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出粉店,然後就跟著牛愛花這個本地通走。


    “姐姐,這條巷子不是也可以到步行街嗎?”


    “哈哈,你們可千萬不要走那裏麵過去,你們看到旁邊這兩家燒烤店了嗎?晚上不知道多少沒素質的酒鬼跑那裏麵撒尿,熏死人了。”


    就在這時候一陣風從巷子裏吹了過來,一股濃烈的尿素味道就傳到我的鼻子裏,兩個女孩也是被熏得拉著手一溜小跑。


    我從後麵看著她們手拉著手,搖啊搖的,好開心的樣子,我則跟在後麵三四米的距離。


    看著妹妹開心的樣子,感慨道,啊,有個妹妹原來是這種感覺,白曉藍真是太可惜了,不過我擁有了他的全部記憶,也算是他還活著吧。


    在步行街逛了一個小時不到,妹妹就說要迴去了,因為兩點鍾就要上課,兩個女孩開心的清點著戰利品。


    我也給妹妹買了個手機,然後告訴她我會在縣城等到她中考結束,然後我們一起去蓬城。


    牛愛花聽到我要在縣城住半個月,隨即向我發起了去她家住的邀請,我心裏嘀咕道:


    “牛愛花同學,你這不是妥妥的引狼入室嗎?”


    不過我沒有說出來,我以我晚上睡得晚,白天起得晚不太方便為由婉拒了她的邀請。


    由於剛才我們下車的時候牛愛花並沒有看見,這時就主動要求要開電車送妹妹迴學校,我和妹妹都沒有拒絕。


    畢竟妹妹平時在學校窮習慣了,同學都知道,要是突然開一輛本地幫派的豪車送她迴學校被嘴碎的同學看到,估計會說一些難聽的話。


    我拿出錢包打開,然後對妹妹說道:


    “要幾張,自己拿。”


    然後隻見妹妹從厚厚的錢包裏拿了兩張一百的,然後俏皮的說道:


    “下次我要找牛姐姐玩,這是經費。”


    “哈哈,曉霞,你估計這兩個禮拜周末都不會放假了,還是等考試後,我們再玩,到時候我帶你去千色市裏玩啊。”


    “哎呀,你不說我都差點忘記了,那我就要一百就可以了,花不完的。”


    然後她又把一百塊錢放迴我的錢包裏,那雙汽車眼看著我說道:


    “哥,你迴家的話可不要跟他們打架了,我不想你有事。”


    我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說道: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去上學吧,什麽事都不要想,盡力就行。”


    然後就看著她們遠去的背影,我也走到車旁,然後一拉車門就坐到了主駕駛位上,打著車就尋著白曉藍的記憶往那條山村裏開去。


    由於對這些人印象不好,我都沒有買半點東西迴去,這次迴來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辦身份證還有拿戶口本。


    一個多小時的車程,車子在蜿蜒且狹小的盤山泥路上一會上坡一會下坡,車子也被我開得非常熟練了。


    遇到肉眼無法確定的路況,我更是奢侈到直接打開神識掃視。


    這時候我突然想起一個事情,然後就掏出手機按下劉哥的號碼撥了出去。


    我打開手機的免提,把手機放在儀表盤,電話響了幾聲,那邊就傳來了劉哥的聲音:“喂,哪位?”


    “劉哥,不忙嗎?”


    “啊,是小白啊,不忙啊,這是你的手機號碼吧?”


    我們閑聊了幾句,我就問道:


    “對了,劉哥,如果我想把我和妹妹的戶口遷出來單獨立一個戶,麻煩嗎?需要什麽條件?”


    “哈哈,有點麻煩啊,如果你是想在蓬城落戶,首先你要在蓬城買一套房子,


    然後就可以申請了,如果沒有房子則是需要全日製大專還要繳納一定時間的社保。”


    “我倒是有房子,可以給你戶口掛靠在我這裏,但是入戶的相關材料還是要準備好的。”


    什麽全日製大專本科,積分入戶什麽的,我聽得雲裏霧裏,然後我就跟他寒暄了幾句,便掛斷了電話。


    我就聽懂了一句,買房就送戶口,估計是劉哥不知道我現在身揣巨款,所以跟我說的更多的是用學曆辦戶口。


    我打開車上的音樂,一邊聽著音樂一邊開著車,時不時遇到幾個精神小夥開著小鬼火從我旁邊飛過,然後他們又放慢車速忍不住迴頭看向這輛車。


    我從後視鏡看到他們滿臉羨慕的神色,怪不得那麽多人喜歡買豪車,豪車帶來的不僅是駕駛的樂趣,那迴頭率更是讓車主成為焦點。


    什麽叫窮則獨善其身,富則迴村裝逼就是這個道理了。


    五十多公裏的路程,我開了足足兩個小時,原因是路太難走了,會車的時候又要倒車。


    這時候我才發現這輛車的弊端,太大了,在這種路開太麻煩。


    我把車停在村裏的籃球場邊上,剛走下車,又引來幾個十五六歲的孩子羨慕的目光。


    坐在一旁無所事事閑聊的幾個婦女也看向我這邊,然後我看見五六個婦女中有一個年紀約摸八十多的老婆婆用家鄉話激動得叫道:


    “啊藍,你迴來了啊?”


