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身側的蠢人太多了,不等他做好萬全的準備便迫不及待,硬生生斷了他萬般算計,將所有人推到風尖浪頭,迫使他進行到一半的計劃可能中斷。


    「可是我不動手他就爬到我頭上了,外公沒瞧見父皇對他的百般寵愛,不隻一切用度比照皇子,還任他予取予求,甚至抱著坐在大腿上,由個八歲的孩子批閱奏章。」而父皇看也不看的準了他的批示,命臣子照做。


    「真有此事?」嗯,若是如此,的確不容輕忽。


    「所以母後才讓我來國丈府,看外公你有沒有主意,我們不能一直處於弱勢,眼見父皇一意孤行。」不如喬翊也就算了,如果連個囂張的小鬼也奈何不了,他真是白活了。


    沈元嶸欲置立羽於死地的原因除了為權為利,竟是源自對喬翊的怨妒,他沒法和喬翊較勁便將目標轉向較弱小的孩子,誰叫立羽長得和喬翊小時候一模一樣,他一看到那孩子就動了殺機,殺了立羽,在他心中等於喬翊也死了,死在他手中。


    「唔,我要再想想……」不宜輕舉妄動,要靜待最佳時機,務必一次成功,否則死的會是他們。


    一旁的季元徹出了計策。「爹,秋獵不是快到了,所謂刀劍無眼,誰知道狩獵時會發生什麽意外,有支箭射偏了也是情理之內……」


    季從虎一聽,半眯的瞳眸發出銳利。「你去安排,混在皇家獵場的侍衛中,讓他分不清楚是誰射的箭。」


    「是。」他興奮的一應,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他要向父親證明他不是庸才,聰明才智不下喬翊那小子。


    雲淡風清,日麗風和,一隻雲雀掠過朗朗晴空。


    夏至雖已遠離,秋老虎的威力仍不可小覷,遍地野草早已枯黃,徐徐金光灑落,照出土地被蒸出的熱氣,讓人不自覺汗流浹背。


    皇上的車輿早已先行一步,滿山遍野的獸跡,野鹿讓人熱血沸騰,激起男人嗜血的狂熱,背搭一弓引箭長射,倒地不起的垂死獸身是勝利的歡唿。


    狩獵是皇上的興趣,每年秋獵也是他少數能走出皇宮的消遣,所以一到秋天太監總管便會大舉準備行裝,從特製的龍形雕紋銀弓到九龍奪珠的金箭,以及金線蠶絲製成的冷弦,劃開獸頸的鋒利短刃,幾乎無一不全,君臣同歡以狩獵為樂,捕獲最多獵物者另有重賞。


    因此每到秋獵季節總有不少官員自願跟隨,一來能在皇上麵前露露臉,二來能贏得賞賜,這些人無不因獲得同行機會而欣喜若狂。


    不過有兩道身影卻遠離人群,專挑僻靜的小徑行,人多的地方不易捕得他們想要的小獸,獐子、水鹿、野兔才是美味,虎豹就讓自視本領高的人去獵捕。


    「聽說狩獵前小蘭跟你說若獵得小貂,希望你把貂皮給她?」喬翊狀似若無其事的問起,其實心裏在意的要命。


    「聽說?」這倒有趣了,他從哪裏聽說?


    「少囉唆,你隻要迴答是不是,不要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猜我心思,小爺不吃這一套。」小歡子那張臉不過長得好看些,眼沒瞎,鼻子沒塌,嘴巴長在該長的位置,憑什麽令女人仰慕,視為崇拜的對象。


