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鏡鬆開手,車夫的屍體倒在地上。


    死不瞑目的車夫永遠也無法想明白,自己忠於北周忠於陛下,怎麽反而被陛下所殺。


    “你……你為什麽這麽做?”李鈞走過來,和她保持了一段距離。


    汐鏡故意無辜的眨眼,反問:“我幫你解決了一個問題,你不謝謝我嗎?”


    “……”李鈞覺得自己這一年來觀察對女帝的了解,就像是假的。


    這和他印象裏的女帝完全不同。


    汐鏡跨過屍體走到他的麵前,緩緩抬起手,指尖落在他心口的位置,說:“連綁架朕的事情都做得出來,膽子自然是不小的,野心大不大就不知道了。凡要成事者,心必須是硬的,連一個敵國百姓都心軟不能下手,怎麽對自己人下手?”


    說著,指尖力度加大,又說:“紮我的時候可不心軟啊。”


    他後退一步,說:“我沒有野心。”


    “沒野心你綁架我來南梁做什麽?直接殺了我不就是了?活著的我才有利用價值,難道不是嗎?”汐鏡在來路上已經分析了好幾遍,認為他可能計劃著奪位什麽的。


    一個沒有野心的皇子?誰信呢。


    李鈞轉過身看著牆壁,語氣低落的說:“我到北周是為了刺殺你,且自知必死無疑。父君承諾,隻要成功,便放母親自由。”


    自由?聽上去可能有個強搶民女的故事?


    汐鏡嘖了一聲,陰陽怪氣的說:“哦,大孝子。那你怎麽就又讓我活著了呢?”


    “行軍打仗,若得敵軍將領之首,可封侯。我……我這也算是生擒了敵國之主,按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汐鏡沒聽他說完直接笑出了聲,走到他身邊一臉難以置信的嘲笑說,“你該不會是想把我上交,來換取你和母親的自由吧?”


    他側首看向她,沒有反駁。


    汐鏡笑得更放肆了。


    “哎喲喂,哎喲我擦。”汐鏡一手撐在牆壁上,側身看著這個小智障,“我還真當你轉了性,開竅知道爭權奪利弄點陰謀詭計了,結果還是這蠢樣子!”


    “?”被罵忘恩負義他沒意見,從信用角度講,送去的質子居然刺殺君王,犯下大罪,此為不義。


    君王仁慈饒他一命,他恩將仇報,此為不仁。


    但為什麽罵他蠢?她都被他這個質子抓到南梁來了,怎麽是他蠢呢……明明是她蠢……


    李鈞心裏暗暗的想。


    “你這是什麽眼神?”汐鏡從他委屈和反駁的眼神中看明白了幾分意思,又說,“先說刺殺之事,若我死了,北周會立刻亡國嗎?不會,文成武將都是北周的梁柱,臨時推選一人來領導不是難事,真正的消亡需要漫長的時光,而在那之前,一定會向南梁發起戰爭。”


    汐鏡繼續分析:“發起戰爭,是必須的流程,卻未必能打起來。沒了君王的北周,本身是懼怕戰爭的,士氣渙散容易敗。南梁雖然士氣振奮,但先前一敗傷了元氣,也很難贏,所以最好的解決方式,便是南梁給出一個態度。”


    李鈞心口一窒,似乎已經猜到了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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