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獸在人間橫行的速度比毓兒預料的還要快一些,那天夜裏他們幫村民處理完魔獸的屍體後在村子西麵未被破壞的寺廟裏過夜。房子被破壞的村民都躲在這裏,好在這個村子多為農田,人口不多,雖然莊稼破壞嚴重,值得慶幸的是沒有人員傷亡。


    村長在清點人數,為了日後再次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們也打算在地下製造安全屋。在嘈雜而慌亂的聲音中,毓兒和如意兩個局外人在寺廟外的月光下呆呆坐著,時不時有村子的民眾過來和他們道謝,但看著眼前的廢墟他們絲毫沒有感受到放鬆,反而更加充滿了不安。


    “現在雜都那邊又會是什麽樣的場景,即便雲兮再厲害,也沒有分身術去那麽多地方救人吧。”毓兒看著天空的圓月,現在正是夏季的尾巴,再過一兩個月就是中秋,本來是合家歡樂的日子,卻因為一個因愛成恨的男人而搞的人間慌亂不安,眾多人家不成家。


    如意靠著樹而坐,他單手托著臉頰望著天空的月亮,今晚的他意外地很安靜,甚至沒有去迴應毓兒的話,許久,他帶著笑問毓兒:“小流星,你累了吧,快去睡覺吧。”


    “我才不睡呢。”毓兒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激烈的戰鬥早已經讓她疲憊不堪,但是她可沒有時間去睡覺,她用銳利的眼神看著如意,生怕他在下一秒又消失不見,她用指尖對著如意的鼻子命令道,“你這迴可別在我的東西裏下藥了,你碰過的東西我也不會吃,我這雙眼睛會好好盯著你。”


    “是嗎?”如意眯著眼反問,這還是如意第一次對毓兒露出這樣的深情,搞的毓兒有些不明所以。


    “你可別……”毓兒話還沒說完,就覺得自己眼皮重重的,意識也不再受自己控製。


    在茯神山莊一年多的時間,毓兒還有很多不知道的東西,比如如意,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少年可不是什麽溫順的大金毛,他有著像狐狸一樣狡猾的腦袋,隻不過他對動腦子的事情不敢興趣,在和平的日子裏他更喜歡裝作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笨蛋,這樣日子才比較輕鬆。可是現在,他不得不對毓兒耍一點小聰明,即便他知道之後他的小流星一定會對他很生氣。


    如意將睡著的毓兒交給一位老婆婆照顧,他俯下身和毓兒告別,就像大夫人不希望如意冒險一樣,如意也不希望小流星跟著他去麵對和今天一樣的事情。


    毓兒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居然被同一個人用同樣的手法耍了兩次,而且那個人還是曾經對她惟命是從的金如意,得知如意花了重金和村裏的年輕人買了一匹駿馬,毓兒也匆忙用身上值錢的玉佩換了村子裏最後一匹良馬。


    前往雜都的路上她沒有看到胖子飛的身影,隻好沿著來時的路一直追過去,兩天的路程過去,終於看到了熟悉的雜都城出現在毓兒的麵前,同時伴隨著的還有熊熊大火,整個雜都城北籠罩在猛烈的大火之中。


    “如意,大娘,二娘……”毓兒在火海前喊叫著,她知道一切已經於事無補,雙腿一軟跪坐在了地上。


    大火在烈日之下是如此的熾熱,讓毓兒睜不開眼,她覺得自己的身體也被灼燒了一般,揪著她的每一寸肌膚,撕扯著,燃燒著。最糟糕的是,她還把大夫人托付的如意弄丟了。


    眼看著熟悉的城市在自己眼前被大火包圍,身邊是哭泣逃竄的普通百姓,紅色的大火中也傳來一陣陣哭喊聲。毓兒無力地跪在地上,她低著頭,悲傷和難以控製的妖氣在她的身體內纏繞著,像隨時會爆發出一般。


    忽然,一個熱氣從毓兒的體內湧出,她看到自己的意念衝上了天空,那是一股藍色憂鬱的色彩,藍色的妖氣如利劍刺入夏日的雲朵,緊接著天空忽然變烏雲所遮蓋,大風刮起,一團團灰色的烏雲壓著大火中的雜都城。


    “雨,下雨了!”一個年輕的聲音喊道。


    一場充滿希望的大雨傾盆而下,豆大的雨點打在毓兒的臉上,雨水和淚水交織在一起。這場雨仿佛是被她召喚來的一般,她靜靜地坐在地上,任由雨點擊打自己,一點雨珠滑進她的嘴巴,鹹鹹的,有種海的味道。


    “難道這也是我的力量?”


    毓兒看著自己的雙手,有些不敢相信,這還真是一副開了掛的身體。這場及時雨熄滅了大火,身邊的人群衝進廢墟裏去尋找自己的親人,毓兒顫抖著站起啦,她很清楚,即便有這場盛大的及時雨,但裏麵還有活人的希望也是很渺茫。


    走在街市上的感覺並不好受,熟悉的水月樓被燒成了黑色,路上時不時會看到被燒焦的屍體,惡臭刺激著毓兒的五官,嗆得她眼裏淚水模糊。


    聽幸存的人說,三天前茯神山莊的金家忽然出錢遣散整個都市的人,說是有怪物來襲,城裏的人走了大半,但是他們口中的怪物比預計的來早了一些,很多人還沒有機會逃出去。


    至於金家,人們隻是看到一個黑色的人影向金家飛去,那是一個奇怪的影子,像人但又不像人。當時大家都在忙著逃命,沒有人顧及到金家的情況,隻知道當時有上百隻野獸襲擊雜都城,同時還有許多非人非妖的家夥,他們長著和人類一樣的臉,卻比傳說中的妖怪還要可怕,他們的眼裏帶著一般人沒有的仇恨和憤怒。


    “金如意,你們有誰見到金如意了嗎?”


    毓兒逮到一個人就匆忙問道,但是答案都是沒有。也是,在這種時候大家都隻顧著自己,誰會注意到金如意的存在。


    仙境來的人和魔獸在這裏城市屠殺了三天,在今天早上放了一場大火離去,若不是因為那場及時雨,整個雜都城恐怕都會消失殆盡。


    “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我必須要快點找到如意!”毓兒咬咬牙加快步伐朝茯神山莊走去。


    盡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看著自己生活的地方變成這個模樣她心裏還是充滿痛苦和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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