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白聽著,在臉上刮了一笑,嗤笑道「八字沒一撇,就先擔憂上未來婆婆了。柔姐姐,我真替你臊得慌。」


    蕭柔急了,起身撓起她來「壞丫頭,你和四爺那不害臊的事,我還沒羞你呢,你倒先說起我來了,瞧我饒不饒你」


    蕭月白是最怕人撓她癢癢的,笑得喘不過氣來,一麵躲閃一麵求饒「柔姐姐,你饒了我吧,我是再也不敢惹你了。等你將來出閣嫁給周大哥時,我定好生寫一副對子,給你做賀禮。」


    蕭柔聽她前半句看似服軟,後半句又取笑起自己,更不肯饒她。


    姊妹兩個,說笑打鬧不停。


    蕭月白心裏其實是高興的,她的柔姐姐的命運和前世必定是不一樣了。


    周楓經過這一場磨難,頗有幾分萎靡憔悴,迴到府中休養了一陣。


    他思來想去,自己被誣打出人命還罷了,竟還被官府捉去,關在牢裏,這等屈辱可不是能忍的下去的,自思無臉見人,索性閉門不出。


    是日,陳博衍過府探望,周楓的母親宋氏將他引至周楓的住處。


    陳博衍踏進門內,見大白天周楓竟裹著被子躺在床上。


    他微微吃了一驚,低聲問道「姨母,阿滿這是病了麽」


    宋氏搖頭「他沒病,隻是從官府出來,就日日如此。」


    陳博衍臉色一沉,走上前去,揭開了被子,斥責道「阿滿,青天白日你賴在床上成什麽樣子那蕭家的三姑娘,還等著你去提親呢」


    周楓沒有說話,將被子從陳博衍手中拽了迴來,重新蒙在了頭上,悶悶說道「四哥,你迴去吧,去跟蕭家那丫頭說,讓她另找個好人家便了。」


    陳博衍不由氣結,一拳捶在被子上,嗬斥道「你這說的什麽混賬話蕭三姑娘等了你一場,就等來你這句話」


    周楓悶不吭聲,半晌才說道「她是個好姑娘,跟著我這麽個窩囊廢,能有什麽好日子過我不能拖累了她,她還是嫁給別人的好。」


    陳博衍卻怔了一下,他倒是沒有料到這件事能給周楓帶來這麽大的打擊。


    仔細想想,倒也是的。


    畢竟上一世,周楓投靠了他,便一直在軍中生活,行軍打仗,他那一身力氣和武藝都有了用武之地,那日子再苦再難,心也總是快活的。


    這輩子到了眼下,他一事無成,還遭遇這場飛來橫禍,誌向難免受挫。


    宋氏從旁說道「博衍,這蕭家三姑娘,當真肯嫁給我們家阿滿」


    陳博衍看了宋氏一眼,說道「姨母,這哪家的姑娘會沒來由的對一個無瓜葛的人好」


    宋氏一時語塞,這段日子周楓被關進大牢,安國公府時不時派人過來慰問,也常送些東西,細問下才知道是蕭家那三姑娘的好意。


    身為一個過來人,宋氏當然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她心裏也是著實的高興喜歡,但他們家這個情形,哪裏配得上呢宋氏躊躇道「博衍,這蕭姑娘委實是好,但是我們家如今這樣子,怕是要委屈了人家。再說,那安國公府是什麽門第,怎麽肯把一個好好的千金小姐嫁到我們家來不是我們有眼無珠,但不是梧桐樹,怎招金鳳凰」


    陳博衍淡淡說道「姨母,你當這些事,人家沒有想過」


    宋氏一呆,便低下了頭去,揉了揉眼睛,啞著喉嚨說道「柔兒是個好姑娘。」


    陳博衍又把周楓從床鋪上揪了起來,斥責道「你這樣頹喪下去,莫不是這一世都不娶親不成家了即便不是蕭三,換成別的姑娘,你就不拖累委屈人家了」


    周楓耷拉著腦袋,低低道了一句「不是那丫頭,別的女子我也不要。」


    陳博衍卻氣樂了,問道「你不娶蕭三姑娘,又不要別人,你要當和尚」


    周楓說道「我看也沒什麽不好。」


    陳博衍尚未說話,宋氏便先急了,斥道「阿滿,你說什麽傻話你當了和尚,叫娘怎麽辦我可隻有你這一個兒子,你這不孝的東西」說著,竟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周楓也自悔失言,起來勸慰他娘「娘,我那也不過是隨嘴一說,你別當真。」


    丫鬟遞了手帕過來,給宋氏擦了臉,宋氏方才慢慢停了哭泣。


    陳博衍冷眼看了半日,忽然說道「阿滿,若讓你從軍,你可願去」


    周楓與宋氏皆是一怔,周楓疑惑道「四哥,你是說」


    陳博衍微微頷首道「西北軍正缺人手,你若去當能有一番作為。蕭家老大開春要重迴軍中,你想去,補一張文書即可。」


    周楓眼眸一亮,尚未來得及說話,宋氏便已先急急說道「我家阿滿不去」一語未了,又向周楓斥道「阿滿,娘不準你去娘就你這麽個兒子,你有個三長兩短,娘也不要活了」


    周楓便說道「娘,我在家也是閑著,真成了個無用的廢物。您不如讓我去軍中,自有我一番道理。我能功成名就,娘你也光彩不是。何況,再出這樣的事,也沒人敢欺負咱們了。」


    宋氏急紅了眼,跺著腳說道「我不稀罕那些,娘就是不讓你去你爹就是因為早年戰場上受的劍傷一直沒好結實,到晚來發作人就沒了。娘不能再沒了你這個兒子」


    周楓眼看一時說不動他娘,便對陳博衍說道「四哥,你先迴去,改日我必定迴你消息。」


    陳博衍心中會意,答應了一聲,便告辭出去了。


    出了周府,迎麵便是一陣冷風。


    風還冷的如刀,割人臉頰生疼,然而路邊的柳樹枝條上已見了一些青意,春天的影子倒是一步步近了。


    陳博衍心中鬆快,除去了胡府與胡欣兒,等同於卸掉了陳恆遠的左膀右臂。沒了胡欣兒在後麵出主意,陳恆遠不過是個有勇無謀的匹夫,不足為懼。


    文心書肆在蘭春生的運作之下,在京中已漸有名氣,又依著他的指使,以文心書肆主人的名義,在京資助了一些貧寒的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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