繩一捆,拖出去遠遠的往樓道裏一扔。


    完事兒!


    ——反正這都要快入夏了,也不怕把人給凍著了。


    但如果動不了,就很有可能招蚊子小姐光顧了。


    上身下身包的嚴實,倒是不怕叮,可腳心跟臉上就不一定了。


    但凡咬上一口,蚊子小姐都能嚐出甜頭來,然後多半兒會唿朋招友的過來開個自助餐party。


    等第二天上課時,被捆的人準坐不住……抓頭撓腦的不說,還恨不得脫了鞋把腳扛在肩膀上——這樣癢了就能隨便撓一撓。


    而學生們把這刑罰,就叫做“給蚊子侍寢”。


    就是平時在路上遇到了,看誰臉上有包,也會打趣兒的問一句:“昨晚又去侍寢了?嘶,看你這樣,還是雙飛啊,漬漬漬,厲害了。”


    ……


    不過林緒之最近不迴寢室卻不是因為這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倒黴催的。


    林緒之治何陌時沒避著人,可剛開始他不是鬧著要用流氓罪把何陌送進局子裏嗎?


    何家那群人一聽他是林家的人,就想多了。


    生怕這是林家想借機搞事兒,把他們何家給拉下馬,秉持著小心謹慎的精神,大家就特地去拜訪了一下林緒之他老子林常州。


    可沒想到這人除了咆哮,就是個一問三不知。


    何家這才直接上林家老宅那邊,找上了林老爺子。


    說起這林家來,那也是大院裏有頭有臉的人家——其他領域不說,可從政的那幫人裏,他家也是數得上號的。


    而林家的二代們,不說都在一層,但凡上頭有啥動靜,人家絕對也是能第一時間裏就能得到消息的那一批。


    其實要不是待的領域不一樣,何家跟林家其實隻能算個旗鼓相當。


    可再顯赫也隻是林家,跟林常州關係不大。


    因為認真算起來,林常州已經不算是林家的嫡支了。


    現在當家的這位林老爺子雖然是他親大伯,不過林緒之他爺爺當年活著的時候,跟這位哥哥關係就很一般。


    再加上他又死的早,時間一長,有的幾分情分也剩不了多少了。


    現在除了逢年過節的,兩邊基本上不怎麽來往。


    要不然林常州也不至於,這麽大年紀了還混成這樣。


    他那個虛頭巴腦的官職就不提了,隻他去何家小輩的升學宴,招唿他的都是一幫小輩兒,平輩的連麵都沒露就能看出來了。


    人家壓根就不拿他當一個排麵上的人。


    而林常州當初搞自己的老婆,又放任上位的小三折騰林緒之不管。


    一來是因為兩家的關係早就遠了,要是人家不開口,這種家長裏短的小事兒,還真輪不到林老爺子一個隔房的大伯管。


    再加上林常州這人本來就沒出息,費了林家挺多資源也沒見他進一步。


    反而把精力全放在兒女情長的事上了。


    這種怎麽都扶不起來的阿鬥,誰有那個耐心替他擦屁股?


    林緒之在林老爺子的眼裏也一樣。


    這世上有後媽後爹的人多了,不說有多大的出息吧,可稍微但凡是個男人,就不至於讓一幫比自己還小的孩子們給欺負的哭哭啼啼的。


    這像個什麽樣子?


    倒是他臨走前玉石俱焚的那一招兒挺合老爺子的胃口的,但也僅止於此了。


    那幾年當官的日子也不好過,時不時就要被人抓住把柄搞一頓。


    林老爺子忙著這些事還來不及呢,哪有那麽多時間管個被下放了的毛孩子,慢慢的也就把調教他這事兒給忘了。


    不過這孩子能在沒有任何助力的情況下再迴京城來,還把偌大一個何家搞得沒一點兒脾氣,隻能拜訪自己這把老骨頭。


    這就有點兒意思了。


    所以何家人剛一走,林緒之的檔案立馬就被擺在了老爺子的案頭上。


    林老爺子翻著看了一遍林緒之下鄉後的所作所為,越琢磨越覺得這個小家夥能好好培養,就又盯上他了。


    不止林老爺子,林常州夫妻兩這會兒自然也知道林緒之迴來了。


    不由怒火攻心,恨不得這逆子立馬死了幹淨。


    至於為啥恨成這樣呢?


    這就要從林緒之他們下鄉開始說了。


    當時林緒之下鄉,不僅卷走了家裏所有的積蓄,還用他老子的把柄,威脅著這夫妻兩,讓林和平兄妹也一起支援邊疆了。


    本來他們還想等林緒之一走,就以病退的名義把人給弄迴來。


    可林緒之這人蔫兒壞呀,他親手替兄妹選的地方,哪容得林常州夫妻鑽空子?


    ——不管是y省,還是新省,壓根就不支持病退跟招幹。


    所以夫妻兩想盡了辦法,也沒能把兒女們給弄迴來。


    為此林常州還特地去求了林老爺子呢,不過人老爺子眯了眯眼,啥話也沒放,隻給他塞了個恢複高考的消息,就端茶送客了。


    可消息送出去也沒用,等高考成績一下來,林和平考了一百五,他妹子考了一百八,兩人一個都沒能考迴來。


    本來林常州倒是想讓他們先頂了別人的名字迴來的。


    可這過程中出了岔子……也不知道是被哪個滿肚子壞水的給舉報了。


    人沒迴來不說,他自己還被林老爺子罵了個狗血噴頭。


    林常州想著:沒迴來就沒迴來吧,既然高考都恢複了,那知青們迴城那一天也就不遠了。


    大不了再耐心等等,等政策下來了再按規程迴來唄。


    可人倒黴起來喝涼水也塞牙。


    等來等去政策是出來了,卻不是關於迴城的——全國上山下鄉工作會議一開,中央出了個《知青工作四十條》。


    這下林常州夫妻都恨不得把林緒之給生吞活剝了。


    為啥呢?


    因為《四十條》肯定了“文·革”以來上山下鄉工作的“偉大成就”,還強調今後仍然要“有計劃地動員城鎮知識青年上山下鄉,與工農相結合”1。


    這就意味著全國知青的迴城夢都滅了。


    而像林和平這樣的“支邊”知青更慘。


    因為《四十條》上明確規定:今後農場或者兵團的知青,一律按照國營企業職工對待,不再列入國家知青政策的照顧範圍。


    這就意味著,不管以後知青政策再有任何變化,也跟林和平兄妹兩沒一分錢的關係,誰讓他們連知青都不是了呢?


    親兒子親閨女再也迴不來了,鄭蘭香是差點當場昏過去。


    林常州這個當爹的自然也沒好到哪裏去。


    他自己幹的事,自己心裏當然有數。


    別人看來他膝下有兩兒一女,所以就算林和平兄妹兩迴不來了,不還有個大兒子養老送終嗎?


    可他跟大兒子之間,別說父子情分,別互相捅兩刀子都算手下留情了。


    這邊是掏心掏肺、卻再也迴不來的兒女,那邊是早就放棄了、卻遲早功成名就的大兒子。


    林常州心裏能平衡嗎?


    不過不開心歸不開心,最想捅死林緒之的是鄭蘭香。


    林常州心裏卻有點動搖,倒不是他不疼林和平他們。


    隻是既然現在他們鐵定是迴不來了,還不如改善改善跟大兒子的關係,免得臨了臨了了,他們兩口子卻落個無人贍養的結局。


    這可是那幫絕戶才有的下場,他林常州風光一輩子,別人老了有的,他自然也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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