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府不小,可是再大的院子總會走完,也幸虧謝謹瑤因為惹了事情,被移到了偏遠些的院子,就算如此,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路程就已經走了一半,前麵一半都有侍衛巡邏,都有婢仆經過,待到後麵半段,人煙就會減少。


    到那個時候,就是下手的好時機了。


    即便心中焦急,謝謹畫也沒有帶著人亂逛,她就是直奔謝謹瑤院子去的。


    畢竟能夠瞞住所有人悄無聲息的摸到自己的房中,對這整個謝府,定然也是熟悉的。


    謝謹畫掌心中有汗水滲出,她的步伐始終不亂,麵色不動,她始終都能夠感覺到那隱隱的目光,如影隨形,始終跟在她的背後。


    重生之後,謝謹畫有了一樣獨特的能力,感覺極其的敏銳。


    否則的話,她根本發現不了自己房間中藏著人,且對她懷著惡意。


    半路上經過一片花園,謝謹畫似乎是被繁花迷了眼睛,停下了腳步,伸手摘了一朵粉色的花。


    “這花開的倒是好。”


    伸手一招邊上的小丫頭:“去,取個籃子,這花開的這般好,正好摘一籃子鮮花讓瑤兒心情好點兒,省的整日悶在房中憋壞了。”


    謝謹畫說謝謹瑤的時候,毫不掩飾眼中的惡意,招手讓小丫頭附耳過來:“除了籃子之外,再去我房中將櫃子第三層間隔中的幾瓶藥取來,綠色的那瓶,還有......”


    前麵的聲音壓的雖然低,卻能夠讓耳聰目明的人稍微聽到些,後麵的話壓的極低,卻是隻有那丫頭聽到。


    待到謝謹畫說完了,小丫頭滿麵驚愕:“小姐......”


    謝謹畫麵色一扳,冷冷的一抬下巴:“我讓你去做你就做,做的好了,我自然不會虧待你,別忘了,現如今二嬸當家,她可是支持我的。”


    謝謹畫這話在外人聽來,分明便是想要小丫頭拿些害人的藥物要對付謝謹瑤。


    小丫頭被嚇到,她便拿著自己的身份和二夫人去壓人。


    背後一直跟著始終沒有尋到合適機會下手的人皺了皺眉,唇角勾起一抹諷刺,果然是手段毒辣的很,怨不得能夠在徐州的時候活下來,壞了他們的大事。


    謝謹畫的眼睛逡巡著四處的花,不時的攀折一兩支,她在拖延時間。


    從她進入自己屋子的一刻便被人盯住了,到現在對方也沒有放鬆,謝謹畫經曆的危險多了,否則的話,她現在根本就撐不住。


    隻希望那個丫頭快些,希望二夫人如同她所說的一般,真的將自己看做盟友,能夠支持她。


    遠處突然有人影過來,一聲二姐傳入耳中,謝謹畫皺了皺眉頭。


    抬眸間,便看到了謝謹瑤。


    她現在明明還年少青春,連及笄都不曾,麵色卻仿佛憑空蒼老了幾歲,消瘦了許多,眼中滿是愁鬱與憤恨,她身上的衣服也不再是鮮豔嬌嫩的色彩,而是素色蒼白的色彩,將她襯的越發暗淡,顯而易見的,謝謹瑤這幾日待嫁的日子,是真的過的極不好的。


    “二姐,我聽說你今日出去過,外麵好玩嗎?”


    謝謹瑤笑著,笑的森然。


    謝謹畫看了她一眼,沒有搭理。


    謝謹瑤身後跟著兩個老麽麽,麵色肅然,深情冷凝,顯然就是宮中派來教導她的兩個麽麽。


    “見過縣主。”


    兩個麽麽對謝謹畫行了一禮,宮中的人最是重視規矩。


    “三小姐,雖然縣主是你二姐,但是卻也是陛下封的縣主,你見到應該行禮。”


    左邊的麽麽冷聲教訓的語氣道。


    謝謹畫這個縣主雖然在那些真正的公主王爺麵前不算什麽,還有那些有封號的郡主縣主麵前差了一籌,她也終究是有了品級,在謝家,起碼除了謝函和黃氏之外,其他人見到她都應該行禮的。


    隻是謝家的許多人,尤其是謝謹瑤從來不曾放在心上,在他們心中,謝謹畫還是謝家的二小姐,而不是什麽需要行禮的縣主。


    謝謹瑤愣了愣,眼中瞬間出現更深重的怨恨,可是再怨恨,她也不敢和兩個麽麽對著幹。


    “瑤兒見過縣主。”


    縣主兩個字,謝謹瑤幾乎是咬著牙出口的。


    她微微屈膝福身,從來沒有過的屈辱在心頭升起。


    “我正準備去看看你,沒有想到你自己倒是出來了,不是說這幾日都要呆在房中學規矩嗎?”


