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京的時候隻有鄭千秋和百合陪在身邊,再有十幾個鄭千秋手下的人,人數不多,卻是各個都是野外生存的好手,一路上不論是吃住還是別的,都是安排的妥妥當當的,讓謝謹畫根本沒有體會到多少旅途的危險和勞累。


    鄭千秋正和謝謹畫說話。


    鄭千秋告訴謝謹畫,京城中齊王和瑞王之間已經分出了勝負。


    “是齊王贏了,瑞王想要劫持皇帝,結果被齊王帶領幾位大臣抓了當場,皇帝下令關押瑞王,正式封齊王為東宮儲君,皇帝的身子越發的不好,已經起不來身子,好幾日未曾上朝了,齊王登基之日不遠。”


    鄭千秋說起齊王,便沒有什麽好心情,畢竟對方對謝謹畫的心思,讓他想到就覺得惡心。


    便是秦錚這個待謝謹畫一心一意的,鄭千秋都會忍不住的百般挑剔,看哪哪不順眼,何況是齊王這個身邊眾多女人,小心思多的讓人厭煩的。


    謝謹畫聽到鄭千秋說起這個,也沒有什麽意外:“陛下剩下的幾個兒子之中,齊王心思最重,最會演,便是沒有意外,皇位早晚還是他的。”


    這話似乎是誇齊王,實則是諷刺。


    皇帝剩下的幾個兒子都是有各自致命的弱點,沒有一個真正能夠獨當一麵,可堪一用的,所以才是齊王勝出。


    矮個兒裏麵拔出來的將軍罷了。


    “對了,百裏家呢?”


    謝謹畫轉頭問起百裏家。


    無論是皇帝還是齊王都不會對百裏家放心的。


    論對帝王心思的了解,謝謹畫自詡不輸給任何人。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秦錚為了西元去邊關意圖殺害百裏家父子,這種話也就是騙騙那些什麽都不知道的百姓,謝謹畫很清楚帝王心思,也知道秦錚的心思,秦錚無論對百裏父子兩人做了什麽,都一定是出於皇帝的授意。


    秦錚那裏失敗了,皇帝應該不會就這麽放棄的,皇帝快死了,齊王經營陰謀有能力,大的格局卻是差了些,皇帝最可能會做的,便是臨死前拉著百裏峰父子一起死,或者是狠狠的壓一壓百裏家。


    謝謹畫忍不住的關心百裏家,一個是為了百裏峰和百裏繡,她和那兩人都有些交情,一個原因則是秦錚就是為了百裏家的事情出事的,她想看看,到最後是個什麽結果。


    “百裏峰接替了秦錚禁軍統領的位子,現在深受皇帝信任,常駐皇宮。”


    謝謹畫喜歡聽這些消息,鄭千秋便打聽的清清楚楚。


    “皇帝現在表現的很相信百裏峰。”


    鄭千秋又道。


    禁軍統領那個位子,眾所周知的隻有最親近信任的將領才能夠擔任。


    “若是百裏峰身在皇宮期間,皇帝遇刺身亡的話,父親你說百裏家會如何結果?”


    謝謹畫沉吟了會兒,驀然間開口。


    鄭千秋一愣:“你是說......”


    “陛下本就沒有幾日了,用幾日性命來換取江山的長治久安,想來一個合格的帝王都知道怎麽選擇。他若是不想要遇刺的話便連父親你都近不了身,他若是想要遇刺的話,便是防備的再嚴密,也總有隙可乘。”


    謝謹畫冷笑了一聲,在說到江山長治久安和合格的帝王這兩句話的時候,滿滿的諷刺意味兒。


    鄭千秋麵色也冷了下來:“皇家的人......”


