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從安王成王大膽謀逆的那一天晚上開始,大慶朝堂便徹底的亂了。


    皇帝就剩下了齊王和瑞王兩個兒子,雖然讓齊王住到了東宮,卻沒有正式封他為太子。


    讓本就混亂的形勢越發的混亂。


    瑞王和齊王各自有一批擁泵,互相為敵,今日不是這邊的大臣被禦使告發貪贓枉法,明日便是那邊的將領被搜查出與外敵互有來往的信件。


    京城中那些個往日裏頭頂在天上的臣工貴族,各個都恨不得讓自己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底,讓所有人都忽視了去。


    人人自危,不過如此。


    各自站好隊的希望自己擁護的主子能夠成為勝利者。


    而那些還在堅持中立的,則是強烈的希望皇帝能夠趕快選定一位勝利者,結束這種紛擾紛爭。


    隻是大多數人都不知道,這一場紛爭,本就是皇帝一手導演,眼看著如此一步步發展下來的。


    到現在,他的兒子也沒有一個符合他要求的人,也沒有一個合格的繼承人。


    如此,他隻能夠讓那些兩個兒子無法掌控的人合理的消失。


    那些被逼站隊的人,有許多,本就是皇帝一步步看似不經意逼著過去的。


    大多數人看不透皇帝身體徹底衰敗之後,為了自己繼承人所做的一切狠絕之事,連瑞王和齊王身在局中,也不曾了然。


    他們兩個拚命的攻擊對方。


    齊王是為了野心,瑞王是為了保命。


    他兩個兒子的死一開始是痛心的氣憤的,可是之後升起的卻是一種毛骨悚然的害怕。


    他不想成為下一個死人。


    他對那個位子也有野心,可是他早早的便看清楚了自己不是那塊料子,不是幾個兄弟的對手,所以及早的收手。


    偏偏情形態勢的變化讓他不得不爭,也不敢不爭了。


    秦錚見到瑞王的時候,他絲毫沒有旁人想象中的那種得意那種風光。


    兩王爭儲,給予瑞王的隻有無盡的壓力。


    他一看到秦錚出現,下意識的便往後躲,嘴巴裏發出了近乎尖叫的吼聲:“來人,來人,刺客......”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秦錚點住了他的啞穴。


    瑞王的身子發抖,唇也在抖,他拚命的往後退,因為秦錚在他的前麵。


    “你要做什麽?”


    “不要殺我......”


    唇不斷的動著,沒有聲音發出,秦錚卻看的出他在說什麽。


    瑞王隨手拿起牆上的劍,拔出,對著秦錚指著,卻不敢往前一步。


    秦錚不再上前,停住了腳步:“我不是來殺你的。”


    瑞王搖頭,不信,他死死的瞪著秦錚:“你殺了你的兩個兄弟,你是齊王的走狗。”


    他啊啊著發出異樣的聲音,眼中全是憤恨與懼怕。


    “那兩人是不是我兄弟,你我心知肚明。”


    秦錚對兄弟二字嗤之以鼻:“你能夠說出這話,看來是齊王給你什麽證據了。對,是我殺的那兩個人,和齊王交易的時候,他讓我殺的是你,隻是齊王那個人,我不信,所以,我改殺你的兩個兒子,瑞王爺,你說我做的難道不對嗎?”


    秦錚開口道,唇角勾了勾,那笑容有些陰冷:“我是來和你合作的。”


    “幫助你贏了齊王,贏你父皇。”


    秦錚身形一晃,已經站在了瑞王的跟前,距離他隻有一拳的距離。


    瑞王噗通一聲坐倒在了地上。


    “你看,我如果要殺你,隻是伸手間的事情,不需要說這些多餘的事情耽誤時間。”


    秦錚居高臨下望著瑞王,伸手間,便將他手中握的死緊死緊的劍拿在了手中,哢嚓一聲,長劍斷為兩截。


    瑞王望著那斷為兩截的長劍,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脖子一般。


    金鐵之劍在秦錚的手中這般不堪一擊,更何況是自己的血肉之軀。


    一時間,他居然真的就不那麽害怕了。


    因為就像是秦錚所說的一般,他要殺自己太輕易簡單了。


    秦錚伸手解開了瑞王的啞穴,拉住對方的胳膊便要將人拉起來。


    瑞王現在應該會聽話的。


    下一刻,外麵傳來了驕縱的女聲:“這些護衛幹什麽吃的,不是保護父王嗎?怎麽大白天的還睡著了。”


    “父王?父王看我給你帶什麽來了,女兒親手熬製的補湯。”


    說著話,安樂郡主已經帶著丫鬟端著補湯走了進來。


    她兩個嫡兄長都死了,按說她應該傷心的,可是事實上是她現在比往日更風光了。


    瑞王是唯一能夠和齊王一爭長短的人,而她是瑞王現在唯一的嫡郡主,所有的人都在巴結她,都在捧著她。


    從前她也受寵,受重視,卻有兩個嫡出兄長擋在前頭,現在,卻再也沒有人能夠擋著她了。


    她甚至想著自己未來會成為最尊貴的嫡長公主。


    安樂郡主麵上帶著笑意,卻在見到眼前一幕的時候滿麵愕然,張嘴便要尖叫。


    秦錚手一動,安樂郡主和身邊的丫頭一起被定了穴道,站在那裏維持僵硬的姿勢,一動都不能夠再動。


    “外麵那些個護衛我用了些藥,讓他們昏睡一覺罷了,畢竟人多眼雜的,我出去的時候用上解藥立馬便醒,不會傷身,也不會察覺異樣,頂多以為迷糊了一下罷了。”


    秦錚沒有再搭理安樂郡主,轉頭對著瑞王道了聲。


    瑞王的眼睛一亮:“這藥粉,你手中多嗎?”