    眼眸閃過一絲訝色的容盡歡不禁失笑。「幾時世子爺也學人聽壁腳,教教下官如何做個貼牆角的小賊,相信會聽到不少令人莞爾的趣事。」


    他狡猾的不做正麵迴複,以不相關的話題帶過。


    「小歡子,你越來越會裝了,連在小爺麵前也不老實,一句話分成好幾句,可是小爺我沒聽見想聽的事,是不你的腦子開始不靈光了,像老人家一樣忘性大。」


    他就是個賊小子如何,專門偷搶拐騙。


    喬翊的消息來源並非聽壁腳,他哪來的空閑做這些無聊事,注意太子和國丈的動靜就忙得他團團轉了,有時想見溫拾蘭還得半夜偷溜去,把人吵醒來個花前月下,私會後花園。


    他會知道是因為朱心池這個「眼線」,隨時將溫拾蘭的一舉一動通報給他,她做了什麽,和什麽人說話全無遺漏,讓他了如指掌,知之甚詳。


    因此他才特別不是滋味,非常「怨恨」容盡歡,明明他和溫拾蘭走得最近,感情也是最好,為什麽她想一塊貂皮不跟他開口要,反而要求別人送她,這實在太沒道理了。


    「世子爺小心看著路,別從馬背上顛落馬蹄下,被馬踩壞了一張俊顏可是會令全京城的姑娘心碎,世子爺保重。」他居然在吃醋,木頭腦袋終於開竅了。


    看到世子爺竟然將他當成競爭對手,還不是用言語試探,容盡歡為了世子爺的開竅感到欣慰又心酸,感情遲鈍的呆子終於看清楚心裏的那個人是誰了,不再懵懵懂懂的傷佳人的心,可是他也有些酸澀,自己竟一手推波助瀾,將心儀的女子推給別人。


    不是他不爭取,而是一開始便知道結果,他的退讓是為了成全,因為她要的人不是他,所以他選擇沉默,讓她保有心中的美好。


    隻是他還是會小小捉弄一番,刺激某個喜歡人家卻不敢開口的偷心賊,如果他的小計謀能促成良緣,那也是功德一件,就算心缺了一角也值得。


    喬翊背著騎馬,背靠著馬背,一腳玩著甩來甩去的馬尾,可見騎術不錯。「唉!小歡子,小爺瞧你長得人模人樣的,怎麽盡做些見不得光的勾當,你不怕夜路走多了撞到鬼,報應就在眼前。」


    容盡歡就是個黑心肝的,還下流的裝出謙謙君子的模樣,論起陰損的手段可不比他少,有過之而無不及,偏偏被他偽善麵容所騙的人還真不少,相信他有菊花一般的高潔品行,孤芳自賞。


    「多謝世子爺關心,下官向來不信鬼神之說,倒是世子爺要多行善事積德,畢竟世子爺做過的缺德事罄竹難書,下官著實為世子爺擔憂。」容盡歡狀似為世子爺的將來憂心,但眼眉間盛滿笑意,讓人看了非常刺眼。


    「容盡歡你這黑心鬼,自己做了多少壞事數過沒,你就是個壞的,怎麽就沒人發現你心黑如墨的真麵目。」世上的瞎子真多,光看表麵不重內在。


    「不敢不敢,多謝世子爺謬讚,下官遠遠及不上世子爺萬分之一。」他拱手一揖,十分恭敬。


    「你……你真是個黑心……」


    此時,一隻受到驚嚇的鶚鳥從林子深處飛出,喬翊安撫了下身下不安的馬兒,遠處的狩獵場傳來驅趕鳥獸聲和射到大型獵物的歡唿聲,他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


    不遑多讓的,他也認真起來了,隨手打了幾隻山雞和野雁,兔子嘛,他這人也怪,單捉不到月大的小兔,肥美碩大的野兔反而放任從眼前跳開,甚至他還捉了一隻狼崽仔準備養來當看門犬,真是個亂沒規矩的瘋小子。


    喬翊的箭不像一般狩獵者斜背在身後,以手向後撈好抽取放箭,而是勾在馬的左側,係於左前腳上方,箭袋與馬身同斜,箭翎在前地緊貼著馬腹,他手上空空如也,連韁繩也不握,相當愜意又逍遙的含著兩片葉子,吹出破碎不全的雜音。


    他就是個不懂音律的俗人,吹笛吹到破音,彈琴彈到琴裂,舞也是亂跳一通,頗為符合他胡搞瞎搞的性子,常拉著溫拾蘭左三拍右二拍的跳胡旋舞,搞得她哭笑不得。


    「咦?銀貂。」


    隱約的銀白色身影在彎低的枝椏間飛竄,見狀,容盡歡張滿全身雪白的月牙弓,箭尖對準那即將喪命的小東西,箭如長虹射出。


    驀地,一片葉子破空而至,不偏不倚的擦過箭頭,長箭偏了一寸射入枝幹,入木三分,尾翎不住的輕顫,正好與本該命喪當場的銀貂擦身而過,牠迅速的跳起逃開。


    「哎呀,瞧我這笨手笨腳的,怎麽就手滑了,再來,再來,小歡子你行的,小爺最看好你,多捕些野豬和山羌給小爺當下酒菜。」手舞足蹈的喬翊笑得開心,揮著係在馬頸的方巾助陣,神情愉快的像剛得到一壺好酒。


    「就你耍無賴。」容盡歡失笑,不以為意,再次尋找天性膽小,敏感又擅長逃竄的小獸。


    「本事差就別怪風大,瞧小爺的馬上英姿,別閃了眼。」似流雲輕卷,雄鷹疾飛,一個飛身輕躍,足不沾地,動物慘烈叫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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