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風是兄長,年長三歲,他神色凝重地說道:“王爺說,希望小王爺盡快離開東方世家,隨屬下迴京一趟。”


    唐雲曦訝異地問:“怎麽?京中有事?”


    左劍迴答,“王爺說此事尚為機密,不好透露,隻是命屬下兩人即刻接小王爺迴京。”


    他沉吟了會兒,“縱然事關機密,卻總不能連我都瞞吧?你們這樣沒頭沒腦地跑來,就要我跟你們走,卻沒個理由,我怎麽可能立刻答應?”


    那兩人對視一眼,迴道:“王爺說了,小王爺若是固執不肯走,就讓屬下留在小王爺身邊,以維護您的安全。”


    唐雲曦的臉色沉下去,難得展露威儀,“到底出了什麽事?不僅諱莫如深,還這樣遮遮掩掩,你們是成心讓我操心嗎?”


    左劍拱手道:“小王爺,請恕屬下現在不能和盤托出,因為王爺說此事牽連甚廣,在沒有個定論之前,少知道一些您就少一分危險。”


    唐雲曦思量片刻,說道:“好吧,你們要留也不是不行,隻是這裏畢竟是東方世家的地盤,我也得和東方莊主交代一聲。你們跟我來。”


    他領著兩人往外走時,左風看到站在廊下正側著身和九兒說話的聶春巧,忽然眉心一皺,嘴唇翕動了一下,似是有話要說,卻又咽了迴去。


    聶春巧看到左風左劍兄弟一起到來,便覺得事情不妙。她知道這兩人其實是攝政王唐川的貼身護衛,是武功極高的兩個高手。唐川平時無論去哪裏都會帶著這兄弟兩人,怎麽會突然把他們安排給了唐雲曦?難道主子謀劃的事情已經被唐川察覺了嗎?


    左氏兄弟對唐雲曦都諱莫如深的那件事會不會就和主子的事情有關?


    她心裏疑慮重重,卻畢竟不能太暴露自己,隻好按捺下來。等到晚上給唐雲曦送消夜,她才問道:“今天來的兩個人都一臉嚴肅,像是出了什麽大事似的。該不會是官府中的人吧?”


    唐雲曦平日若被她這樣問,肯定笑著開兩句玩笑過去,但是他今天隻是淡淡地迴應,“不是,是我家人派來保護我的。”


    聶春巧心頭咯登一下,又問道:“保護您?難道東方世家這麽多的高人都不夠用的?還要專程從王府派兩個人來?”


    “我也不知道。”唐雲曦給琴弦抹好了油,又說了一句,“你先下去吧。”


    這般的疏冷,不像平時的他,而且連桌上的美食他都沒有多看一眼,顯然是心中有事。但不管他心中的事是什麽,她畢竟是心中真有“事”的人,他的冷落難免讓她有些心虛。


    悄悄退出房間,將門掩住,門內並未立刻傳出琴聲。她靜靜站立了一會兒,聽裏麵依然沒有動靜,便要轉身離開,可驀一轉身,就見三步開外靜靜站著一個人,對方輪廓剛硬,神色冷峻,那雙眼睛似是寒冰利刃一般盯著她,讓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還未和對方開口打招唿,那人便緩緩說道:“你是太子的人吧?”


    聶春巧的手腳抑製不住地顫抖著,全身的血液都像是凍結了。


    那人是左風,她這一瞬間的反應已然落在他眼底,他冷冷一笑,“果然,我就覺得在太子身邊見過你。想不到太子心機這麽深,竟然會派你到小王爺身邊來。”


    他的手緊握劍柄,驀然抽出疾刺,聶春巧大叫一聲,躲閃不及被刺中左臂。


    屋門倏然拉開,古琴錚的一響,似有一道無形之氣彈出,擊中了左風持劍的手腕,左風握持不住,那劍當啷一聲就掉在地上了。


    聶春巧剛剛摔倒,就被人一把攬住,抱在懷裏,隻聽唐雲曦驚怒之聲在頭頂響起,“左風,你幹什麽?!”然後,他指尖在聶春巧的肩膀上點了兩處穴道,幫她止血。


    左風急道:“小王爺,這個丫頭是太子派來的奸細,萬萬不可以留在您身邊!”


    唐雲曦將聶春巧抱起返迴房間,將她平放在床上,看著她臂上流出的鮮血,眉頭緊蹙,冷冷問道:“你有什麽證據?”


    左風跟進來,仔細稟告,“前年屬下陪王爺入宮,在太子身邊見過一名宮女,與這丫頭的容貌極為相似。剛才屬下質問她的時候,她自己也沒有否認。”


    聶春巧呻吟著反駁,“什麽沒否認?你突然問我什麽太子,我一個小婢女,腦子自然一時轉不過來,不過愣了一下,你一劍就刺上來了……好疼,我是命犯太歲了嗎?”


