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侃侃而談,我見他越說越離譜,便叫住他,說你他娘的少在這危言聳聽,方圓十裏,那玩意要真有這麽大,恐怕這片地域早就沒一個活人了。況且附近有這麽大的東西,阿且村的村民會一點也察覺不到麽?


    我剛把質疑說出,道士馬上麵露得意的笑道:“唉,這你就不懂了吧!食血鬼藤屬於極為罕見的通冥植物,必須寄生在同樣能溝通幽冥的植物上,比如阿且村那片懸屍林,你難道沒發現那一整片樹林全是老槐樹麽?”


    聽他這麽說,我發現還真是這樣,不由一陣後怕,心說如果真要是那樣,我們能活著出來真的是神仙保佑啊!


    “嘶……無量天尊,不是吧!”


    正感慨之際,我忽然聽到道士發出了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心裏一緊,忙問他怎麽了?


    透過內後視鏡,我發現道士正望著窗外,兩隻眼睛裏全是不可置信的神色。隻見他咽了咽口水,顫抖著聲音問:“你難道沒發現,那一側的山嶺,長的全是槐樹嗎?”


    聞言,我忙朝他的方向看去,果然,那一整段連綿起伏,一眼望去完全看不見盡頭的山脈,上麵清一色的全是高達十餘米的老槐。而在公路的另一側,卻完全沒有槐樹的蹤影,一條公路,將這片山區完全分隔成兩個涇渭分明的區域。


    這樣的情況是極不正常的,在雲南,尤其是在羅貢這個地跨橫斷山脈的偏遠地帶,人為大規模種植同一種樹木幾乎是不可能的。滇黔地區的植物覆蓋率本就在全國名列前茅,物種豐富,要在這樣的地方大規模種植一種樹木,必須把山區原有的樹種全部砍掉,然後再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來種植,而且必須考慮種植的物種對當地環境的適應性,這完全就是一項吃力不討好,且完全不可能實現的工程。


    當然了,也不是說完全不可能,如果從一千年前,當地的居民就開始一代代有意識的砍伐掉原有的樹木,換種槐樹,那麽經過無數代人的努力,完成這樣的工程便不是難事。隻是,如果真是那樣,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道士,道爺,你怎麽看?”我看著那些升騰起霧氣的槐林,總覺著裏麵鬼氣森森,腦子裏不由想起了那些懸掛著死屍的食血鬼藤。


    道士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心情,說道:“看法,什麽看法?那妖物是他們自己作死喂出來的,就算以後為禍,跟貧道也沒半點關係,隻能算他們活該!況且你就算想管,你有能力管嗎?不去給人添亂就阿彌陀佛了!”


    我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麽迴答,忍不住調侃道:“你不是道士嗎,道家高人自當高風亮節,你怎麽能見死不救呢?那些小說裏不都寫了嗎,人民大眾遇到危險,道士理應身先士卒,必要的時候舍己為人,爭做烈士英雄。”


    剛說完,道士馬上就呸了一聲:“啊呸!誰說道士就一定要舍己為人,你那是封建傳統思想,現在早不流行了,現在大家關心的都是怎麽賺錢,賺大錢。道爺我沒什麽大誌向,隻求賺他個千八百萬,取個漂亮的道姑安安穩穩過日子,別的就什麽都不圖了!”


    他的話把我和林巧兒都逗樂了,也懶得再跟他扯皮,不過有一點道士說得不錯,那就是我們完全沒能力管這事。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記者,我能做的,就隻是將食血鬼藤的事情披露出去,讓更多的人知道,或許這能引起有關部門的注意,國家出麵,總比我這個普通人有用吧!


    我們說著鬼藤的事情,這時林巧兒好像想到了什麽,忙去翻她的背包,我見她拿出了相機,就問她打算拍照嗎,要不要停車。


    “不是,你們看看這個!”林巧兒搖了搖頭,然後調出了相機裏的照片讓我們看。我開著車眼睛不方便,她就先把相機給了道士。


    誰知道士隻看了一眼,立馬嗯了一聲,好像看到了什麽吃驚的事情。見他這樣,我也好奇起來,靠邊把車停下,從他手裏接過了相機,隻看了一眼,我馬上認出那照片是在懸屍林外的草塘邊拍的,而且這拍的還是我準備下林子時的場景,但是並沒有什麽奇怪之處。


    我疑惑的看向林巧兒,見我沒有馬上看出端倪,她便慢慢的將照片放大。隨著畫麵不斷被放大,能看到的區域就隻剩下了一棵槐樹的樹幹以及樹幹周圍的霧氣,刹那間,我的瞳孔陡然一縮,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我終於知道為什麽林巧兒要給我看這照片了,他娘的這上麵的是什麽東西啊,妖怪嗎?