    經過這幾天,白曉藍的記憶已經完全跟我的記憶重合在一起,我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瘦小的老婆婆。


    “三奶奶。”


    然後三奶奶就站起身往我這邊走來,雖然她的年紀已經是八十多歲,但是身體還是挺硬朗的。


    我見狀忙迎上去,因為這個三奶奶以前經常在我上學必經之路上偷偷塞零錢給我。


    那時候的我問那肥婆要兩毛錢買作業本她都不給,鉛筆都是用到橡皮擦那個位置都還要接著用,直到跟橡皮擦那個鐵圈圈磨平為止。


    不過我這種情況在這貧困的山區也還算正常,不太正常的就是動不動就家暴。


    要不是我複活在白曉藍身上,估計半個月後,她那天真活潑的妹妹這輩子就完了。


    三奶奶走到我麵前,用她那蒼老的手顫顫巍巍的緊緊抓住我的手,眼裏滿是淚花。


    “啊藍,這一年多,你都去哪裏了?我聽別人說你賭氣不會迴來了,好幾次我都夢到你不在了,我心裏難過啊。”


    說完她的眼淚就流了出來,我趕緊伸出另外一隻手幫她擦去眼淚,還沒等我說話。


    她接著說道:


    “要是外麵好,就不要迴來了,年輕人多出去闖一下。”


    我實在是罪過啊,居然忘記了還有一個如此疼愛我的三奶奶,我沒有給她帶點什麽。


    而她卻不是我的親奶奶,是我爺爺的兄弟的老婆,屬於堂奶奶那種。


    我雙手握住她的手說道:


    “三奶奶,我沒事,這一年多我都在外麵打工,過得挺好的。”


    “我身份證掉了,這次迴來是辦身份證的。”


    “啊,怎麽那麽不小心,出門在外,身份證就是跟命一樣,沒有身份證進廠都進不了的。”


    三奶奶用長輩的口氣叮囑著我。


    “三奶奶,我知道了,下次不會再掉的了。”


    然後她就看向我開迴來的車,滿臉的驕傲之色,就像是她親孫子出息了一樣。


    “這車是你買的嗎?看著好大,應該要十多萬吧?”


    我忙解釋道:


    “不是的,是我借朋友的。”


    “哦,那也是,年紀還小,不要把錢亂花,要存錢娶老婆了,奶奶老了,不能幫你了。”


    “對了,你見過妹妹沒有?她在學校好嗎?我也很久沒見過她了。”


    “我迴到縣城的時候就去找過她了,她現在準備期末考試了,過得挺好的,奶奶你放心吧。”


    “咳,奶奶老咯,沒有幾年可活了,要是你在外麵結婚了,記得帶老婆小孩迴來給奶奶看一下啊。”


    我見她越說越傷感,我的鼻子也是一陣酸酸的,這該死的從未有過的親情感覺,我這種老妖怪都差點受不了。


    我看她都八十多了,說長命百歲也不合適,然後我就笑著說道:


    “奶奶你亂說,你以後壽比南山,放心吧,我結婚了一定帶老婆孩子迴來看你。”


    “好,好,好,奶奶借你吉言。”


    她見我兩手空空,然後就拉著我的手說要迴屋裏拿塊臘肉給我帶迴家做晚飯吃。


    我本來不想要,但是又實在拗不過她。


    然後她領著我往她籃球場邊上的幾間瓦房的家裏走去,剛在坐在一旁的一幫婦女也看著我。


    “啊藍,發財了啊,開這麽好的車迴家。”


    “啊藍,是越長越高越帥了,找女朋友沒有?”


    都是一條村的,基本上也都是親戚,我沒有迴答她們的問題,而是熱情的叫著。


    “大伯娘,三嬸,大嫂,二嫂...。”


    三奶奶止住腳步迴頭往籃球場看去叫道:


    “老二,快迴家,你三哥迴來了。”


    然後我也往籃球場那邊看去,隻見一個個子不高,黑不溜秋十四五歲的男孩,不情不願的把球傳給另外一個人往我這邊跑來。


    他跑到我麵前,用手擦了一下頭上的汗水,然後吸了一下鼻涕叫道:


    “三哥。”


    我看著他問道:


    “不用上學嗎?”


