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謹畫打開門,空曠的院子一目了然,哪裏有人。


    “百合。”


    謝謹畫喊了一聲,百合從院子外小跑了進來:“小姐。”


    “剛剛有沒有人經過院子?”


    謝謹畫一邊問著,一邊不動聲色的又掃視了院子一圈,尤其是那些陰暗的能夠藏人的角落,空無一人。


    “我和小荷剛剛一直不錯眼的看著呢,小姐放心,就是一隻貓都不能夠躲開我們兩個人四隻眼睛的。”


    百合嘿嘿一笑,很是肯定的道。


    謝謹畫打發百合繼續去看著,轉頭重新進了房門,關房門的時候,又往外看了一眼。


    “畫兒,天色不早了,我便先迴去了,二嬸說的那些話,你記得都放在心裏去。”


    二夫人被剛剛那一下也驚了一下,顯然不準備繼續講下去了,謝謹畫轉身進屋的時候,二夫人已經自己穿上了放在一邊的披風,拿起自己的手爐,準備離開了。


    雖然是陳年往事,可是卻是謝府中的禁忌,若是能夠說的話,哪裏會十幾年來也沒有一個人敢提起。


    不論是謝函,黃氏,還是老夫人,都是將此事盯的緊緊的,那些個知情人,全都被發賣或者是消失了。


    二夫人知曉此事,也是對黃氏的恨意讓她多方打探,才知曉了些內情。


    若不是謝謹畫現在的態勢大好,又與黃氏明顯的不對付,二夫人也不會冒險將這些話對謝謹畫說出。


    畢竟她雖然是府中的二夫人,她的丈夫卻隻是一個小官,還是外放的不怎麽在意她的小官。


    “二嬸,你知道那女子,叫什麽名字嗎?”


    謝謹畫突然開口,詢問了一聲。


    黃氏若是假孕,那麽那個懷孕的女子也許才是她的親生母親。


    對一個素未蒙麵的母親,說有多深的感情那是不可能的,更何況那還隻是猜測的母親。


    可是謝謹畫就是想要知曉,那個女子,那個似乎是自己母親的女子,叫什麽名字。


    起碼,她要知道她的名字。


    至於對方的生死,謝謹畫沒有問。


    因為她不敢問,因為她猜測的出來,對方不會活著。


    若是活著,怎麽能夠這麽多年沒有絲毫風聲泄露,若是活著,怎麽能夠這麽多年,沒有來看過她哪怕一眼?


    二夫人望著謝謹畫淡漠的麵容,遲疑了會兒:“我隻知道老夫人仿佛喚她阿縷。”


    二夫人已經離開了,謝謹畫坐在凳子上,久久的沒有動彈一下。


    阿縷,阿縷,這個名字在謝謹畫的心中不斷的沉澱著,沉入心中最深處,然後剩下的就是全然的苦澀。


    有那麽一瞬間,謝謹畫甚至希望二夫人說的都是假的,自己真的是黃氏的親生女兒。


    百合進來了,望見謝謹畫坐在那裏不動,神色怔怔,有些疑惑:“小姐,是不是二夫人和您說了些什麽?”


    是不是說了些有的沒的,才讓謝謹畫這個失神的樣子?


    謝謹畫迴神:“沒什麽,二嬸和我說了些事情,我剛剛正在想事情呢。”


    謝謹畫笑了笑,隻是那笑容有些淺淡。


    說著話,謝謹畫起身,抬步走的時候不知道絆到了什麽,身子歪了歪,幸虧被百合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小姐,你小心點兒,若是不小心摔著了可怎麽辦。”


    百合覺得謝謹畫有些不對,可是對方明顯不想多說什麽,她也不能夠追問,隻能夠更加仔細的伺候著謝謹畫睡下,然後去了偏房守著。


    謝謹畫在床上閉著眼睛躺著,久久沒有睡意,直到街上敲了三更鑼鼓,她覺得腦袋慢慢的有些暈沉,漸漸的閉上了眼睛,睡了過去。


    緊閉的房門無聲的開啟,鄭千秋慢慢走到了謝謹畫的床前,望著那張姣好的容顏。


    便是睡夢中也緊蹙著眉頭,仿佛有什麽為難事情在心中難以排解。


    他到現在還有些沒有迴過神來,為了二夫人的話語。


    即便心中有那麽些懷疑,可是因為謝老夫人和謝函的信誓旦旦,他還是更加傾向於相信謝謹瑤是阿縷的女兒。


    所以他這段時間始終沒有離了京城。


    在京城中傳出謝謹瑤和齊王的閑話的時候,他甚至想著要如何幫謝謹瑤一把。


    阿縷的女兒,就算他有不喜,就算謝謹瑤做事太丟臉麵,他卻也不願意讓對方委屈的居於側位。


    阿縷的女兒,不能夠受委屈。


    鄭千秋到最後,也隻有這麽一個念頭,即便這個女兒,是阿縷和謝函所出的。


    他來到謝謹畫的院子外偷聽,也隻是為了防止謝謹畫和二夫人對謝謹瑤有什麽不好的打算。


    對謝謹畫印象再好,也及不上心中的執念。


    可是他聽到了什麽呢?


