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漁嗅到了一絲淡淡的臭味,是從老酒鬼身上傳來的。


    臭味的濃重程度並不致命,甚至不會對自身造成多大的傷害。


    但對她的能力而言,臭味再淡薄,也是象征著不懷好意。


    小粉毛微微眯眼,南瓜前端的槍口脫落,切換為炮形態。


    一大把年紀的老酒鬼,就知道你要對我圖謀不軌!


    看似軟弱無力的細嫩手指,毫不猶豫扣動扳機,璀璨的金光在炮口匯聚。


    她與酒中仙巨大的實力差距,激發了浪漫炮台的被動屬性。


    再加上安閑套在她身上的完全體須佐能乎,予以了她無窮盡的力量。


    這一炮,強的超乎想象。


    少頃,一輪金日升於北海。


    完全沒有對安漁設防的酒中仙,感覺整個世界都鍍上了一層燦金。


    在炮火臨身之際,他呆滯茫然的咕噥。


    “活久見...今個太陽打北邊兒出來了...”


    ......


    “嗝~~~”


    安閑打了個飽嗝,又揉了揉肚子。


    靈魂吃撐了,肚子卻發出饑餓的信號。


    又飽又餓兩種截然相反的感覺,完美的在他身上共存。


    “吞這隻星獸用了不短時間啊,都到下午飯點了。”


    說來有趣,別的s級星武者,十天半個月不吃飯,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而安閑一天兩餐很準時,中午醒來一頓,下午六點一頓。


    規律的飲食習慣,導致一到飯點,他的肚子就咕咕叫。


    安閑運轉星力,壓下了胃部傳來的饑餓感。


    “到點兒就餓,比鍾表都準。”


    他忽然一樂,泛在體表的藍光消退。


    自身所處的海底通道,幾個小時前盡是海水,現在無比幹燥。


    安閑手持紅姬,用刀尖碰觸通道內壁。


    具象化紅姬的手掌落下,牢不可破的通道頓時開始瓦解。


    被阻隔在外的海水湧進來,將這片區域填充滿。


    隨後,紅姬恢複未始解前的手杖形態。


    安閑身體一動,如一條靈活海魚朝著海麵遊動。


    他在上浮了三百米的時候突然停下,轉頭看向剛才的位置。


    “見鬼,竟然沒死?”


    全知視界在那片區域,感知到了一絲靈魂波動。


    雖然異常微弱,但安閑十分熟悉。


    才吞噬不久,還沒消化完呢,怎麽會不熟悉?


    那絲熟悉的靈魂波動,從出現到消失的整個過程,總共不到一個唿吸。


    安閑知道,它不是潰散了,而是逃出了全知視界的感知範圍。


    “這保命能力,真的...沒得說。”


    不由發自內心的感慨一聲,安閑是真的佩服。


    在紅姬卍解所構建的全封閉環境中,麵對堪稱星獸克星的藍手,還能保住一條命。


    除了佩服,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安閑轉迴頭,繼續向上遊動,沒有去追捕那絲星獸殘魂的念頭。


    一來費力不討好,就剩微不足道的一絲,抓住了也沒什麽用。


    二來大概率是抓不住,先前抓住它,純粹是出其不意。


    見識過安閑手段的星獸不會沒有防備,海底又是它的主場。


    若一心想逃,除非安閑不顧一切的超大範圍封鎖海域,不然抓它難如登天。


    至於那隻星獸,會不會恢複後迴來報仇。


    安閑表示,來,盡管來!


    最好叫上親朋好友、兄弟姐妹,拖家帶口的來!


    他弄個儀仗隊,再放幾十門禮炮,舉雙手雙腳歡迎!


    畢竟從來隻有獵人捕獵,哪兒有獵物主動來找獵人的道理?


    星獸保命能力強不假,但想要騎在身懷雙全手的安閑脖子上,唯有一條路可走。


    那便是以絕對碾壓的靈魂強度,一力破萬法。


    否則什麽星獸之軀,什麽直攻靈魂。


    玩的花裏胡哨,實際嘛...沒一點兒鳥用。


    安閑快速在海中移動,留下一道長長的白痕。


    片刻,嘩啦一聲,破海而出。


    然而剛冒頭,隻聽一聲雀躍的歡唿,緊接著一道嬌小的身影,如炮彈般砸了下來。


    安閑慘遭‘襲擊’,再度被砸迴海裏。


    “哥哥!”


