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白淡淡的將手抽了出來,正色道「郡主玩笑,我可沒有玩笑。那樣的話,能隨意亂說麽老祖宗素來治下嚴格,我倒是不知她們嘴裏那些野話都是哪裏來的。既然管她們的人管不好,不如早早告訴老祖宗,免得生出禍患來。」


    這話,便是明著打了姚軟兒的臉。


    管她們的人,不是太後,那不就是姚軟兒了然而姚軟兒也隻能硬挨了這一巴掌,畢竟她連那兩個宮人說了什麽都不曉得,若是硬攬下來,再把自己搭進去,那就不好了。


    這個蕭月白,怎麽變得如此難纏


    當下,她銀牙一咬,斥道「你們兩個都說了些什麽還不給月白姐姐賠罪」


    還在廊下站著的那個倒也罷了,適才磕頭的那個此刻真要哭了,她的腦袋已經快磕成爛西瓜了,再磕下去,還不碎了蕭月白卻笑道「妹妹罷了,我可受不起她們的賠罪。再說,這也不是我一人的事。」說著,遂將適才這兩人的言語一一講了,又道「這若是她們隻講了我一人,倒也罷了。偏偏還帶上了我們安國公府,區區宮女,竟然敢議論朝臣,誰給她們的膽量這樣的人,能姑息麽」


    姚軟兒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心裏暗罵這兩人廢物無用。


    這兩個宮女都是太後撥給她用的,平日裏跟著她,也算機靈能幹,是她在這宮裏難得的心腹臂膀。但也就因如此,她們天天跟著寶祿郡主,也常聽她私下的議論,耳濡目染,也就漸漸非議起了外頭這些女眷來。


    姚軟兒無法可施,鬧成這樣,她也保不住這兩人了。


    但蕭月白一舉就折了她兩條胳膊,她這口氣怎麽咽的下無奈之下,終還是叫來了壽康宮的掌事姑姑,將這兩人帶了下去,說她們口舌不穩,不能留在太後身側,交給掖庭局處置。


    這兩個宮女哭哭啼啼,求了又求,但在這皇宮大內,這等場景人可是見的多了,須臾的功夫就將她們拉了出去。


    蕭月白這方向姚軟兒微微一笑「郡主妹妹適才說的也有理,咱們都不是這宮裏的人,凡事呢還是要交給這宮裏的人處置才是,僭越是失禮之事。老祖宗念咱們年紀小,不來計較也罷了,但咱們若是這般不懂事下去,豈不是辜負了她老人家的心意」


    她將咱們兩字咬得極重,那意思便是在諷刺姚軟兒,她也不是這宮裏的人,又在瞎充什麽主子呢何況,姚軟兒還是跟在太後身側長大的,那豈不是更失了教養分寸姚軟兒氣的兩腿發軟,卻說不出一個字兒來。


    蕭月白看了她兩眼,心裏有些膩煩,也想不出跟她有什麽話說,想要去找蕭柔,奈何太後那邊還沒有動靜。


    正在僵持之際,門上的宮人報了一聲「太子殿下、四皇子殿下到」


    話音落,隻見陳恆遠與陳博衍一前一後的進來了。


    陳恆遠與陳博衍,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


    陳恆遠頭戴赤金冠,身著紫蟒袍,腰中係著一根白玉帶,足登盤螭雲紋靴,頗有幾分意氣風發。


    陳博衍跟在他身後,衣裝倒是單素,一襲玄色緞子深衣,正麵繡江水海牙四爪金蟒團紋。一頭的烏發,隻用一條金帶束著,足上亦隻是一雙素麵的皂靴。


    相較於陳恆遠那一身氣派華貴的衣裝,陳博衍可謂是簡單到了極處,但就這麽一副簡單的裝扮,卻將他托顯的清臒脫俗,且愈發的成熟穩重。陳恆遠那太子派頭,貴氣熱鬧之中卻透著一絲絲的浮躁。


    蕭月白看了他一眼,低頭悶想這麽冷的天氣,他竟然穿的這樣單薄。


    心裏想著,不由摸了摸袖中的暖爐套子,也不知要不要給他。


    這兄弟兩個前後進來,目光倒是一起落在了蕭月白身上。


    姚軟兒見來了人,解了這尷尬的僵局,心中微微鬆了口氣,連忙上前,福了福身子,口裏說道「太子哥哥,博衍哥哥。」


    陳恆遠背手而立,說道「天這麽冷,你們兩個不在屋裏說話,怎麽在院裏站著」話是對著兩個人說的,目光卻隻逗留在了蕭月白身上。


    蕭月白將臉微微側開,躲避著陳恆遠那黏膩的目光。


    心裏的怒火,正一簇簇的燃著,想起上一世她被迫打掉腹中的孩子,被迫入宮,又在刺殺失敗之後,為了不受其辱,拿簪子捅了自己的喉嚨。


    她恨陳恆遠,以至於現下她竟然不敢去看他的臉,唯恐自己一時按壓不住,要跟他拚命。


    以往,她怎麽沒有發現,原來這個時候,這廝的欲望就已經如此赤裸而不加掩飾了當著她未來夫婿的麵,還敢如此放肆,可想他心底裏如何的肆無忌憚了蕭月白別過了臉,強壓著眼底的憤恨,冷聲「老祖宗在裏麵同我母親說話,要我出來等候,所以同寶祿郡主說了一會兒話。」


    陳恆遠倒是有些意外,印象裏,這個蕭家的千金,從來是一副溫文靦腆的樣子,少有這般言辭厲聲的時候。


    然而,她生氣的模樣,也真好看。


    白瓷盤子般的小臉,包裹在大紅的羽緞鬥篷裏,眸子清澈如水,臉頰上不知是不是因為天氣冷,微微有些紅,倒顯得更加粉嫩。


    這般絕色,又是朝廷世家重臣的千金小姐,許給陳博衍,真是太糟蹋了陳博衍似也察覺到了陳恆遠的無禮之舉,他一步上前,竟而摟住了蕭月白的香肩,將她圈在了懷中,低聲道「外頭冷,不要站在這兒吹風。你身子弱,大年下再病了,就不好了。」略嫌霸道的言辭舉動,宣示著他對她的占據。


    蕭月白臉色不由一熱,抬頭看了他一眼,小聲斥責道「也不怕人看笑話。」可是說歸說,她卻紋絲不動。


    陳博衍淺笑「他們要看,盡管讓他們看去。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咱們明年下半年,就要成親了。」


    姚軟兒不想再看下去,她原本有意在這兩人麵前把適才的事拿出來添油加醋的挑弄一番,眼下瞧來即便說了也是徒勞。她轉頭,走到了一邊,心中暗罵著蕭月白無恥,至於那個始作俑者的陳博衍,她可舍不得苛責。


    她摸了摸袖中的小瓷瓶子,咬緊下唇,直至口中嚐到了血的滋味兒。


    陳恆遠看著窩在陳博衍懷中,如小鳥依人一般的蕭月白,眸中盡是濃烈的妒意。他開口,話音沉沉「四弟,這兒是老祖宗的居所,你此舉怕是不妥罷」


    自從上一次,他和陳博衍在禦書房外起爭執,平白被皇帝捉了他話中的漏洞,將他好一頓責罰後,他便不敢再同這個四弟明麵上再起什麽過節了。畢竟,如今的陳博衍,似乎變得更加陰險狡詐,不知他後麵還有什麽手段在等著他。


    他是要當皇帝的人,不能在一個小小的陳博衍身上栽了跟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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