    他尷尬的笑了笑說:


    “去了半個學期就不上了。”


    三奶奶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咳,考試從來沒有及格過,上到初一就不讀了。”


    “條條道路通羅馬,不是那塊料也不要勉強,隻要肯幹以後自然能找到路子。”我用我的閱曆打了個圓場說道。


    “好在他還算聽話,不然天天出去外麵跟人家學那些不三不四的東西就氣死我了。”


    說話間,我們就來到三奶奶屋裏,她從灶台上麵取下一塊臘肉,然後拿出一條皺巴巴的塑料袋裝進去,遞到我手裏。


    “大伯母不在家嗎?”


    “上山幹活去了,估計也差不多迴來了。”我的堂弟說道。


    記憶中這個大伯母對三奶奶有點偏見,原因就是看到她給錢我們兄妹倆花,有幾次她都當場罵三奶奶說她吃裏扒外。


    我拿著臘肉,然後掏出錢包,隨手拿出一把錢塞到三奶奶的手裏說道:


    “奶奶,太謝謝你了,你自己留著用,然後給一百塊大伯母,就當我買臘肉了。”


    三奶奶見我手裏拿著最少大幾千塊錢趕緊推迴來給我,說道:


    “我不要,在外麵賺錢那麽難,你留著自己用,奶奶有錢。”


    “你要是不要,那我也不拿這個臘肉了,你都幫我那麽多了,現在我長大了,我孝敬您的。”


    我佯裝生氣接著說道:“你要是不要,以後我就不帶老婆孩子迴來看你。”


    見她不說話,眼裏又布滿淚花,


    “啊藍出息了,那奶奶就收下了,以後你娶老婆不夠錢就跟奶奶說。”


    我把錢重新塞到她手裏,她用顫抖的手接過錢,走進自己的房間,然後我就聽到櫃子開鎖的聲音。


    我看了看一旁的堂弟說道:


    “我給錢你奶奶的事情,你不要跟你爸媽說,知道嗎?”


    堂弟又吸了一下鼻涕說:


    “三哥,你放心,奶奶那麽疼我,我不會跟我爸媽說的。”


    “對了,你見過我那大哥和二哥嗎?”


    “我今天中午看到大哥開摩托車拉著二哥迴來了,沒在村裏逗留,然後急衝衝的開車上山去了。”


    我在心裏嘀咕道,那敢情好,一家子都在家,剛好算一下賬。


    估計三奶奶沒有見過這麽多錢,現在正在猶豫藏在哪裏好呢,搗騰一小會了還沒出來。


    我提著臘肉,然後衝她屋裏喊道:


    “三奶奶,我先迴去了,不然天就黑了。”


    然後我就聽到屋裏上鎖的聲音,估計她還是選擇放櫃子裏。


    “啊藍,你等等。”


    然後我就看見她走了出來,然後又走進廚房,拿了一把青菜塞到我手裏說道:“迴去不要跟他們吵架知道嗎?你吵不過他們的。”


    這三奶奶真是人間清醒啊,我還以為她不知道我跟家裏的關係不好呢。


    我忙笑道:“好的,我知道,我先迴去了。”


    “好的,走的時候記得跟三奶奶說一聲。”


    堂弟跟在我身邊用剛剛變聲的聲音問:


    “三哥,你在蓬城是做什麽廠的?”


    “三哥,是不是那邊很多高樓大廈,賺很好賺。”


    “這個車太酷了,多少錢啊?”


    我都一一迴答了他的問題,跟他說道:


    “進廠很累的,如果有選擇,哪怕是在家種八角樹,以後在家爬八角都不要去蓬城。”


    “在外麵沒有知識和技術在廠裏一天十幾個小時,工資三千塊,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我去幾年了都沒有去過高樓大廈的市中心,


    而是在郊區一望無際的廠房和五六層的居民樓裏兩點一線。”


    他聽到工資三千塊的時候,我看見他眼睛都放光了,高興的說道:


    “三千塊,那麽高啊,我從小到大都沒花過三千塊錢。”


    “我二哥他今年才去的粵省,好像就在蓬城旁邊的管城,他說工資2600,看來管城工資比蓬城要低啊。”


    “以後我也要去蓬城進廠。”


    我歎了一口氣道:


    “看加班時長的,蓬城也大把廠子兩千多塊錢,三千多的話幹到你頭皮發麻。”


    “那我也要去,在家種樹太陽那麽大曬得跟燒火棍似的。”


    我哈哈笑道:


    “那你到時候就去試試唄,到了蓬城記得有要幫忙的地方找我,到時候我會把電話留給三奶奶。”


    這個堂弟是三奶奶最疼愛的孫子,如果能幫的話,我還是要幫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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