    浮出海麵,安漁抱著安閑不願意撒手。


    雖說她能‘聞’到安閑沒有危險,但眼巴巴等了幾個小時,怎麽可能不心急。


    此刻見到人活生生的出來,始終懸著的心才安穩落肚。


    “等急了吧?”


    安閑抱著小粉毛升空,脫離海麵後星力激蕩,將濕透的衣服烘幹。


    “嗯嗯。”


    安漁點著小腦袋,正想說些什麽,忽然聽安閑小聲抱怨酒中仙不靠譜。


    “老酒鬼把他們送走,也沒說再迴來?


    不說幫我搭把手了,好歹在這陪著小粉毛啊。”


    安漁想說的話憋了迴去,一聽一個不吱聲。


    她趴在安閑肩頭,心虛的眼神飄忽亂轉,進入裝死模式。


    安閑沒有發現她的異常,隻當是她關心過度,不想說話。


    寶石般的紅瞳微顫,虛立於空的須佐消散,隨即向泗港星城的方向飛去。


    返迴過程中,發動紅手摧毀體內,因海水中的輻射而畸變的細胞。


    完事兒後順帶檢查一下安漁的身體情況,果不其然,發現了大量畸變細胞。


    之前在小島上,萬頃海水自天而降,強大的衝擊力使得她,纏在脖頸的防護服鬆垮了許多。


    然後她又在這裏,等了幾個小時,難免會受到輻射侵蝕。


    微弱的紅光從安閑掌心,湧入安漁的身體。


    安漁隻覺一股暖流在體內流轉。


    好像在凜冬臘月,泡上了蒸氣彌漫的溫泉。


    不知什麽原因導致的胸悶,也在暖流的作用下消融一空。


    暖洋洋、輕飄飄,給她換上仙衣,能當場飛天。


    總之渾身上下就倆字,通透!


    “唔——”


    安漁沒忍住輕聲唔鳴。


    沉屙去盡,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疲憊。


    為了時刻關注安閑的情況,接連幾小時,她頻繁的使用能力。


    不論是星力還是精神力,消耗都是極大的。


    察覺到小粉毛睡著,安閑降低速度,平緩而穩定的飛行。


    ......


    日落西沉,暮色臨世。


    安閑迴到了泗港星城的觀測塔。


    一路迴來,大搖大擺的從空中飛過。


    畢竟泗港最強的那隻s級星獸,都讓他給宰了。


    其他的小嘍囉,確實沒有讓他藏形匿影的資格。


    “咦,人呢?”


    從一層塔身的缺口入塔,沒見到一個人,這讓安閑很是奇怪。


    塔身被他用天照燒出了個洞,塔內的修補材料又正好耗盡。


    臨近調來的材料還在路上,過兩天才能運到。


    故而這段時間,一直會有人值守在一層的缺口處。


    防止有不懂事的愣頭青星獸,或畸變種一頭紮進來。


    安閑展開全知視界,囊括整座高塔,塔內情況瞬間了然於心。


    進入電梯,按下刻有‘20’的樓層按鍵。


    三十六層高塔,十二層為一區。


    第二十層為中十二層,按規劃屬於辦公區。


    這裏除了一些辦公崗位,還有實驗室、醫療室、檔案室等地方。


    此時一間實驗室門口,裏三層外三層的圍了幾十人,就連柯建柏也在內。


    他站在觀測窗前看向內部,神情緊張,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實驗室內部,有一張高強度金屬製造的實驗台。


