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城中一片罵聲,有罵皇帝的,有罵朝廷的,有罵寧州州府的,可是挨罵最多的卻是謝謹畫。


    不為別的,給人希望又將人推入地獄,還不如一開始不要給人希望。


    “這些個賤民這般辱罵朝廷欽差,實在該死。”


    寧州州府皺眉道了句:“謝女官若是聽著不順耳,我立馬讓人將他們的舌頭割了,反正是將死之人。”


    他還在試探。


    謝謹畫一臉厭惡的表情:“血淋淋的,林大人你怎的說些如此惡心人的話,趕快把這些人弄走,沒的髒了眼睛。”


    將一個高傲殘忍自私的性子演繹的淋漓盡致。


    這一句話出口,別說那些聽到的百姓了,就算是站在寧州州府這邊鎮壓百姓的士兵官員都覺得謝謹畫那張美人顏下麵是一副蛇蠍心。


    “都愣著做什麽,還不將那些個賤民都趕快拉走!”


    寧州州府對著那些站在原地不動的兵將揮手怒斥,一邊望著謝謹畫這張如花嬌顏輕笑:“早就聽說陛下前段時日親自封了一位禦前女官,對其很是信任,想來就是謝女官了,隻是本官有些奇怪,謝女官既然深得陛下信任,為何身邊沒有從人跟隨保護?”


    寧州州府睜眼睛說瞎話,謝謹畫在徐州城外遇到的那些冒充匪賊的兵將可都是聽命於他。


    謝謹畫不動聲色,一臉憤懣:“說起此事,我來見林大人也是有事相求。”


    “哦?不知道是何事?”


    寧州州府眼中帶著笑意。


    “請林大人派兵繳匪!”


    謝謹畫麵上滿是陰沉:“本來陛下派了精兵護送著的和糧草藥物一起過來這邊,為的還不是救濟那些個賤民?結果呢,那些個賤民居然敢直接當了盜匪,去搶劫欽差隊伍,一應護送的官兵雖然拚死護衛,還是和那些個賊匪同歸於盡,我也是多得貼身護衛舍命相救,才僥幸得生。我不求別的,隻希望林大人能夠盡快派出兵士去剿滅那些個不知感恩的賤民賊匪!”


    謝謹畫說著話,那邊秦錚已經冒出了頭。


    寧州州府身邊那些個護衛麵色一凜,下意識的對著秦錚露出防備的眼神,腰間的刀出鞘了一截。


    很顯然,但凡秦錚有絲毫異動,那些兵士手中刀劍就會徹底出鞘。


    “阿錚,過來。”


    謝謹畫好像沒有發現周圍那些個戒備森嚴的兵將一般,一看到秦錚,便招手讓他過來:“幸虧有阿錚在,我才得以順利進入徐州,林大人,你也是的,隻是對付手無寸鐵的百姓,居然那麽大張旗鼓的,連弓箭手都派了出來,若不是方才阿錚處理了幾個弓箭手,我估計人還沒有走到這邊就被弓箭手射死了。”


    謝謹畫坦然大方的很,對秦錚的存在還有方才他弄倒了幾個弓箭手的事情毫無隱瞞的意思,對著寧州州府又是一副怪罪的樣子,和寧州州府想象中的居心莫測的人差了個十萬八千裏。


    寧州州府看了下不知道何時離開又迴來的徐州都統,對方對他輕輕點頭。


    他便知曉,謝謹畫沒有說謊話,來此的確實隻有她和秦錚兩人,看秦錚那一身的凜冽殺氣,應該是謝家給謝謹畫準備的貼身保鏢。


    一切都對的上了,寧州州府的手慢慢的從袖子中抽了出來:“是我多此一舉,是我多此一舉,讓謝女官受驚一場,是我不對,這樣吧,我給謝女官辦接風宴,好好的給謝女官壓壓驚,謝女官可一定要賞臉呀。”


    寧州州府嘿嘿一笑,說著話,手便輕輕的按住在謝謹畫的纖纖玉手上:“說起來,謝女官年少風華,這般年紀就能夠得了陛下的看重,封了一個從三品女官,定然是有厲害之處,本官年長如許,卻到現在隻是一個三品州府,和謝女官比起來,多有不如呀,我們定然要好好的親近親近,本官要和謝女官好好的取經。”


