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在平時我這麽問,肯定要被道士數落,可他今天竟難得的沒有打擊我,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隻是沉靜的解釋道:“茅山三老一宗師裏,玉虛真人是最神秘也是最少露麵的,他淡泊名利,醉心修行,十幾年時間的閉關對他而言如家常便飯,想要直接找他,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玉清真人同為茅山三老,所以道爺隻能先找玉清真人,待你向他說明情況,便能通過他見到玉虛真人。”


    聽完道士的解釋,我這才恍然,聽他說隻有早上的時間,我便不敢再耽擱,幾個人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畢後,跟著道士離開了賓館。


    在我的想象裏,要進入茅山宗肯定是要通過景區上山,然後在茅山內部人員的帶領下進入遊客禁止入內的區域,最後真正進入茅山宗內部。然而出乎我意料的事,道士領我們走的並不是通向三茅峰的路,而是一條極其偏僻,幾乎都已經脫離了景區的山路。


    沿途一個人也沒有,這條路似乎通向沒有人煙的山裏,和景區完全是兩個相反的方向。


    “哎,我說道士,你這離我們走的是什麽路啊?這和茅山完全是相反的方向啊,你是不是記錯了?”眼看前路越走越荒涼,我忍不住問道。


    道士頭也沒迴,自顧自的往前走,隻是淡淡的甩下了兩個字:“沒錯!”


    這下不隻是我,就連林巧兒和醫生都有些疑惑了,他說的沒錯,究竟是指我說的話沒錯,還是他路沒帶錯?


    我想繼續追問,卻發現在我們愣神之際他已經走出了很遠。


    嘿,這死道士到底怎麽迴事,怎麽突然間跟變了個人一樣?我有些氣不打一處來,醫生這時候拍了拍我,安慰道:“別在意,他可能有難言之隱,我們還是先跟上吧!”


    我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麽,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隨著不斷往前,四周的景物越發荒涼,也越來越偏僻,感覺就好像迴到了老家十萬大山的山林裏一樣。


    陡峭難行的山石狹道,遮天蔽日的林木樹蔭,潺潺而過的清河山溪,周圍怪石嶙峋,即便已入寒冬,四周仍被齊腰身的灌木籠罩,若是拋開此行的目的,此情此景倒也不失為一處仙境。


    就在我走得有些不耐煩的時候,道士卻在倒掛而下的山溪前停住了腳步,前方便是一座陡峭的岩山,雖不算高,但其坡度近乎垂直,想要攀爬而上絕非易事,眼前已經沒有路了。


    我實在是忍不住了,開口說道:“道士、道爺,您老人家該不會告訴我要爬上去吧!”


    “不用!”道士擺了擺手,對我說道:“有的時候,親眼所見並非為真。”


    說完,他轉頭徑直走向了前方掛著溪流的山岩,眼看就要一頭撞上去了,林巧兒急得大叫:“你幹什麽?快停下,要撞上了,啊……”


    林巧兒說到後麵,忽然驚叫了一聲,我也呆住了,隻見道士竟然如若無物的走進了山岩當中,轉眼便被倒掛而下的溪流蓋住。


    是幻境嗎?還是那水幕之後別有洞天?


    我一下子有些反應不過來,醫生反應最快,在道士進去後馬上拉起還在發呆的我們兩個也跟了進去,穿過水簾的刹那,我並沒有感覺到水流,也就是說這確實是幻境。


    要說我也不是次看到幻境了,不應該絲毫察覺到沒有才對,可眼下這幻境實在是太逼真了,而且還是在如此真實的環境中,幾乎完美的融入到了現實裏,讓人根本無法辨清,這難道就是聞名天下的茅山道術的神奇力量嗎?