    他這樣子的神醫,其實見過的各種上位者的不擇手段比誰都多,隻是百裏家對大慶的功勞與忠心,便是他都是感佩的。


    結果在皇室中人的眼睛裏,隻得功高蓋主四個字。


    “父親,你幫我捎一封信吧。”


    謝謹畫唇角的冷諷消散,開口對著鄭千秋道:“世間事,總不能夠一直如意。”


    她自己的仇該報的都報了,但是秦錚的事情,她總不能夠就這麽過去。


    謝謹畫隻是一會兒的功夫便寫了一封信遞給了鄭千秋:“父親你找個可信之人,交給百裏峰,其他的再不用做,如何選擇,便看百裏家了。”


    鄭千秋剛剛就在旁邊,謝謹畫信中所寫,他盡數看在眼中,此刻手中拿著信,他直接問出口:“你很相信百裏峰?”


    畢竟謝謹畫這封信若是交出去的人不值得信任,那麽就是將她自己也擱進去了。


    “起碼比皇室的那些人可信。”


    謝謹畫勾了下唇:“何況隻要這封信到百裏家的手中,不論百裏峰他對我是否相信,總不會讓皇家的人白白占了便宜。”


    “我親自走一趟吧。”


    鄭千秋決定了:“我這身醫術,若是有意外發生的話,總能夠幫上些忙的,畫兒,這幾日不能夠在你身邊保護你了,不過外麵那十三個人是我藥仙門中十三衛,每人都有一手絕活,他們定然能夠護得你周全的。”


    鄭千秋決定迴京不是心血來潮的一時決定,而是深思熟慮過的。


    謝謹畫要去找秦錚,秦錚若是真的還活著,現在很可能在西元,憑他對秦錚的了解,他不會甘於寂寞。


    謝謹畫就這麽都拋下的去找秦錚,是對秦錚在意到了極致,也是相信秦錚隻在意她這個人。


    但是鄭千秋作為一個父親,總是忍不住多存一份擔心。


    他醫毒雙絕,更有藥仙門做後盾,因為這些年醫術救人很是積攢了一批財富,若是謝謹畫看重的是一個普通人,或者是一個身份不那麽敏感的人,這些籌碼綽綽有餘,偏偏謝謹畫喜歡的秦錚,他的身份太過敏感。


    注定要爭,無論是秦錚自己爭,還是幫著別人爭,他身邊都不會平靜,謝謹畫需要更強的後盾。


    大慶皇室的人是不能夠指望了,百裏家的存在,就這麽入了他的眼睛。


    百裏家有足夠的兵力,有足夠的民望,更有時機,何況百裏峰和百裏繡都與謝謹畫交好,秦錚和百裏家之間也許也有些什麽協議,若是百裏家能夠趁機上位,那麽未來,無論秦錚是什麽身份,什麽處境,謝謹畫總不會吃虧,總有退路。


    這些話,鄭千秋沒有和謝謹畫說。


    他伸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謝謹畫的發頂,眼眸中有些不舍:“畫兒,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我會盡快將事情做完來找你的。”


    謝謹畫也有些不舍,卻沒有多說什麽:“父親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能夠照顧自己的。”


    鄭千秋說走便走,鄭千秋一走,他留下的那十三個護衛明顯有些緊張,表現在遇到城鎮多數時候都隻是派人進去采買,然後東西齊全了之後,迅速離開,而不是帶著謝謹畫去入住,他們在擔心多停留出事。


    鄭千秋便是這些人的主心骨。


    一路向北,越是往北麵城鎮越少,風沙越大,野外越發的寒涼。


    謝謹畫享過福,也吃過苦,受過罪,隻是多幾日餐風露宿罷了,吃飽喝足的,應該滿足了。


    她自覺無所謂,百合在一邊看著謝謹畫這麽日日荒郊野外的露宿著,吃著幹糧點心,卻是心疼壞了。


    “小姐,這是方圓剛剛去鎮子上買的點心,你嚐嚐。”