    台麵上有一大坨形似人體的黑炭,被一根根束縛帶反複纏繞。


    三十三號科研所研究畸變種,束縛帶自然是用來束縛畸變種的,材質強度高到離譜。


    通常單根就能將b級畸變種的肢體,束縛在實驗台上。


    然而用在這裏的束縛帶,看捆綁的程度,估計整座高塔的存貨都拿來了。


    實驗台旁邊擺放著數台身體檢測儀器,還有幾個人顫顫巍巍的操作著。


    這幾個人,正是柯建柏下令,關在儲物間讓‘還錢’的原記錄組成員。


    柯建柏承諾他們,願意來幹活可免除一半‘債務’。


    報酬如此豐厚,他們深知不是什麽好活,但沒得選,兜裏實在掏不出錢。


    要是可以免除一半,剩下的一半砸鍋賣鐵、東拚西湊,百分之九十都能夠還上。


    他們都做好把腦袋拴在腰上,去徒手搏殺畸變種的準備了。


    結果,柯建柏卻讓他們到實驗室,用各種儀器嚴密監控,實驗台上的‘黑炭’的狀態。


    這頭還沒來得及鬆口氣,那頭柯建柏哐當一聲,把實驗室厚重的門鎖死。


    門關上了,他們的心也涼了。


    尤其在給‘黑炭’佩戴上各種檢測儀器後,看著檢測出來的那不似人類的數據,沒涼透的心這下透的徹徹底底。


    就知道沒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


    他們縮在儀器後麵,想要從防禦力為零的儀器上,汲取到些許安慰。


    好像有儀器擋著,那‘黑炭’就算暴起殺人,也傷害不到自己一樣。


    實驗室外,柯建柏的緊張程度,絲毫不亞於他們。


    這些人不知道黑炭是什麽,他可太清楚了。


    自由論壇八...現在應該說是九大頂級自由人之一,s級星武者,酒中仙!


    在輻射之海,酒中仙硬吃了安漁的貼臉一炮。


    好在千鈞一發之際,他耗盡葫中酒,且搭上了孕養幾十載的酒葫蘆,才規避了那一炮的大部分傷害。


    即便如此,也弄得他狼狽不堪。


    但是狼狽歸狼狽,看著一副慘兮兮的模樣,實際基本是皮外傷,並不是特別嚴重。


    按理來說,皮外傷對s級星武者而言,都不算是傷。


    事情之所以演化到這個地步,是因為酒中仙的防護服毀了。


    星城之外,輻射之海上端,沒有防護服,沒有星潛艇,後果不言而喻。


    哪怕他拚了老命往泗港星城飛,等進入星城界域時仍舊晚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安漁那一炮精度高,很集中。


    說打酒中仙,絕不波及到柯建柏、諾裏斯與三個駕駛員。


    迴到三十六層觀測塔,酒中仙壓抑著,充斥腦神經的摧毀與殺戮的念頭。


    柯建柏派人給他抽血,檢測汙染度。


    好家夥,47.82%。


    超過10%就不讓進星城了,這個數值...嗯。


    當時柯建柏見了嚇得一哆嗦,強笑著問酒中仙。


    “酒先生神通廣大,想必也能像小安一樣,不懼輻射侵襲吧?”


    酒中仙迴以一笑,笑容猙獰至極,滿滿都是想撕了他。


    趁著還能保持自我意識,酒中仙讓柯建柏想辦法,把自己囚禁起來。


    希望拖到安閑迴來,他有辦法挽救一下。


    柯建柏讓人用束縛帶,層層捆住酒中仙,他覺得不太靠譜。


    於是用來迷大型畸變種的迷藥,他抓起來庫庫一頓炫。


    迷藥太幹不好咽,這家夥拿著純度極高的麻藥,當水一樣狂飲三大瓶。


    這會兒身上還插著好幾根針管子,同時朝體內注射麻藥呢。


    叮——!


    寂靜的樓層,電梯抵達的一聲叮鳴格外清晰。


    霎時間,一道道目光看向打開的電梯門。


    “嗯?都看我看什麽?看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安閑抱著一小隻走出電梯,嘴和身體各是各的。


    說著不好意思,眼神卻沒有絲毫閃躲,在場眾人就屬他臉皮最厚。


    “安閑!酒...”


    “噓。”


    安閑衝撥開人群,衝到麵前的柯建柏,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又指了指趴在自己肩頭,睡著的小粉毛,示意別吵醒了她。


    柯建柏緊急收聲,看向安漁背影的眼神,帶著難以遮掩的後怕。


    然後他指了指安漁,又指了指實驗室,右手虛握,仰頭做灌酒狀。


    手腳並用的比劃了半天,像是在搞行為藝術。


    安閑一邊看著,不時還點點頭,予以鼓勵。


    一邊動作輕柔的摘下小粉毛的防輻射頭盔。


    努力的柯先生比劃完畢,站定與安閑對視良久,旋即氣的腦仁疼。


    不是,你是不是有那個大病?


    你看不明白,擱那兒不懂裝懂,不時還點個頭。


    你點個錘子的頭啊點頭!


    淦!白浪費我表情!


    他一心認定是安閑的理解能力差。


    毫不懷疑自己有沒有這方麵的天賦。


    要是有人質疑,他絕對會大聲反駁。


    科研所是人類智慧的尖端,我能當上一座科研所的所長,更是尖端裏的尖端!


    換而言之,論智慧,我是站在人類金字塔頂端的那一撮人!


    所以我的肢體表達能力,絕對!絕對!絕對不會有問題!


    柯建柏在心裏,狠狠的把安閑譴責了一通,果斷選擇了更簡單的辦法。


    直接帶安閑到實驗室的觀測窗前,讓他自己親眼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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