    穿過水簾,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一座瑰奇秀麗,仙氣氤氳的奇山赫然出現在我眼前。一排排依山而建的亭台樓閣古樸而滄桑,一道道青石長階接連群峰,巍峨壯闊,山巒之間仙氣飄飄,仿若那隻有傳說中才可見的仙府洞天,讓我完全呆在了原地。


    除了道士,醫生和林巧兒與我一般,都陷入了無法言喻的巨大震撼當中。


    我下意識便想掏出相機拍照,卻被道士給攔住了,他衝我搖了搖頭,指了指正在灑掃青石長階的幾名道童:“這裏的規定,拍照是被絕對禁止的。”


    我這才發現離我們最近的兩名小道士正盯著我手裏的相機,臉色有些不對。我忙收了起來,這時候一名大約隻有十四五歲的小道童走到了我們跟前,雙手合十朝道士彎腰作了一揖,然後才朝我們單手行了一禮,問道:“三位施主入我山門,不知所為何事?”


    我不懂道士間的禮數,於是胡亂學電視裏的做法,雙手合十朝老道作了一揖,叫了句:“道長您好!”


    林巧兒與醫生也都跟著我向老道行了禮,老道麵含笑容,衝著我點了點頭,眼神快速在我們三人身上打量了一番,最後定格在了我肩膀上的老龜身上。


    我看到他的目光猛然一凝,但這種凝重隻是一閃即逝,不過眨眼的功夫,他已經收迴了目光,看著我們爽朗一笑:“三位施主,既來之,便是緣分,請……”


    說話間,就見他手中拂塵一掃,道台兩側擺放齊整的蒲團頓時滑出四個,正好停在了我們三個人的身邊。


    我臉色不變,心中卻在暗罵,老龜說得不錯,這老道士果然不是善類,長得雖然慈眉善目,可一上來便給我們來了個下馬威,不過這一手隔空控物的手法雖然玄妙,卻也沒到讓我震驚的地步,要知道我和醫生可都是目睹過嚴無道的禦劍之術,和禦劍相比,這隔空控製蒲團的手法實在不怎麽地。


    醫生和我皆麵色如常的盤膝坐了下去,可林巧兒就不同了,她像是個好奇寶寶一樣兩眼泛著小星星,激動得直拍手。


    對於我和醫生的表現,老道麵上微微露出了詫異之色,又多看了我們一眼,然後才笑著對林巧兒說道:“女施主,請坐吧!”


    等林巧兒坐下後,我才發現在我身邊還有一個蒲團,不由一愣,抬頭一看,卻發現老道正與老龜對視,他臉上的表情從開始的淡然變成了凝重,然後是駭然,到後來他盤坐的身軀猛地一震,臉色大變,好半天才恢複過來。


    就在我們滿頭霧水,不明白究竟怎麽迴事的時候,老道忽然開口:“道友既然無意,恕在下唐突了。”


    說完,老道手裏的拂塵又是一掃,我身邊那個多餘的蒲團馬上迴歸原位,我這才明白這多餘的蒲團是給老龜的。


    這下子我們三人都神色怪異的看向老龜,卻見它正懶洋洋的昂頭打哈欠,眯縫著眼睛看都不看那老道一眼,嗬,真是牌麵十足啊!


    “小子,別忘了大爺剛剛和你說的,現在大爺困了,要睡覺,哎,你這包也算湊合……”說著,老龜自顧自拉開背包的拉鏈鑽了進去,還不忘叫我替它關門,這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經老龜這麽一鬧,我們知道了眼前這個慈眉善目的老道士並不簡單,心裏也生出了一些戒備。


    那老道見我們麵有疑色,微微一笑,開口言道:“三位施主不必拘謹,你們能尋到此處,便是緣分,而且幾位也非常人,不知到此所為何事?”


    不知道為什麽,此時的我心裏有一種強烈的衝動,想立即把袁道浼的事情說出來,然而手臂上的厄源詛咒卻在此時猛地一疼,好像被燒紅的烙鐵燙到了一樣,我下意識捂住了右手,同時疼痛也驅散了那股衝動。


    我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麽,抬頭去看老道,正好看見老道也一臉驚異的看著我,就在這時,林巧兒忽然一臉迷糊的說道:“我們是來……”


    我臉色頓時一變,大聲喝道:“巧兒姐……”


    經我這麽一喊,林巧兒從迷糊中恢複了過來,一臉愕然地看向我,同一時間,醫生猛的站起,盯著老道臉色陰沉的問道:“道長這是何意?”


