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禹辰到底沒有抓到,他趁亂被自己的護衛護著逃走了。


    加上徐州城當時死的人太多,太亂,即便謝謹畫反應的快,百裏峰到底是沒有抓到人。


    徐州城先是經了瘟疫,後又有寧州州府刻意為難,最後經曆了一場守城戰,城中幾萬人,後來統計,死難了便有五分之一,更遑論那還在肆虐的瘟疫和許多的傷者。


    在西原軍隊退卻後,在最初的勝了,活了的狂喜之後,留給所有人的便是茫然,許多人至死都不知道為何會發生這一切。


    好好的西原國的軍隊,怎麽就能夠度過邊關,度過沿途防線,直接攻擊徐州了。怎麽周圍的州府全像是沒有得到絲毫動靜一般,任憑這邊殺聲震天,也沒有人來相救徐州?


    若不是百裏峰帶著寧遠守兵及時過來救援,恐怕便是全城死絕,西原國的人占據了徐州城,外麵也不會有絲毫動靜。


    徐州城中人心悄然浮動。


    更有徐州官員大多被寧州州府所折,若不然到是能夠及時處置,這一下子大半的官員要麽死了,要麽疑似和寧州州府一般是奸細,沒有可用之人,徐州城一時間居然有些混亂。


    百裏峰也感覺出了徐州城的暗潮洶湧,他在戰場上有本事,在這些政事上卻是無奈,他一邊向朝廷請旨,一邊想著是否要向附近州府中借調人手過來。


    隻是無論哪樣,都需要時間,謝謹畫卻是在百裏峰為難的時候直接將徐州城的政事接手。


    先是宣布了此次事件全是西原國的陰謀,西原國在邊關無法正大光明攻破邊防,便想了些別的陰損法子,那些重甲騎兵應是改換身份隱入內地,寧州州府是西原奸細,妄圖幫助西原人掌控寧州徐州二地,悄然控製南方,幸虧有徐州城眾人不畏生死,守住徐州城,才打破了其陰謀。


    更聲稱已經虜獲西原國某王爺的世子,會將其和其他疑似奸細押送迴京,定然讓西原國給予徐州一個交代。


    這訃告自然是摻雜著不少水分的,起碼謝謹畫不知道那些重甲兵到底什麽法子混入南方的,也不知道他們如此妄為,直接攻擊徐州城究竟為了什麽。


    更加不知道,有多少西原國的人還潛藏在南方,潛藏在這徐州城呢。


    不過在人心惶惶的時候,謝謹畫需要做的不是將真相說出去,而是認定一個讓眾人能夠接受的事實。


    後麵便是將守城一役所有死難者統計出來,承諾會給予其家人厚重撫恤,並且也言明會向皇帝諫言,減免徐州一地賦稅。


    再是在城郊準備了一處單獨隔絕的場所,將所有瘟疫或者疑似瘟疫的病人集中在那裏,雇傭全城醫者還有一些自願者前去照料,寧州州府囤積的藥材也被她全部尋到送到了那裏,而她自己,也是幾次親自前去瘟疫區域,讓裏麵和外麵的人安心。


    這千頭萬緒,謝謹畫做的很是條理分明,絲毫不亂,讓百裏峰是忍不住歎服。


    “西原國的那位世子還是沒有尋到,很有可能已經出了徐州城。”


    百裏峰在歎服謝謹畫的手段之後,卻是有些為難的告知了謝謹畫此事。


    謝謹畫告知徐州城的眾人抓住了那原禹辰確實有利於安定人心,可是這人卻早已經趁亂消失了個無影無蹤,別說抓住,尋到蹤跡都不可能。


    “不,你尋到了。”


    謝謹畫笑了笑,道了一句。


    在百裏峰有些疑惑的眼神中,謝謹畫眼底滿是冷冽:“所有人都看到了我劫持那位世子殿下,他最後出現的地方也是徐州城頭,百裏少將軍現在需要做的,隻是尋一個相似的人罷了,我們說他是西原國的世子,是西原國的奸細,那就是西原國的世子!”


