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泉聽到這個問題,腦中一陣恍惚,這十年裏他親眼見到了周家老祖力戰而竭,被妖獸生生吞了,也曾參與聯盟另一位化神修士過勞死的一戰,十年裏他與妖獸激戰多少次自己都不知道,但結果卻是聯盟每況日下,學院勢力一縮再縮。


    許多曾經並肩的戰友,還有培養出來的後輩,也都一一死去,連學院的新院長都戰死了,那是學院建立後培養出的第一批元嬰期修士,有些學院的導師,是他親眼看著從稚嫩到成熟,從煉氣期到金丹期成長起來的,也都在他過去十年的頻繁戰鬥當中死去。


    “希望嗎?”楊泉自己心中也有些迷茫,十年間他曆經無數次戰鬥,每次戰鬥對他來說都是個打擊。


    “有…看到這些力戰而死的人了嗎?他們就是我們的希望。”楊泉對白婉說,也像是在對自己說:“他們是我們的希望,而我們也是他們的希望,我們不會像燭火一樣熄滅,因為我不會。”


    楊泉來到徒弟墳前,默默的注視了一會兒,然後在緩緩掃視了四周幾千座墳,心中決心已下。當他迴到自己住處時候,方青青恰好閉關養傷出來,她在楊泉眼中看到了一絲決絕,心中不免一跳。


    “發生了什麽…不。”方青青改口:“你打算做什麽嗎?”


    “我想要嚐試化神。”楊泉說道。


    方青青一驚,急切的問道:“你找到天地異火了?”


    “沒有…”


    “那你…”


    “我要化神,自然是真正的化神,點燃自身元神,化作神火。”楊泉攬住對方抱在懷裏說道。


    “可是…”方青青焦急的說道:“你的壽元還很長,你才七百歲都不到,你還有很多時間可以…”


    “沒有時間了,青青。”楊泉平靜的說道:“你閉關的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所以…”


    “我知道,我知道,我全都知道!我在閉關但是消息也能傳達過來。”方青青激動的說道:“很多人死了,天風的人族即將滅族,可這關我們什麽事!我們可以去到天啟,你不是在那裏還有一些牽掛和故人嗎?我們也可以去天元,你說你在那裏的故人還沒再見到過,那不是芊芊的故鄉嗎?我們可以離開的啊!”


    楊泉沉默,方青青也沉默了,既然楊泉不說話,也沒有激動那說明他心裏已經下了決心,再勸應該也沒什麽結果了。


    “至少…”方青青雙目含淚:“等我們有了後再說行嗎?不止是為你,也為我留個後可以嗎?至少你死了,我還有個念想。除了你之外,我再無親近之人,你隻為自己的名聲,就不顧及我的感受嗎?”


    修為越高,能有後的機會越低,兩人結為道侶時候修為都不低了,中間又聚少離多,雖然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短,但到現在也沒有後人,方青青不願楊泉冒險,而她本身有極為聰慧,因此想用這個方法勸阻楊泉。


    楊泉臉上出現遲疑之色,但化神的決定是不會更改了,兩人事兒大吵大鬧,時而溫聲細語,都試圖說服對方,足足一整天的時間。


    …


    “如你所說,青青,我從來都是個自私之人,我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是我對不住你,但我真的要化神了。”楊泉最終說道。


    方青青淒然一笑,說道:“那就化吧,化吧…剛於你接觸時候我就曾想過這天,我當時就在想,你的潛力到底有多大,有沒有可能化神,如果有的話,那我作為化神期修士的道侶多好,可是真到了這天,卻沒想到是這樣的情況。”


    聯盟的情況其實比明麵上的更糟,原本天風聯盟七位化神修士,但其實七人當中有三人幾乎常年沒有存在感,隻是偶爾出現一下,原因很複雜,有些是因為狀態問題,比如天欲宗老祖,有些是因為不想承擔危險,隻有周家老祖,荒人老祖,還有齊威和戰死的那位一直出手,就連在聯盟幫助之下新晉的化神修士涯霸主都很少出手。


    甚至在聯盟戰死兩位化神之後,齊威就在沒有露麵過,據說已經使用跨海傳送帶著一些人離開,前往了天元大陸,隻不過消息沒有公開而已。楊泉知道聯盟的一些內幕,在暗中用天地異火熬煉元神的大修士還有兩三個,但那都還需要不少時間才能達到化神,而且就算化神了,也最多一對一擋住一頭絕頂妖獸而已。


    可以說,天風大陸人族滅族在即,聯手對付天風聯盟的絕頂妖獸數量超過二十,其中有一部分是無盡海的妖獸,被拉來結夥的,若非有林風坐鎮,在兩年前天風聯盟就已經沒了。


    新院長戰死,楊泉又成了代理院長,他下令學院搬遷,金丹期和元嬰期修士繼續留手,煉氣期和築基期修士帶著凡人開始遷移,化神時候他必須要閉關,到時候廣學院連現在的這點地方都守不住,這是一定的。


    足足半年多的時間,廣學院勢力範圍內大部分人都已經遷移離開,然後他帶著學院的導師和長老撤退,像其他勢力那樣拱衛在了聯盟總部周邊一隅,而他本人也開始了閉關化神。此時整個聯盟的勢力範圍,隻有十年前聯盟的十分之一二而已。


    作為唯一一個在世的真正化神修士,林風在楊泉閉關之前與他交流了一次,兩人論道兩個時辰,在許多人眼中,林風就像是一位神明,而楊泉真正與對方深入交談了這兩個時辰之後,卻隻感覺這就是個普通人,完全沒有戰鬥時候那樣耀眼。


    “每個人的化神之路都不同,一切現有的功法和道路,都隻到元嬰期,除了借助天地異火取巧進入化神的修士,你可以認為每個真正化神的修士都是獨一無二的,因此我不能告訴你如何進入化神期,隻能告訴你真正的化神期是什麽樣的。”林風依舊不急不緩穩重之極。


    楊泉虛心請教,這位是青衣的弟子,包括林沐華在內,算上這次的話,青衣師徒三人對自己其實點撥和幫助不少。


    “在化神期以前,包括你現在這個境界,對功法道術都是隻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你們也能動用天地靈氣做許多事情,但隻是對前人使用規律的總結使然,就仿佛你們知道水往低處流,也能利用這種力量,但卻不知具體原因。”林風說道。


    楊泉點頭,這點他想到了,林風繼續說道:“修仙者,從化神期開始轉變,化神期之前的一切都是循規蹈矩,就像是凡人當中臨摹他人書法一樣,隻有模仿而已,你雖然有一些不同,數種功法同修,不但沒有走火入魔反而融匯貫通,讓幾種功法互補不足,這是機緣巧合也是運氣,讓你在化神之前的境界比同階占盡優勢。但這一切都對你化神沒有任何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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