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不及震驚,甚至都還沒看清究竟發生了什麽,就感覺麵前一個人影閃過,眼睛一花,緊接著整個人都被扔了出去。


    “我草你大……”


    一句髒話沒罵完,我已經摔趴在了地上。嚴老頭先前布置的八卦鏡和符旗顯現了出來,八枚符旗從八個方向延伸出一道金光,順著係在符旗上的紅繩迅速匯聚到八卦鏡內,同時由鏡內反射而下,在八枚符旗的邊緣結成了一道道金光璀璨的簾幕,並快速的合攏,形成一個封閉的空間。


    我從未見過如此震撼人心的畫麵,甚至就連陳伯對付屍群時展現的手段也不及這陣法的萬一,心中震驚的同時,甚至連二次摔傷的疼痛也給忽略了。


    在金色光幕完全合攏的之前,我瞥到陣法中心完全被八卦鏡傾瀉下的金光覆蓋,位於陣中的四隻屍妖在金光的照射下冒起了黑色的濃煙,覆蓋在屍妖身上的綠色屍毛如同冰雪遇上了烈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融化焚毀,屍妖更是發出了無比慘烈的嘶叫。反觀嚴老頭,隻見讓一手執劍,一手捏符,在陣法當中的金光映襯下,如若一尊莊重威嚴的神明。


    我隻是粗略的瞥了一眼,金光簾幕便完全合攏,醫生也在簾幕合攏的刹那衝了出來,隨即四隻屍妖以及嚴老頭便完全消失在了我們的視野當中。


    我震驚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完全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此時的心情,醫生雖然比我鎮定一些,但還是被眼前的陣法震撼了心神。


    他盯著八麵符旗以及陣法外的金色簾幕看了一會,感歎道:“泱泱華夏,神奇之多果真無法想象,可笑我之前還以為隻有古醫超越了時代,看來真是坐井觀天了。”


    我沒有醫生那麽多感觸,現在我腦子裏隻有一個最直觀的感受:那就是這些道士牛逼,太牛逼了。


    陣法合攏,我們無法看到內中情況,即使知道嚴老頭很厲害,也還是忍不住擔心,畢竟裏麵的可不是普通的東西,而是四隻可以媲美成精僵屍的存在,要知道一隻成精僵屍便能讓一片地域陷入可怕的噩夢當中,連專門以驅屍聞名的茅山也為之頭疼。


    好在我們的擔心都是多餘的,大約隻等了一刻鍾不到,籠罩岔路的金光轟然而散,化作點點光星,消散不見。


    陣法之內,嚴老頭麵無表情的執劍而立,卻是不見了三隻屍妖的蹤影,唯獨地麵上多出了四堆灰燼。不等我們詢問,嚴老頭忽地一跺腳,清瘦的身軀騰躍丈許多高,抬手摘下了八卦鏡,八麵發光的符旗也暗淡了下來。


    我和醫生忙走了上去,嚴老頭頗為滿意的看了我一眼,當他的目光掃過我右臂上的傷口時,他臉色忽然一變。我感覺他神色不對,忙低頭一看,驚駭的發現自己右臂上的血口上籠罩著大量的黑氣,不對,應該是這些黑氣被吸引而來,此時正在往傷口裏鑽。


    “銅鈴,之前那枚銅鈴呢?”嚴老頭語氣焦急的問道,看他的反應,竟好像比我還要擔心。


    “昨晚在陽鎮的時候已經碎了!”我如實的迴道。


    老頭當即呆住了,愣了足有四五秒才反應過來,不可置信的喝問出聲:“你說什麽?”


    我很是無奈,這事說起來還有些複雜,而現在的情形也不容許我解釋。嚴老頭臉色一連變了好幾下,看了看我手上的詛咒,又看了看自己手裏的黑色木劍,長歎一聲,似乎下定了決心一般,抬手將木劍遞給了我。


    “拿著!”


    我愣了愣,不明白他這是什麽意思,老頭臉色忽然一沉,嗬斥道:“叫你拿著你就拿著,廢什麽話!”


    老頭的語氣裏帶上了真火,我感覺莫名其妙,但還是按他說的接過了那柄黑色木劍。


    木劍入手,我一下子竟沒有接住,整隻右手隨著木劍一齊墜落,直到劍尖插入青石三寸才停了下來。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刺入青石地磚裏的黑劍,簡直無法相信。從劍柄出傳來的觸感,我敢肯定這劍絕對是木質的,可他娘的一柄木劍怎麽會這麽沉?就算是等體積純銅打造的銅劍,也不可能這麽重啊,這到底是什麽木頭?