    他們也必須要有那麽一位世子在手中,有更好,沒有的話便是造也要造出來。


    不隻是為了安定徐州城的人心,更是為了大義的聲名。


    他們是得了俘虜的口供,也確實有徐州州府的侄女口述對方的遺言,更親眼見過了原禹辰,所以能夠確定那些重甲兵是西原國的人,也能夠猜測對方領頭之人也許便是西原國的二皇子。


    可是這其中種種,旁的人不知道,重甲兵從出現到敗退,沒有人開口當眾承認自己是西原人,也沒有打出明顯的旗號,更沒有誰像是謝謹畫一般,與原禹辰近距離接觸說話過。


    謝謹畫從來沒有忘記自己來南方真正的目的。


    她是對百姓有心軟,她是不願意讓徐州百姓被無辜屠戮,可是最初她來此,為的卻是幫助秦錚。


    她的最終目的也是為了幫助秦錚。


    若是不能夠將西原國奸細的事情做實了,那秦錚拚死拚活一場,最多得了皇帝的一聲嘉獎,在朱雀衛中升升職罷了。


    朱雀衛作為皇帝近衛,幫著皇帝處理朝中天下事,是很好的一條出路,卻到底是暗地裏的風光,比之那些人前的風光,在世人眼中,差了許多。


    謝謹畫要秦錚不止得了權勢,更能夠得了聲名。


    而且這也是秦錚該得的。


    這兩日的功夫,謝謹畫早已經不著痕跡的將秦錚的名字傳了出去,隻要參與徐州城保衛戰的,都知曉了那個始終站在城頭指揮眾人抗敵,殺敵最多,堅持到援軍到來,最後更是以箭差點射死重甲兵頭領的人姓秦名錚。


    也知曉了秦錚不是謝謹畫的什麽貼身侍從,而是朝廷一起派來的官員,更有許多人覺得也許謝謹畫不是什麽欽差,秦錚才是。


    就算秦錚年紀小,奈何他在城頭表現太悍勇,隻要想到那個,便會讓人忍不住的忽略他的年紀了。


    對這些,謝謹畫樂見其成。


    百裏峰看了謝謹畫一眼:“我認識一個人,易容術很不錯,可以幫忙,不過我和他都沒有見過你說的人什麽樣子,如果你有時間,可以畫一幅畫給我,待到迴京之前,我可以將此事辦好。”


    想了想,他又笑了笑,加了一句:“還有,我那位朋友的醫術也很不錯,應該可以幫上一些忙。”


    徐州城現在最缺少的可就是醫者了。


    謝謹畫笑了下:“那感情好,徐州城此刻最缺少的就是醫者了,若是有能夠過來的,定然能夠幫上不少忙。”


    說道醫者,謝謹畫的眼神有些恍惚,想到了秦錚的傷勢,人醒了,也能夠稍微下地了,比起上一次重傷瀕死好了許多,可是她能夠察覺出,對方似乎在瞞著她什麽事情。


    謝謹畫的走神不太明顯,可是在她麵前的百裏峰卻是一下子變注意到了。


    謝謹畫總是太鎮定太冷靜,便是麵臨生死關頭,麵臨著徐州的千頭萬緒,百般艱難,那雙眼中也從來沒有過軟弱或者猶豫。


    百裏峰認識謝謹畫到現在,也隻見過一個秦錚會讓謝謹畫這般。


    百裏峰突然想要問謝謹畫和秦錚究竟是怎樣的關係,兩人之間可以為對方去死,這樣的關係便是血脈相連的親姐弟都不一定會有,何況是謝謹畫和秦錚這般隻是口頭上的姐弟相稱。


    “秦兄弟的傷勢,我那位朋友估計也能幫上些忙,我前兩日已經給他飛鴿傳書了,若是快的話,這兩日間便能夠到了。”