    謝謹畫對謝謹瑤的一禮淡淡的,反而是開口便說出讓謝謹瑤不自在的話。


    謝謹瑤低垂的麵上扭曲了一瞬,她自顧起了身子:“看二姐說的,妹妹是學規矩,又不是坐牢,哪裏能夠一日十二個時辰都呆在房間中,偶爾還是需要出來走走的,要不是出來走走,哪裏能夠遇到二姐呢?”


    謝謹瑤說著話,不顧麽麽的麵色,徑自抓住了謝謹畫的胳膊:“二姐,我再過幾日就要出嫁,我想著以前我們關係那般好,你從小關照愛護我,一旦我出嫁了,再想要見便費事了,正好今日遇到,不如好好說說話吧。”


    謝謹瑤蒼白消瘦的麵上努力笑的親近。


    一邊說著一邊和兩個麽麽低聲道:“白麽麽,楚麽麽,我就和我二姐說幾句體己話。”


    她的眼中帶著些懇求。


    兩個麽麽互相看了眼,這裏是謝府,她們也在附近,諒謝謹瑤也鬧不出什麽大亂子,因此沉默的去了一邊。


    謝謹瑤抓著謝謹畫的胳膊,沉默了半晌。


    剛剛要說話的是她,可是此刻閉口不言的也是她。


    謝謹畫推開了謝謹瑤的手:“說吧,你想來與我有不少話要說。”


    謝謹瑤的眼睛裏有些怔忡,她任憑謝謹畫推開自己的手:“二姐,我記得從小開始,你都是格外疼愛我的,我想要什麽,喜歡什麽,你都會讓給我,我若是做錯了事情,你總是護著我,我記得有一次,我溜進爹的書房,將爹最喜歡的鎮紙打碎,你為我挨了十手杖,還有娘親最寶貝的玉簪子,我不小心弄碎了,也是你幫我頂的,娘罰你跪了一夜祠堂,你對一直都很好,比娘對我還好,怕我冷了,怕我熱了,怕我餓了,捧在手心......”


    謝謹畫聽著謝謹瑤的話,心髒部位驀然間傳來一陣陣的刺疼。


    前世的她,最在意的人其實是謝謹瑤,那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妹妹,是疼愛了那麽多年的妹妹,她在意這個妹妹,比在意齊王多的多。


    哪怕是被齊王和旁的女人背叛也好,哪怕是被自己教導的那一雙大姐留下的兒女背叛也罷,那終究是隔著一層的人,隻有謝謹瑤,因為太過在意,因為太過用心,所以,謝謹畫無法容忍她的背叛。


    樁樁件件,她為謝謹瑤付出的何止一次兩次的用心。


    “姐姐,你對我那麽那麽好,若是你一直對我那麽好該多好,我們曾經是多好的姐妹,你為什麽要變,你為什麽要害我!”


    謝謹瑤猛的抬起頭,狠狠的怨毒的望著謝謹畫:“你怎麽可以這麽對待自己的親妹妹。”


    她似乎真的覺得謝謹畫對不起她,真的覺得謝謹畫就該對她好。


    謝謹畫望著謝謹瑤,突然間,沒有了和她爭辯的心思。


    對謝謹瑤而言,她可以對待旁人百般相負,可是旁人不能夠對不起她絲毫。


    記仇不記恩,不正是謝謹瑤嗎?


    謝謹畫側了身子,不想再看謝謹瑤一眼。


    謝謹瑤這般的性子,日後入了齊王府,隻要沒有意外,會得到她應有的報應,真的不需要她再浪費時間多說些什麽了。


    謝謹畫這樣子就像是不屑一顧一般,謝謹瑤此刻離的謝謹畫極近,她望著她美好的側顏,想著自己這段時日受的委屈:“姐姐,你好恨的心!”