    我也臉色難看的站了起來,心說這老道士果然有問題,剛才我腦海裏忽然產生的衝動並不是偶然,而是這老家夥搞的鬼,他娘的,這家夥到底有什麽企圖?


    被我們拆穿,這老道絲毫不驚,仍舊麵帶笑容道:“嗬嗬,施主勿驚,貧道別無他意,隻是想確定三位到此的目的!”


    我和醫生互相看了看,交換了眼色後,決定馬上離開此地,於是也不多說,拉起靈巧兒就往外走。


    在我看來,這老道神秘無比,而且不止一次暗中對我們下手,顯然不懷好意,再呆下去的話恐怕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事實上如果老道出手阻攔的話,我們現在想離開也已經晚了,可老道並沒有動作,直到我們一步跨出了偏殿大門後,還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我們心有餘悸,即使出了偏殿也沒敢停留,一直走出了很遠,直到遇上幾個路過的遊客後,我們這才鬆了口氣,停了下來。


    林巧兒並不知道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剛一停下來就問我們怎麽迴事,怎麽走得這麽急?我也沒有心情迴答,此時轉身再去看那座偏殿,我卻驚駭的發現那古殿竟然不見了。


    我以為自己眼花了,忙使勁眨了眨眼睛,可不管我怎麽找,那偏殿確實是消失了,剛才它所在的那片區域變成了一片密集的樹林,樹林外還有一道圍欄,上麵標注著禁止入內的字樣。


    顯然,這就是道士反複提醒我們不能亂闖的地方,可是這些東西剛才明明都還沒有的呀,怎麽一眨眼就完全變了?


    林巧兒與醫生也發現了這一點,不由都吃了一驚,麵麵相覷。


    經曆了這麽一檔子詭異的事後,接下來的時間我們也沒有心情再遊覽了,胡亂逛了逛後,便返迴了賓館,這一天的時間,我們連景區的三分之一都沒能逛遍。


    道士是在晚上九點多的時候趕迴來的,他臉色很差,而且變得非常古怪,平時的那種灑脫不羈完全不見了,看上去竟還有幾分深沉與哀傷,真不知道他白天到底去做了些什麽?


    我們追問他出了什麽事,可他什麽都不說,隻是朝我們聳了聳肩,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打了個哈哈後便找借口躲進了房裏。


    道士的變化讓我心中憂慮的同時也隱隱升起了一絲不安,然而等到晚上睡覺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上當了,他娘的,老龜還在我這啊!我靠,這死道士該不是為了躲老龜,故意裝成那幅模樣,好把老龜丟給我吧?


    我被氣得夠嗆,連忙去敲道士的門,可敲了半天也沒人來開,心裏越發肯定自己剛才的猜測沒錯。


    然而此時已經晚了,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老龜爬上了我的床,四仰八叉的躺到了正中央,這家夥還斜睨著我說道:“這床大爺今晚上用了,你就湊合一晚,打個地鋪吧!”


    “這個床這麽大,你一隻龜就要把它全占了?”我氣道。


    老龜縮在被子裏懶洋洋的看了我一眼,慢吞吞的說了句幾乎將我雷得外焦裏嫩的話:“大爺不習慣和別人睡,那樣不自在!”


    ……


    好吧好吧,我是徹底的沒話說了,不過要我打地鋪是不可能的,我可不像當時那樣皮糙肉厚,這麽冷的天在地上睡一夜,明早起來不病才怪。無奈之下,我隻得到隔壁和醫生擠了一晚。


    天早上剛一起來我便怒氣衝衝的去敲道士的門,可不曾想還是沒人開門,到前台一問,我們才知道道士一大早就已經出去了,這下我們心中的疑惑更加強烈了。


    當天晚上道士沒有迴來,我們都很擔心,想給他打電話,才想起來他的手機已經被老龜給霸占了,隻得作罷。


    就這麽又過了一天,正當我們盤算著要不要去報案的時候,道士披著一身素淨的道袍迴來了,我剛想問他死哪去了,就聽他一聲‘無量天尊’,然後對我們說今天便是上山辦事的時候,讓我們快快準備,他已經聯係好了茅山三老中的玉清真人,我們隻有今天早上的時間上山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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