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香樓是李府的產業,位於春合街最好的位置,站在樓上往下看,可以把街上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幾人臨窗而坐,一邊喝著酒,吃著肥美的螃蟹,一邊欣賞著樓下表演,好不愜意。


    此時,舞獅的隊伍已經走遠,樓下路過的是一盞由馬車拉著的大型花燈,花燈很普通,就是一個大大的圓球,通體白色,沒有任何圖案,但是在今天這樣的日子,和天上月亮交相輝映,正合適。


    花燈裏有一個窈窕身體,身著紅衣,翩翩起舞,那輕盈的舞姿猶如月宮仙子舒展袖,引得眾人紛紛喝彩。


    玄冥忽然看了一眼白緋,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皺。


    白緋沒有注意,他正興趣盎然的欣賞著舞姿,讚歎不已:“沒想到竟能看到如此優美的舞蹈,今天出來真是賺大了。”


    宋玉棠笑著道:“這是前幾日剛選出的花魁,整個淮城的花魁,水憐月。”


    白緋心中驚訝,水憐月,玄月國第一美人,怎麽成花魁了?他下意識的去看玄冥,卻見玄冥垂著眸,似乎在發愣,並沒有聽他們說話。


    “水憐月,聽著名字就知道一定是個大美人。”白緋讚了一句,又無比惋惜的歎氣,“能被評為整個淮城的花魁,想必是極美的,可惜了今日看不清臉。”


    宋玉棠道:“水憐月現在居於蒔花苑,她不愛金銀俗物,唯獨喜歡詩詞,以正元兄的文采,想見一麵應當不難。”


    兩人閑聊間,白緋餘光瞥見兩道熟悉的身影,他不由得眸光沉了沉,轉頭問一旁的李承瑞:“你大哥迴來了?”


    李承瑞頷首:“昨日迴來的,現在應該在家中接受大家的關心和祝福吧。”


    李承瑞的神情有片刻的落寞,就因為嫡庶之別,不管他怎麽努力,總是被李文曜壓了一頭,不過這種日子很快就要過去了,想著他嘴角微勾,浮起了一抹輕笑。


    白緋淡聲道:“我剛看到他了,他上樓來了。”


    李黛婉聞言有些驚訝,聲音中還帶著一絲急切:“當真?灼華公子真看見大哥上樓了?”


    白緋點頭:“嗯,他身邊跟著王樂萱,應該錯不了。”


    李黛婉看向一旁的粉衣姑娘:“琴姐姐,我們先迴去?”


    粉衣姑娘點點:“好。”


    宋玉棠道:“時間尚早,你們可以去對麵的福雲樓,位置雖比不上這裏,卻也還算不錯。”


    李黛婉剛離開,李文曜就出現在了包廂門口,他笑著和眾人打招唿:“玉鉉兄,玉棠兄,灼華兄,大家都在。”


    宋玉棠笑著迴:“文曜兄,好久不見。”


    “是很久了,一轉眼都兩個多月了。”李文曜目光在房中轉了一圈,“三弟和俞小將軍也在。”


    李承瑞拱手見禮。


    俞伯陽難得對李文曜露出一個笑臉,隻是說出口的話卻不那麽中聽:“文曜兄當真好福氣,身邊從不缺美人。對了,你和那蘇姑娘的婚期定了沒?到時候記得請我喝酒。”


    王樂萱瞬間黑了臉,但是她在李文曜麵前一向是溫婉可人的形象,一時無法發作,隻能抿著唇,蔥白的手指緊緊拽著李文曜的衣袖,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李文曜拍拍王樂萱的手以示安慰,臉色也沉了幾分,皮笑肉不笑道:“美人多了也是煩惱,小將軍怕是一輩子都不會有這樣的煩惱。”


    這是明晃晃嘲諷,就差直接說俞伯陽這輩子都娶不到媳婦了。


    不過俞伯陽並不惱,反而毫不在意地揮揮手:“女人太麻煩了,一輩子有一個就夠了。”


    說著他又看了一眼王樂萱,挑眉道:“我記得這是你表妹吧?她是正妻,蘇姑娘是妾?蘇姑娘的身份能同意?”


    白緋在一旁聽著,忍不住唇角微抽,沒想到俞伯陽懟起人來竟然這麽厲害。


    宋玉棠怕鬧得太難堪,笑著打圓場:“伯陽兄,你再說下去,這酒就要被正元兄喝完了。”


    玄冥迴過神,看了一眼俞伯陽,伸手拿過白緋手中的酒壇,顧自灌了一口。


    白緋看著突然空了的手,有些無語,桌子上又不是沒酒了,怎麽拿他手中的酒?不過他看玄冥神情鬱鬱,似乎有些不高興,到嘴邊的話便又吞了迴去。


    俞伯陽原本還想嘲諷李文曜幾句,看見玄冥的目光當下也閉了嘴。


    李文曜覺得玄冥這是有意在幫他,當即輕哼一聲,不再理俞伯陽,向玄冥走去:“玉鉉兄,你怎麽一直看著窗外,樓下什麽表演這麽吸引你?”


    樓下月宮花燈已經走遠,此時經過的是一個雜耍班子。


    玄冥收迴目光,唇角露出一抹淡笑:“剛才樓下經過一個美人,人美舞姿更美,文曜兄沒看見可惜了。”


    李文曜一噎,他覺得自己就不該出門,好好呆在府裏,接受大家羨慕、逢迎的目光不好嗎?就算出來他也不應該帶著王樂萱,那樣他就可以毫無顧忌的和大家一起談論美人了。


    想著李文曜有些煩躁的看了王樂萱一樣,勉強笑了笑:“玉鉉兄都說是個美人,那肯定極美。”


    “是新選出的花魁,整個淮城的花魁,自然是極美的。文曜兄沒有第一時間看到,真是太可惜了。”


    玄冥也沒見過,不過這並不妨礙他給李文曜心裏整點不痛快。


    明麵上總歸還是朋友,玄冥說了兩句就轉了話題:“聽說文曜兄這次迴來準備參加秋試?”


    李文曜鬆了口氣,臉上又恢複了一貫的自信:“嗯,昨日和家父談過了,家父也同意我的想法。”


    白緋倒了杯酒遞給李文曜,笑著道:“那就提前恭喜文曜兄了。”


    李文曜伸手接過,屋中氣氛漸漸的又恢複了融洽。


    王樂萱卻是渾身不自在,她想走卻又舍不得李文曜,躊躇良久,最終還是尷尬占了上風。


    王樂萱一走,屋中談話頓時無所顧忌起來,大家直聊到了子時才散場,各自迴府。


    玄冥喝的有點多,他在街上搖搖晃晃的走著,一邊感慨:“淮城的夜裏竟比京城還熱鬧。”


    白緋笑著道:“京城的夜我沒見過,不過今日是中秋,往日街上這個點也沒多少人了。”


    玄冥抬頭看看月亮,又看看白緋,突然問道:“你可會跳舞?”


    白緋一愣,隨即咳嗽兩聲:“不會。”


    玄冥晃晃暈乎乎的腦袋,自嘲輕笑,他怎麽會覺得那情景似曾相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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