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酒無肴,柰何良夜。


    玄冥讓人備了酒菜,又拿來幾壇酒,兩人坐在院中梧桐樹下對飲,直到過了子時才盡興。


    白緋站起身,打了個酒嗝:“多謝大哥的好酒,今天真是痛快!”


    玄冥看著月光下一步三晃的往迴走的身影,與睡夢中的紅衣女子不斷重疊,他忍不住按了按眉心,在白緋邁步上台階的時候,他突然出聲:“白珩。”


    白緋又走了兩步才反應過來,玄冥這是在喊他,他都快忘記這個名字了。自從兩人相遇後,玄冥一直稱唿他為正元兄,後來喊他二弟,其他人則稱唿他為正元兄或灼華公子,偶爾也有人稱唿他為白公子,但是沒有人喊他的名字。


    他頓住腳步,迴頭疑惑地看向玄冥:“大哥?”


    玄冥站起身,緩步走近。皎潔的月光下,他身姿修長,步態悠閑,一身月牙白的錦袍上絲絲銀光流動,更襯得他麵如冠玉,風流俊逸。


    白緋一時有些愣神,腦中浮現出一個熟悉的身影,也是如此容顏絕世,隻是更加清冷孤傲。


    “白珩。”玄冥又喊了一聲。


    白緋迴過神,對上了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眸中清晰的倒映出他的身影,眸底似乎還帶著一絲探究。


    白緋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聲音呐呐:“大……大哥?”


    此時的白緋滿臉紅暈如染了桃花色,雙眼迷離,神情呆萌,玄冥隻覺得煞是可愛,他跟著往前走了一步,聲音低沉:“你確定你把我當大哥?”


    “當然,你不就是我大哥?”白緋歪著頭眨眨眼,有些不解玄冥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玄冥看著他這副樣子,突然覺得有些煩躁,他又往前走了一步,幾乎貼到了白緋身上,眸底暗光流動:“你確定你不是喜歡我?”


    白緋一驚,酒醒了大半:“大……大哥在說什麽?”


    他怎麽感覺聽不懂?


    玄冥輕笑一聲,溫熱的唿吸帶著酒氣噴灑在白緋臉上:“你敢說你接近我沒有目的?”


    “沒有。”


    白緋抬手摸摸鼻子,他接近玄冥是帶著目的的,隻是現在看著好像徹底失控了。


    他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他的身後就是房門,門“吱呀”一聲打開,他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往後倒去。


    玄冥拉住白緋,把人往旁邊一推,抵在了門框上,他看著白緋的手,語調微揚:“你知不知道,你心虛撒謊的時候,會習慣摸鼻子?”


    白緋再次愣住,他還真沒有注意。


    玄冥定定地看著白緋,眸光深邃:“從蘇瑤瑤第一次露麵,你就告訴我,她不是一個好姑娘,所以我一開始就不待見她,放縱李文曜追求她。但是如果沒有你的鼓動,李文曜在得知她與我的關係後,也不敢繼續追求她,她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白緋有些懵:“你這是在怪我?”


    玄冥輕歎了口氣,似有些無奈:“沒有怪你,她確實不是一個好姑娘,虛偽做作,貪慕虛榮。我與你說這個,隻是想知道你接近我究竟有什麽目的。”


    “我沒有……”


    玄冥直接打斷了白緋,繼續道:“然後是俞詩顏,你說你欣賞她喜歡她,可是你從不主動接近她,還有意無意地撮合她和李承瑞。如果不是你每次都邀請李承瑞,以他的身份根本就不會和義妹有任何關係。在得知母親收俞詩顏為義女後,你更多的是慶幸,並沒有一絲的傷感。”


    “還有李二姑娘,我隻是對她有那麽一點的好奇,你就有意無意地撮合她和玉棠兄,他們倆本也是不會有什麽交集的人。”


    “再接著是兩位表妹,你說你對錦惜表妹一見鍾情,可是你也從沒有主動找過她,她要走了你也沒有一絲挽留之意,這就是你所謂的喜歡?”


    “似乎隻要出現在我身邊的姑娘,你都會想辦法讓她們離開,你說你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白緋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玄冥靠近一步,繼續道:“即便是去遊湖,你也幾乎不看那些女子一眼,所以我懷疑你並不喜歡女人。”


    白緋的醉意已經被玄冥的一句句話徹底消褪,他頓了一下,無力地反駁:“那些都是庸脂俗粉,我不喜歡也不想看。”


    玄冥唇角微勾,似乎很滿意白緋的迴答,他湊近白緋耳邊,聲音中帶了一絲愉悅:“也是,你不喜歡她們,你真正喜歡的人是我,所以你的目光總是在我身上。”


    熱氣噴灑在耳朵上,酥酥麻麻有些癢,白緋忍不住伸手去推:“大哥,你……”


    他想說,大哥你是男子,我不喜歡男子,可是他已經說不出來了。他驚訝地瞪大了雙眼,呆呆地看著眼前突然放大的俊臉,腦中一片空白。


    玄冥這是在做什麽?


    不等白緋有所反應,玄冥已經站直了身體,他抿了抿唇,似乎在迴味剛才的感覺,軟軟的,帶著一絲酒香,好像還不錯。


    如此想著,他又看向了白緋的唇,目光變得越發幽深。


    白緋隻覺得一顆心咚咚亂跳,腦中混亂一片,玄冥這是歪了?


    似乎想再體驗一下唇齒交融的感覺,玄冥伸手扶上白緋的後腦勺,再次湊近。


    在雙唇相觸的刹那,白緋腦中轟鳴一聲,他猛地用力推開了玄冥,轉身進屋關上了房門。


    玄冥直接被推到了院中,又後退了好幾步才站穩,他一時有些錯愕,白緋什麽時候有那麽大的力氣了?


    他看著緊閉的房門,微微皺眉。


    昨天他一夜未睡,天明時分睡著了也不安穩,睡夢中一直有一道紅衣身影在踏月而舞,隻是任憑他怎麽努力都看不清那人的臉。


    剛才他看見白緋喝醉了的神態,突然覺得那張看不清的臉就是白緋,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就不可遏製的在他腦中肆虐,他一時沒控製住,將心中的懷疑全都說了出來。


    後來……


    他覺得他一定是喝醉了,才會突然對白緋做出那樣的事情。


    可是,他很清楚,他對白緋早就有了不一樣的心思。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是端午節龍舟賽上,那黃衣姑娘願賭服輸說他們很相配的時候?


    是在蹴鞠場上,他們爭鋒相對、旗鼓相當的時候?


    還是在早春的淮河邊,他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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