    他聽到二夫人說黃氏當年是假孕,說那個住在老夫人院子裏的懷孕的女子叫阿縷。


    鄭千秋的心亂成了一團亂麻,他不知道該相信誰,不知道若是二夫人所說是真,他這些年做的,還有什麽意義。


    在謝謹畫出來看是否有人的一刻,他隻想躲避開,他不敢麵對麵見到謝謹畫。


    可是他更加不願意就那麽離開。


    鄭千秋就躲在謝謹畫的房外,等了許久許久,謝謹畫一直沒睡,還是他用上了自己特製的迷藥,才讓她睡著。


    他就是想要看她一眼。


    明明以前也不是沒有見過謝謹畫的,他知曉她長的什麽樣子,知道她是什麽性子。


    可是鄭千秋就是想再看謝謹畫一眼,在聽到二夫人那些話之後,好好的看謝謹畫一眼。


    那張美麗的容顏,和阿縷有許多相似之處,那眉,那眼,生生的就是阿縷。


    他先前怎麽會以為隻是有些相像呢?


    鄭千秋的手忍不住伸出,想要輕撫對方的眉眼,撫平對方眉眼間的愁緒。


    一隻手擋在了他的手前。


    昏暗的屋子中,少年淩厲的容顏仿佛生著寒芒。


    “別碰她!”


    秦錚壓低了聲音低吼一聲,滿麵陰寒的攻向鄭千秋。


    鄭千秋是來看看謝謹畫和二夫人說些什麽對謝謹瑤不利的事情。


    而秦錚,卻是辦完了皇帝的差事,有那麽點兒空閑,心中念著謝謹畫,便過來看看。


    誰知道進來就看到鄭千秋伸手向著謝謹畫臉上碰去。


    秦錚可沒有忘記第一次見到鄭千秋的時候對方是向著謝謹瑤的。


    就算後來鄭千秋不止沒有對他下殺手,還指點了他一些,但是對方大半夜的進來謝謹畫房間這一出就足夠秦錚用最大的惡意揣測對方。


    所以一出手便是全力殺招。


    絲毫不帶留手的。


    也幸虧鄭千秋不是弱者,若不是他,這出奇不意的全力一下,便足夠讓旁的人重傷。


    秦錚下手不留情,鄭千秋在意識到他大半夜的來謝謹畫的房間中不知道是做什麽之後,迴擊也是毫不留情了。


    隻是兩個人卻是不約而同的都沒有再出聲,轉瞬間,便已經沉默無聲的過了不知道多少招。


    床榻上本來安睡的謝謹畫突然間動了一下,隻是很輕的一下,卻是瞬間被秦錚和鄭千秋聽到。


    鄭千秋用的迷藥是特製的,無色無味,沒有副作用。


    說是迷藥,其實更像是安神藥,是鄭千秋當年為阿縷準備的。


    也因此,這迷藥能夠讓人不知不覺的安眠,也會像是正常睡眠一樣,讓人容易驚醒。


    在謝謹畫動彈了一下之後,秦錚和鄭千秋同時停住了動作,一人的手放在對方的心口位置,一人的肘部對上對方的脖頸。


    都沒有來得及發力。


    “出去打。”


    鄭千秋低聲道,先放下了自己的手。


    秦錚同時間放下自己的手,轉身往外走去。


    本來對鄭千秋心中滿是戒備殺機,可是對方瞬間的反應,卻讓秦錚確認對方對謝謹畫沒有惡意。


    他身上的殺機不知不覺間消散,不是生死相搏,卻也要好好的打一場。


    對方夜半來謝謹畫房中這事,總是讓他心中憋了那麽一把火。


    房中的兩個人全都走了出去,房門關上,仿佛從來沒有不速之客來過一般。


    謝謹畫還在沉睡。


    ——


    秦錚和鄭千秋好好的打了一場,第一次見麵的時候,秦錚明顯不是鄭千秋的對手,可是這月餘的時間,秦錚幾經生死,戰鬥經驗豐富了何止一倍,與鄭千秋對上,一時間居然有些不分勝負的感覺。


    兩個人從三更一直打到天光明亮,鄭千秋已經不想打了,打了這麽久,心中的煩悶彷徨也都發泄的差不多了。


    他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和秦錚打了,而是去迅速的調集自己所有的人手能量,盡自己的全力,將當年阿縷的那件事情查個清楚明白。


    隻是鄭千秋不想打,秦錚卻不願意就這麽過去。


    還是鄭千秋動了自己身上的藥粉,才製住了秦錚。


    秦錚無力的倚靠在身後的樹幹上,鄭千秋的藥粉讓他全身發軟無力。


    秦錚也會用藥,卻隻會幾種由老嫗教導的方子,大多是直接見血斃命的,霸道,卻也顯眼,比起鄭千秋的手段,差了不少。


    此刻他望著鄭千秋,眼神很不善:“閣下半夜前往女子閨房,究竟意欲何為?”


    他被製住了,可是氣勢卻沒有絲毫減弱,仿佛被製住的人是鄭千秋一般。


    “行了,我若是想要殺你,身上有的是東西讓你無聲無息的死去,我若是真的想要對謝......小姐不利,也不會大晚上的過去,我的手段,有的是法子大白日裏害人生命。”


    鄭千秋不是個喜歡解釋的人,可是想到秦錚也是在保護謝謹畫,簡單的幾句算不上解釋的解釋之後,瞪眼望著秦錚:“你呢?一個男子夜半去探未婚女子的閨房,你是何用心!”


    他此刻就像是看著對自己女兒有非分之想的野男人一般,眼神中全是不滿。


    還沒有調查個徹底,鄭千秋心底卻下意識的開始將謝謹畫看做是自己和阿縷的女兒了。


    秦錚望著鄭千秋,突然間嗤笑一聲:“幹卿何事。”


    鄭千秋覺得秦錚麵目可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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