    和齊王爭鋒了一段時間,他比往日聰明了許多。


    自己門口那些個護衛人人不是弱手,卻被秦錚無聲無息的用藥藥倒,若是自己得了這藥,可能夠做不少事情。


    瑞王這幾日最擔心的便是齊王手中那些個殺手高手。


    “王爺若是和我合作的話,我手中有用的東西,便是王爺的東西。”


    秦錚毫不意外瑞王的選擇,應該說皇室的人,總是最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什麽對自己有利,便選擇做什麽。


    安樂郡主被定在那裏,她先是滿眼憤恨的瞪著秦錚,之後卻是不解。


    不解為何自己一向厭惡秦錚的父王此刻和秦錚一派友善的樣子。


    ——


    瑞王自己知道自己現在落在下風,他想要相信秦錚。


    因為再差也不過如此了。


    “你為什麽幫本王?”


    瑞王帶著秦錚進到了裏間,他現在完全忘記了外麵的安樂郡主。


    “對了,會不會有人知道你來本王這裏?”


    他左右看看,眼中帶著猜忌害怕。


    “放心,隻要王爺約束好府中,我的人會將痕跡消除的幹幹淨淨。”


    “不會有人知道我來找過王爺。”


    秦錚先行坐到了椅子上,伸手:“王爺也請坐。”


    仿佛他才是這裏的主人一般。


    瑞王看著秦錚的樣子,和從前真的是天差地別。


    若不是皇帝賞識,秦錚如何能夠有現在的地位勢力。


    秦錚傾向他,他自然是高興,隻是若是對方這麽容易便背叛皇帝,卻也不可信了。


    他頓了頓,坐到了一邊,等著秦錚說出原因。


    “陛下對我有知遇之恩,我自然是謹記在心,所以上次安王成王還有葉靖安謀反逼宮,我為了救駕差點兒將自己的命搭進去,王爺也是知道的。”


    瑞王自然知道。


    因為這個,皇帝讓秦錚掌了皇城禁衛軍統領一職。


    手中掌握著三萬禁軍,在京城,幾乎是一家獨大了。


    “君臣君臣,君不負臣,臣不負君,我本以為自己和陛下也算一對不負君臣,可惜我發現陛下似乎隻是拿我做了一塊磨刀石。”


    “就如同死去的成王,被貶為庶民的安王,還有瑞王你一般,都是為了齊王在鋪路的磨刀石。”


    “你憑什麽這麽說。”


    瑞王猛的站起,麵色難看至極。


    “因為這幾日齊王身邊死的人都是一些不服管教,想要把控齊王或者是牆頭草兩邊倒的人,而王爺你身邊死的都是真正忠心於你的臣子,更有陳將軍,可是王爺手中唯一掌控了兵權的人。”


    “對了,忘記告訴王爺了,這幾日皇城禁衛軍中幾位副統領的職位都有些變動,王爺可以查查他們到底是什麽身份,別將眼睛光隻落在那些死了也無關大局的人事身上。”


    秦錚起身,抖了抖袖擺,眼睛落在房間角落修剪精致的花枝上:“王爺若是決定了的話,便在自己房外擺上一盆花,我到時候自然會與王爺研究下一步如何走。”


    說完了這話,他轉身往外走去。


    他從安樂郡主的身邊走過。


    安樂郡主瞪眼望他,如果能夠說話早就破口大罵了。


    門口的護衛揉了揉眼睛,最多抱怨一句困乏,果然像是秦錚所言,誰也沒有發現自己被迷暈過一段時間。


    這般手段,瑞王的眼睛裏湧動著希望。


    啪的一聲,婢女手中的湯蠱摔在地上,那婢女跪倒在地:“王爺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父王,剛剛......”


    安樂郡主和身邊婢女的穴道到了時間自解,婢女心知看到了不該看的,不敢吭聲,安樂郡主卻是隻想著自己被以前的小奴才下了麵子,要將麵子找迴來。


    她抓住瑞王的胳膊開口便要說方才的事情。


    “閉嘴。”


    瑞王狠狠瞪了她一眼:“你今天什麽都沒有見過,誰都沒有來過。”


    外麵的護衛因為屋子裏的聲音闖進來,瑞王身邊站著一臉不高興的安樂郡主,正在訓斥砸了湯碗的婢女。


    “郡主?您怎麽進來的。”


    “本王還想問你們,不是說誰都不能夠打擾嗎?怎麽讓安樂就這麽進來了,幸虧是安樂,若是刺客,本王現在安有命在。”


    瑞王對著進入屋子中的護衛訓斥著:“去,將唐炎叫來。”


    唐炎是王府護衛的統領。


    ——


    沒有人知道秦錚見過瑞王。


    這一次,他沒有叫任何一個手下陪同,全程自己辦的事情。


    他已經沒有了退路,這一次,他不能夠再出任何的差錯。


    宮中皇帝傳口諭讓他入宮見駕,身邊的手下都有些擔憂。


    “大人,陛下現在見你,恐怕是有些不妙。”


    京城外那場截殺,那場針對謝謹畫而去的圍追,秦錚身邊的幾個心腹都知道是皇帝的意思。


    “無妨,陛下現在還用的上我,不會對我動手的。”


    秦錚嗤笑了一聲,望著遠處那座巍峨的皇城,袖子中的手握緊:“再說,我此去便是讓陛下放心的。”


    退無可退,便不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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