    這一日,百合掀開車簾,將油紙包小心遞給謝謹畫,方圓是那十三人中的一個,最是靈活機巧,會說話會辦事,采買一般都是他去做。


    百合一邊動手泡茶,一邊忍不住的替謝謹畫委屈:“小姐你這一路出來真是受苦了,往日裏三餐什麽時候吃點心都成,什麽點心都可以交代廚房現做,哪裏會是現在這樣,經過有人的村鎮縣城還好,還能夠買點兒吃食,若是沒有人煙的地方,連點心都吃不到。”


    謝謹畫打開油紙包,先拿起一塊點心塞到百合的口中:“好了,我們是出京遠行的,又不是出京郊遊的,現在不是還能夠吃到點心嗎?今天的點心味道比前天的好多了。”


    謝謹畫笑著說道,眉眼彎彎,很滿足很輕鬆的樣子。


    百合看著謝謹畫的笑顏,忍不住咽下去了口中還要繼續抱怨的話語。


    隻是心中還是不得勁兒,在她心中,謝謹畫是值得最好的待遇的。


    “百合,我從出京開始就已經不是謝家的嫡小姐,也不是什麽縣主了,現在我們的處境已經比想象中好的太多,而且我們越是往北越是人煙稀少,未來的日子不會比現在好多少,有些事情你要盡早習慣,若是不能夠習慣的話,百合,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謝謹畫看了百合一眼,便猜出了她心中還是留著疙瘩,想了想,收斂了笑容,和百合鄭重開口。


    百合愣住。


    “小姐......小姐你要趕我走嗎?百合從小跟著小姐,是要跟小姐一輩子的,百合不走。”


    百合砰然跪倒在謝謹畫麵前,倔強的咬著唇:“我以後再也不說這些話了,小姐,你別趕我走。”


    謝謹畫看著百合那實實在在砰然一聲的一跪,有些心疼。


    伸手拉住百合的雙手,想要將她拉起:“好了,我不是要趕你走,而是......”而是為了百合好。


    西元那裏不會比大慶安全。


    她擔心護不住百合。


    “不管怎樣,我就是要在小姐身邊伺候的。”


    百合直接打斷了謝謹畫的話:“小姐你要是趕我走,我就長跪不起。”


    百合倔強的抿著唇。


    “罷了,你要跟著也成,以後一定要聽話知道嗎?我說什麽就是什麽。”


    謝謹畫看了看左近,荒郊野外的,且臨近邊關了,說實話將百合丟在這裏的話,她更不放心。


    “本來我就是聽小姐的。”


    百合又笑開了。


    外麵突然傳來的隱隱的馬蹄聲。


    如同擂鼓一般,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本來散在四周休息的十三護衛動作迅速的圍在了謝謹畫車子周圍,其中一人直接上了馬車車轅,一旦有意外,便先駕車帶著謝謹畫離開。


    “小姐,千萬別出來。”


    那人一邊叮囑了謝謹畫一聲。


    “外麵出什麽事兒了?”


    百合想要掀開簾子看看,謝謹畫拉住了她的手:“別動。”


    不知道是敵是友之前,多餘的事情最好別做。


    “什麽人,停下!”


    “再上前我們便要動手了!”


    馬蹄聲越發的近了,在護衛們忍不住要動手的時候。


    砰的一聲,有什麽重重跌落地上的聲音。


    “救,救命.....自有重報.......”


    玉冠錦袍的高大男人勉強說了兩句話求救,下一刻徹底昏迷了過去。


    馬車周圍的護衛們沒有動。


    謝謹畫掀開了簾子,望著地上滿身血汙的陌生男子,突然開口:“救人。”


    “小姐,這個人不知道什麽身份。”


    百合忍不住提醒。


    “他是西元人。”


    謝謹畫開口道。


    那人雖然一口大慶話,腔調卻是古怪,再看那血汙下的輪廓和高大異常的身材,加上腰間那少有人佩戴的五毒玉佩,謝謹畫便確定了這一點。


    不止是西元人,還是西元中的貴族。


    “我們正缺一個向導。”


    謝謹畫笑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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