    隻見那棵被放大的槐樹樹皮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臉,甚至每張人臉上都掛著極為驚悚誇張的表情。由於那些人臉和樹皮的顏色一樣,樹皮的輪廓也和人臉的輪廓完全重合在了一起,導致了要是不湊近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那樹幹上的端倪。


    這照片讓我毛骨悚然的還不止這一處,那樹幹附近的霧氣裏,赫然也有人臉,好像一個真正的人臉上糊滿了乳白色的膠質,和周圍的霧靄完全融合在了一起,不睜大眼睛一直盯著看,完全看不出那霧氣裏竟還藏著這麽個東西。


    我後背發涼,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我滑動畫麵,發現照片上的每一根樹幹上,每一處霧氣裏,竟然都有人臉,最讓我接受不了的是,我下坡時手扶著的那一處樹幹,上麵的人臉竟然還很人性化的扭曲了起來,呈現出極為猙獰的表情,可我當時並沒有什麽感覺啊!


    “你,你跟我說說,這他娘的到底是什麽鬼東西?”畫麵上的人臉太過悚然,我不敢再去看那照片,將相機遞給了道士。


    道士接過相機又看了看,搖頭表示也不知道。一下子,車子裏的氣氛變得沉默,受那詭異畫麵的渲染,我甚至覺得手上碰過那槐樹的部位開始發癢,我知道那是錯覺,可這感覺卻怎麽也揮之不去。


    說起這件事,道士似乎又想到了什麽,湊到我耳邊壓低了聲音,說:“小居士,還有一件事,道爺和你說了,你可別害怕!”


    這時候我的神經本就已經崩緊了,他突然這麽神秘兮兮的說了一句,我心裏頓時升起了不妙的感覺,忙讓他趕緊說!


    道士看了我一眼,指了指我身後,聲音低沉的說道:“你後麵,有東西!”


    “什麽?”我嚇得幾乎從座位上跳起,被他一把按住,我忙轉頭去看,卻發現什麽都沒有,車窗外更是晴空朗朗。


    “死道士,你耍我?”我臉都綠了,伸手就想去掐他。


    道士靈巧的躲開了,一臉嚴肅的對我說:“小居士,你先別急,先聽我說話!”


    緊接著,他問我那天我被食血鬼藤吊到空中的時候,是不是聽到了一個女人淒厲的尖叫,然後才從那鬼藤手中逃出。


    聽他問起,我想起了那件事,說沒錯,並且我不止一次聽到那個聲音,然後又將車子拋錨那夜發生的事以及在林子裏聽到聲音的事都告訴了他。


    聽完後,道士猛地吸了一口氣,說道:“這就對了!跟在你身後的,就是阿且村慘死的那個叫阿晴的小阿妹,那夜接到電話的時候,她應該已經死了!”


    “你說什麽?”我不可置信的問他,下意識的又轉頭往身後看,結果自然是可以預見的。


    “不用找,你是看不見她的,貧道之所以能看到,那是因為這十幾年來的辛勤修煉,咳咳,像你這樣滴凡夫俗子,除非天生陰陽眼,否則是無法看到的!”


    道士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的嘚瑟,反倒讓我心中升起了懷疑,便問他:“你既然能看見,為什麽現在才說?”


    我這麽一問,他馬上顯得有些吞吐,我就更加懷疑了。逼問了半天,他才吐露實情,說其實他也隻是個半桶水,雖修得了靈眼,但時靈時不靈,他也是剛才才看到我身後有一道模糊的影子跟隨,這才提醒我。


    “真是她?”我還是無法相信。


    道士點了點頭,道:“八九不離十,不過你放心,她既然救了你,想來應該隻是心事未了,不會害你滴,待此間事畢,貧道帶你去見我的師傅,讓他幫你問問。”


    我見道士不像說謊,心裏忐忑不安,總覺著後背有一陣陰風在吹拂。不過我也沒全信,這死道士不知來曆,誰知道他是不是想坑我。


    懷揣著不安,我們繼續上路了,我是一刻也不想再待在這個地方了,甚至都想馬上調頭迴家算了,同屬一個地方,誰知道那鳳陽又會有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不過想歸想,任務沒有完成就迴去,報社那死胖子肯定會借機把我炒了的。


    四點左右,天開始變了,太陽躲進了烏雲裏,山裏開始升起了淡淡的霧氣。經曆了阿且村葬屍林的經曆,我現在對霧氣特別敏感,總覺著有些不舒服,加上後麵走的都是盤山公路,我一直開得很慢,所幸六點左右的時候,我們已經看到了鳳陽鎮的界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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