    百裏峰到底沒有問出口,他對謝謹畫有了心,可是謝謹畫與他,卻是實實在在的沒有什麽關係的,他沒有什麽立場去多問多說。


    “少將軍,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謝謹畫抬眸望向百裏峰,很是認真的道。


    百裏峰望著她,讓她說。


    “阿錚自小對軍事兵法很感興趣,隻是苦於沒有名師教導,若是將軍有空暇,請幫忙指點一下阿錚。”


    謝謹畫深深一禮,請求道。


    百裏峰看了她一眼:“好。”


    百裏家的兵法哪裏是說傳就傳的,就當做是還謝謹畫救了百裏繡一命的恩情。


    謝謹畫沒有想到百裏峰這麽痛快答應,忍不住愣了下,下一刻,少女唇角的笑容真實了許多。


    “那我先替阿錚謝過少將軍了。”


    與秦錚之間的親昵,幾句話之間便盡數展露。


    百裏峰深吸了一口氣,望著謝謹畫那瀲灩的眉眼,消瘦的身姿,雖然知曉現在不是好時候,還是想要直接問一聲,他作為將門之子,不喜歡拖拖拉拉的:“謝小姐,我心悅......”於你,不知道你是否可以給我一個機會。


    “姐姐!”


    百裏峰的話語還沒有全部出口,傳來了少年沙啞的嗓音。


    抬眼一看,卻是秦錚。


    邊上,徐嫣然正攙扶著他,這姑娘先前因為秦錚刑訊犯人的場麵對他害怕的很,也不知道怎麽想通的,突然又親近了起來,昨日跟著那幾個朱雀衛一過來就直奔秦錚而去,堅持要照料秦錚。


    謝謹畫想著自己分身乏術,也實在沒有合適的人照料,便應了徐嫣然。


    “阿錚,你怎麽過來了,傷勢還沒有大好,不是讓你好好休息的嗎?”


    謝謹畫的注意力全到了秦錚的身上,皺眉便走了過去。


    秦錚身上各處大大小小的傷勢不斷,後來更是為了射殺原顯景,拚著重傷的身體動用城頭那具巨弓,兩臂虎口盡數崩裂,雖然能夠下床,卻根本經不得折騰。


    “我剛剛在府中尋到了一樣東西,想要你看看,也許對你有些幫助。”


    秦錚淡淡的看了站在謝謹畫身後,麵上帶著些挫敗之色的百裏峰,轉頭對著謝謹畫說道。


    比起從前,他似乎更加善於隱藏情緒了。


    百裏峰看著謝謹畫小心扶著秦錚離開的背影,是往州府內宅去的,徐州府衙雖然經了一場大火,卻還有一半沒有損毀,秦錚和謝謹畫都暫時住在府衙內宅。


    他眯了眯眼睛,雖然秦錚方才望著他的時候不動聲色,但是戰場上曆練出來的敏銳感知告訴他,對方方才一瞬間,對他的敵意強的很。


    “姐姐,這是嫣然尋到的東西,應該是那位徐州州府藏起來的,上麵的東西我稍微看了看,應該對你有些用處。”


    一離開百裏峰的視線,秦錚就從懷中掏出了一張折起來的圖紙,遞給了謝謹畫。


    謝謹畫展開,那圖紙上麵線條簡單,山巒疊起的,看著倒像是徐州附近的地形,上麵有幾處地方被重點標記:“這是?”


    她有些不明白。


    秦錚看了邊上的徐嫣然一眼。


    “我曾經聽那個壞人逼問我叔叔什麽寶藏之類的,再多的我也沒有聽到了。”


    徐嫣然有些不情願的開口。


    謝謹畫皺眉,寶藏?


    難道這就是西原國這一次大張旗鼓的原因?


    隱藏了這麽久這麽深,這一次卻又是殺官又是攻城的。


    究竟是什麽寶藏值得如此?


    看著謝謹畫全神投入的去研究那張圖紙,很顯然將百裏峰忘到了腦後,秦錚唇角勾起一個極其淺薄的笑意。


    他雖然因為某些事情心亂的很,但是這不是讓某些家夥趁虛而入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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