    謝謹瑤驀然間從袖子中掏出了一根簪子,狠狠的紮向謝謹畫的手臂。


    那簪子上泛著奇異的光芒,不知道沾染了什麽毒物。


    謝謹畫沒有想到謝謹瑤光天化日,身邊還有兩個麽麽的時候就敢對自己下毒手,幸虧她因為背後那如影隨形的感覺始終沒有放鬆警惕,在謝謹瑤簪子落下的時候,她迅速的側身閃過。


    謝謹畫的反應很快,隻是謝謹瑤下了狠心,簪子的速度極快,簪子還是劃開了謝謹畫的手背一點兒。


    很輕微的一點兒,謝謹畫卻覺得全身一麻,渾身發冷,她張嘴想要說話,卻說不出話。


    她的腦袋有些莫名的暈眩,眼前看不太清楚。


    謝謹瑤將簪子收了起來,那兩個離著有一段距離的麽麽沒有發現這邊的異樣,畢竟有花叢遮掩。


    “姐姐,你且放心,那不是什麽毒藥,而是麻藥,很強的麻藥,我那邊的好多藥物都不見了,幸虧我以前往簪子上塗了一些,以防萬一,那一日我沒有防住和姐夫上了床,因為我這根簪子忘了帶,今日,正好給你用上。”


    “姐姐,我發現你現在的運氣極好,我和娘對你出手那麽多次,你都逃過了,所以我決定了,這次要自己動手,反正我已經這般了,最不濟我還是能夠成為齊王側妃,隻要沒有你,未來我還是能夠抓住姐夫的心的,隻要沒有你。”


    謝謹瑤扶住謝謹畫的胳膊,謝謹畫此刻口不能言,身子也是軟軟的沒有力氣,隻能夠任憑著謝謹瑤攙住她大半個身子。


    “姐姐,我記得你是從瑞王府那一次開始對我不好的吧?明明以前你對我很好的,一定是你在水中被邪祟附了身子,才會對我態度大變,我這次,還送你去水中,那時候,你應該就能夠變迴來了吧?變迴那個即便被我推入水中,也讓著我的好姐姐。”


    謝謹畫有些暈眩的腦子聽著謝謹瑤的自語,清醒了些,她恨不得殺了這個蠢貨。


    隻是此刻她更恨自己對謝謹瑤的狠毒還是看的太淺,沒有提防。


    “等會兒我會去救姐姐的,隻是姐姐一定要多堅持一會兒。”


    “麽麽,我和姐姐往那邊走走。”


    謝謹瑤對著兩個麽麽打了聲招唿,麵色平常,絲毫看不出什麽緊張。


    兩個麽麽離的兩人有些距離,沒有看出謝謹畫的不對,點了點頭,沒有阻止。


    她們雖然是來教導謝謹瑤規矩的,但是也不好做的太過,謝謹瑤畢竟是戶部尚書的嫡女。


    眼看著謝謹瑤扶著謝謹畫走出這片花叢,周圍的人漸漸的少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往這邊走來。


    那似乎是一個婢女,謝謹畫想要喊人,卻根本出不了聲。


    那婢女打扮的高大身影越來越近。


    謝謹畫已經能夠看到那人的麵容了,雖然是一副婢女的打扮,卻分明是個粗獷的輪廓,這是個男人。


    對方對著謝謹畫森然一笑,伸出了手。


    這就是一直跟在她身後的人。


    一支利箭猛的釘向對方的手腕。


    那利箭如同閃電一般,對方猛的縮手,腳下一頓,另外一隻手伸出,要再次去抓謝謹畫。


    一道刀芒閃過,一溜血光劃過,一條手臂衝天,大量的血液濺落在了謝謹畫和謝謹瑤的臉上。


    謝謹瑤此刻好像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啊的一聲尖叫出聲。


    “砰”的一聲,謝謹瑤被一腳踹開,秦錚攬住謝謹畫的身子,身形一躍,落在了不知道何時趕來的侍衛中間。


    那些侍衛人人手持弓箭。


    “射!”


    秦錚厲聲一嗬,那打扮成婢女的男人往前追的身形一頓,迅速的後退。


    他的輕功極好,即便被秦錚出奇不意的砍掉了一條胳膊,受了重傷,也還是勉強躲開了第一輪箭雨。


    眼看著第二輪馬上就要落下。


    “住手!”


    陌生男人蒼白著沒有血色的臉,一手掐在謝謹瑤的脖頸處,將謝謹瑤擋在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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