    我嚐試著用力拔了幾下,那刺入青磚裏的木劍一動不動,也不知是被卡住了,還是以我的力氣根本無法將它拿起?折騰了半天,頭上已經全是虛汗了,可木劍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嚴老頭的眼角抽搐了幾下,搖了搖頭,再次歎了口氣,握住我的手微微一用力,黑木劍噌的一聲離地而起。


    這次我有了準備,在嚴老頭鬆開手後,我運足了力氣到兩臂上,勉強把住了黑劍。


    不等我仔細觀察黑劍的模樣,一股冰冰涼涼的氣息從手掌源源不斷的傳入手臂,我轉頭一看,赫然發現傷口的黑氣已經消散不見了,就連血肉裏蠕動的黑線也安分了許多。


    我驚訝的看著這一變化,知道這一定和黑劍有關係,看樣子老頭的這柄黑木劍有著和冥胎以及銅鈴相似的功效。我剛想問老頭這劍的來曆,卻聽到街道另一頭傳來一陣熙熙攘攘的聲音,下意識迴頭一看,臉色不由一變,隻見通往客棧以及輪迴橋方向的街道上出現了密集的人影。


    那些人影離我們還有些距離,在黑暗的掩映下,隻能看到他們的輪廓,不過我已經能夠肯定它們就是圍攻客棧的那些鬼附屍。


    “我的神啊,它們怎麽會找過來的?”


    嚴老頭臉色微沉,解釋道:“一定是被你身上的厄源之血吸引來的,你也是,銅鈴碎了你怎麽不早說?現在麻煩了,這些玩意雖然沒有妖屍可怕,但數量太多,耗也能把我們耗死,你們快跟我來!”


    說著,他飛快的收起了符旗,領著我們拐進了一條漆黑的小巷裏。


    在這樣的情形下去鑽月光根本透不下來的小鎮,我隻能用伸手不見五指來形容,而且老頭還不讓打手電,這不是要命麽?


    我扛著死沉死沉的黑木劍,累得夠嗆,眼睛又看不見,一連摔了好幾次,簡直苦不堪言,忍不住問道:“前輩,那些僵屍追來的方向和土樓的方向相反,我們為什麽不直接迴土樓躲避而要鑽這黑巷子呢?這不是找罪受呢麽?”


    嚴老頭哼了一聲:“你懂什麽,土樓位置特殊,不能把這些東西引進去,而且那裏也不安全,我現在帶你們去古鎮上最安全的地方。”


    老頭的話頓時讓我來了精神,忙問:“最安全的地方,是哪?”


    “陰府客棧!”


    黑暗中我完全看不到老頭的表情,但卻能從他說出這四個字時的語氣聽出它似乎在冷笑,不由渾身一個激靈。


    ‘陰府客棧’,這名字聽上去怎麽那麽耳熟?我好像在哪見過,可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嚴老頭不愧是在古鎮生活了近百年,對古鎮的地形簡直了如指掌,摸黑行路,他竟然沒有絲毫出錯。大約半個小時後,黑暗的胡同前方出現了一絲亮光,那是月光,還有……燭火的光芒。


    走出黑巷子,眼前豁然開朗,出現在我們麵前的赫然就是古鎮的主街道,而發出燭火亮光的地方就在我們左前方二十米開完。


    看著那棟燈火通明的三層木樓,我不由一呆,險些忍不住罵出聲來,老頭說的整個古鎮最安全的地方,赫然就是我們居住的客棧:茵福客棧。


    我靠,我終於知道為什麽在聽到老頭說陰府客棧後會有熟悉的感覺,感情他說的不是‘陰府’,而是‘茵福’啊!他娘的這到底是老頭口音有問題,還是我想象力太豐富了,這兩個名字完全不是一迴事嘛。


    可是,這地方……也能叫作全鎮最安全的地方?


    “前輩,您沒搞錯吧?這裏可就是我們住的客棧,最近一直出事,這怎麽可能是最安全的地方?”