    唐雲曦從旁邊的櫃子裏拿出一個藥匣,揮手對左風說道:“你先下去,我要給她治傷。”


    左風急急警告,“小王爺,這女人巧舌如簧,如今還在對您演戲,您絕不能相信她!”


    “下去!”唐雲曦霍然迴頭,眉宇間透出的凜冽威嚴已不是十八歲少年能有的氣勢,雖然聲音不高,但是語氣強硬,不容置喙。


    左風皺緊眉頭,卻也不得不悄悄退出房間,但他不關門,隻在門口守著。


    唐雲曦似是知道他站在門口守望,左手袖子一揮,帶起一團勁風,那房門倏然被他從屋裏撞上了。


    望著聶春巧,他歉疚地說:“抱歉,是我管束不嚴。他平日和我父親在一起,過度緊張了,才會傷了你。現在我幫你上藥,隻是要解開你的衣服,希望你不要介意。”


    聶春巧將緊閉的眼睛睜開一條縫,映入她眼中的不是懷疑,而是盛了滿滿歉意的一雙眼,依然那樣澄澈,澄澈得從來都沒有半點雜質。她咬牙忍著疼問道:“你真的不懷疑我嗎?”


    “不懷疑。”他輕輕吐出這三個字,一雙手已經觸碰到她衣服的鈕扣上,“我可以閉上眼不看,隻是如果不小心碰到你的身體,請你見諒。”說著,他竟取過一條很大的帕子將自己的眼睛遮住。


    聶春巧呆住,看他一雙手小心謹慎地重新摸到她的衣服鈕扣處,不禁臉一紅,說道:“我、我自己脫衣服就好了。”


    “你自己脫太麻煩了,而且動一下會牽動傷口,還是不要動的好。”他按住她的肩膀,聲音溫柔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將她的鈕扣解開,他卻並非是為她脫衣服,而是以指尖在她的扣眼兒處輕輕摩挲了兩下,倏然十指一分,刺啦一聲,便將她的衣服整幅撕開。


    沒想到他是這麽個“脫”法,她又是驚訝,又是羞澀,也不敢動,隻是由著他幫自己把傷口外的幾層衣服都這樣剝落下來。直到剩下最後一件貼身的肚兜時,她緊張得連氣都不敢喘了。


    唐雲曦蒙著眼,從旁邊的藥匣子裏摸出一瓶藥,先打開瓶塞聞了聞,然後順著她的鎖骨,摸到傷口附近,說道:“這藥是我父王從京中送過來的,對治療兵刃創傷有奇效,我給你用幾次,你的傷口就會慢慢結痂,結痂時會很癢,你要忍住,不要撓它就好。”


    他一邊說著,一邊已經往傷口上撒了藥粉。他雖然努力避免自己的手指碰到她,但又不可能全然不碰,隻是因為她肌膚裸露在外,被秋意侵襲得全身都泛起寒栗,驟然又與他的溫熱相觸,便情不自禁地哼吟了一聲,這一聲太曖昧,讓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立刻咬緊嘴唇。


    他卻誤會了,急忙收迴手,問道:“怎麽了?碰疼了你?”


    “沒有,就是……冷。”她尷尬地說。


    唐雲曦笑道:“別著急,馬上就好。”藥匣子裏有白布,他捧起她的胳膊,將那傷口纏裹好後,又為她蓋好被子,這才摘下遮掩的布,低頭審視她臉上的顏色,“你的確是年輕,流了血,臉上還這麽紅撲撲的。”


    聶春巧怎麽好意思說她會臉紅其實是他給自己治傷時,她心猿意馬導致的,隻得說:“是啊,我年輕血氣多,火氣旺。你幫我去找件衣服來,我去外屋睡,總不能躺在你床上睡吧?”


    “沒什麽不行的,你就在這裏躺著好了。有我守著你,左風那個愣頭青也就不敢再莽撞了。”


    他又問她,“要我給你倒杯水嗎?”


    她往被子裏縮了縮,哼道:“不用了,水喝多了還要去如廁。”


    唐雲曦一笑,起身走到門口,將房門打開一條縫,閃身出去了。


    聶春巧雖然在屋裏聽不見動靜,但也猜得出唐雲曦是要去細問左風方才的事。她心裏很是忐忑,在床上哪裏待得住?


    是的,她是當今詔河太子身邊的人。


    她本來是一名七歲就入宮的小宮女。十二歲,被調到太子身邊,侍奉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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