    嚴老頭迴頭掃了我一眼,冷哼一聲:“哼,你還別不信,實話告訴你,整個陰鎮,再也找不出比這更安全的地方了。”


    見我和醫生還是一頭霧水,嚴老頭解釋道:“這間客棧是我們當年布陣隔絕陰陽時特地選的位置,它占據了陰陽兩鎮的大吉之位,是唯一還能與天地聯係並產生陽氣的地方,而且整個陣法的陣眼也在這裏。客棧內外布有專門克製邪物的手段,為的就是借助這唯一的陽氣之眼壓製古鎮的邪氣與怨氣,同時也是為誤闖者提供的最後一處庇護之地。”


    我與醫生都被陳伯的話驚呆了,客棧竟然是太爺他們留下來的庇護所,是古鎮唯一的安全之地?這怎麽可能,這裏要真像嚴老頭說的那樣是安全之地,為什麽我們住進來後還會接二連三的發生意外,甚至還死了人?


    我將自己的疑惑說了,老頭立即冷笑了起來:“意外?你當真以為那是意外?”


    “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哼!客棧的安全程度毋庸置疑,實話告訴你,你們遇上的那些事,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暗中推動。你仔細想想,當你們遇到那些驚悚的意外後,你們的反應會是什麽?”


    我想也沒想就說道:“想方設法離開古鎮,就算不能離開古鎮,也要遠離客棧……”


    我話音剛落,醫生的臉色就是一變:“前輩,你是說,有人知道客棧是安全之所,所以故意把我們逼出客棧?”


    “孺子可教也!”嚴老頭點點頭,滿意的看了一眼醫生。


    我馬上問道:“等等,是誰要千方百計的讓我們離開客棧去送死?這對他有什麽好處麽?”


    不等嚴老頭說話,醫生神情複雜的看了看我,歎氣道:“記者,你還沒想到麽?離開客棧後,我們便隨時隨地處於危險之中,一旦有人因為古鎮詛咒死掉,誰的目標能夠達成?”


    經醫生這麽一提醒,我頓時明白了過來,心裏馬上一冷,對洛依的印象更加陌生了。


    醫生說的不錯,按嚴老頭所說,節點的封印平衡已經達到了極限,再有人死在古鎮,陰陽兩鎮的平衡就會被打破,到時候風水眼便會失控,和風水眼同一位置的節點的封印也會受到影響而破碎。打開節點,這不就是天巫教期望的麽?


    “想開些吧!也許她從頭到尾隻是為了利用你……”


    “不,不是!”我打斷了醫生的話,想起了自己最初認識洛依的情形,那絕對不是可以安排能夠辦到的,而且當時洛依也給了我非常多的幫助,雖然那時候我們連對方長什麽樣都不知道。


    醫生也知道勸不了我,隻得歎了口氣,這時候嚴老頭走上前來,遞給我一張沾著血的存儲卡。


    我看著這張現代的存儲卡,有些反應不過來,醫生的反應和我差不多,都想不通一個從民國便一直與世隔絕的‘古人’手裏為何會有一張現代的電子存儲卡。


    老頭難得的露出了一絲笑意,解釋道:“先前來的幾批人裏有人用過,這玩意很神奇,看上去很小,裏麵卻裝了很多東西,有些像道典裏記載的芥子須彌。這是從那胖子的嘴裏找到的,我發現他時,他已經被鬼附屍啃得隻剩下一顆頭顱,這東西他如此寶貝,裏麵應該有很重要的東西,或許對你們有用。”


    我和醫生麵麵相覷,忽然有些想笑,可一想到這卡是從那顆頭裏取出的,不由一陣惡寒。


    老頭說得不錯,李胖子死也要保住這張卡,裏麵肯定有非同尋常的東西,隻是攝像機我們並沒有帶在身上,還在客棧裏,眼下正好,迴到客棧後我一定當麵質問洛依。


    想到這,我心中焦急,拉起醫生就往客棧走去。


    等到了客棧附近,我發現情況不對,客棧的門大開著,裏麵雖然燈火通明,可卻一個人也看不到,客棧外圍的木牆上滿是黃符,和陳伯昨夜鬥屍群用的符陣一模一樣,隻是這些符大都成了灰燼。


    我心中忽然湧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急忙衝了過去。客棧門前的地方一片狼藉,有不少的碎屍塊,還有很多黑灰,看上去剛經曆過一場激烈的戰鬥。


    嚴老頭走上前,盯著客棧周圍的符陣,看得直皺眉,嘀咕道:“多此一舉,就是不用符陣,那些東西也過不來,還有這天罡符陣……這,這還能叫天罡符陣嗎?唉,看來這百年裏,正乾衰弱得厲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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