    去掉了大半的警惕心之後,寧州州府忍不住的就動了別的心神。


    謝謹畫本來就是一個美人,不管她表現出來的性子有多麽的自私惡毒,也不會損害她是一個難得的美人的事實,更加上她此刻一身威嚴的紅袍玉帶,更是讓寧州州府這個本就大膽的心中多了些別的想往。


    掌心中的觸感格外的滑膩溫軟,簡直是比他後院中所有的姬妾加起來還要吸引人。


    寧州州府的唿吸重了一些。


    那一刻,他那雙眼睛中的色欲色彩別提多膈應人了。


    秦錚在一邊看到,眼睛冒火,手指輕輕一勾,便想要教訓對方一頓。


    旁的他能夠忍,可是別的不相幹的人當著他的麵占謝謹畫便宜,卻是秦錚無論如何不能夠忍受的。


    就算對謝謹畫動了不該動的心思,也不成。


    正在秦錚忍不住要爆發的時候,謝謹畫的眼睛落在了寧州州府那隻不老實的手上:“放手。”


    寧州州府沒有動:“同朝為官,應該多多親近親近......”


    啪的一巴掌摔在了寧州州府的臉上,打斷了他嘴裏的親近,也打懵了他。


    謝謹畫一臉怒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滿與憤怒:“林大人,你這是做什麽?我來此是向你求救的,但是別以為這般就能夠讓你的膽子大出了天。我可也是陛下親封的欽差,家父是朝中二品戶部尚書,可不是你這般的一個小小寧州州府能夠比及的,若是你再有絲毫冒犯,我迴京之後定然讓我爹收拾你,或者讓陛下好好的給你記過!”


    謝謹畫一臉的鄙夷和高傲,明豔的五官越發的動人。


    當眾被摔了一巴掌的寧州州府麵色鐵青了一瞬,他揮手讓那些想要圍上來拿住謝謹畫的士兵別動。


    深吸了口氣,笑的有些難看:“謝女官太過多心了,我方才那般動作隻是同僚之間互相親近的意思......”


    謝謹畫冷哼了一聲:“親近?你想親近我,我可不想親近你,別以為方才客氣幾分是對你多看的起,你既然不想要我好言好語,那我就直言,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看看自己什麽樣子。”


    謝謹畫昂首挺胸,目空一切的樣子,倒是真像是一個極其高貴的公主一般。


    秦錚跟在她身後,像是她的影子似的,保護著她,望著謝謹畫的背影,眼中現出一點癡迷之色。


    謝謹畫在瑞王府中保護他的時候,也是這般,看似跋扈,卻將他擋住在身後,世上再也沒有一個人如同謝謹畫一般對秦錚這般的好,也沒有一個人,如同謝謹畫一般,入了秦錚的心,從此再也無法驅除,也不想驅除。


    望著謝謹畫和秦錚消失的背影,寧州州府半天不動。


    隻是憑借一個小小的護衛,便以為能夠讓她在這徐州寧州兩城中橫行不成?


    簡直是愚蠢。


    寧州州府的手捂在自己火辣辣的麵頰上,眼中全是陰毒與勢在必得的光。


    一個小小的護衛,有的是辦法讓他消失,想來那個時候,再使用些手段,這個高傲的女子定然會求著他保護她,納了她。


    對謝謹畫,寧州州府卻是再也沒有懷疑。


    幾次試探,讓他確定,對方隻是一個不知道忍耐與大局觀的有些小聰明的普通女子罷了。


    ——


    秦錚舉著一隻雪白柔膩的手,抹上皂角,將水輕輕的澆在上麵,動作輕柔的搓洗著,然後又用溫溫的清水澆下,衝洗幹淨。


    他的動作很輕柔細致,沒有讓謝謹畫有絲毫的不適,前提是忘記這是秦錚重複第五遍衝洗的動作了。


    “好了,再搓洗的話我手都要被搓掉一層皮了。”


    謝謹畫在秦錚打算搓洗第六遍的時候,將手收了迴來,輕聲一句,秦錚頓時止住動作。


    他的麵色有些僵硬,半晌,少年低垂了腦袋:“抱歉,我剛剛......”忍不住。


    隻要想到謝謹畫的這隻手被那寧州州府握住過,還是抱著那種惡心齷齪的心思碰觸過,他就忍不住的想要做些什麽。


    若是不去幫著謝謹畫洗手,秦錚會忍不住去殺人。


    殺寧州州府。


    “好了,就當做是碰到了下髒東西罷了,洗洗幹淨就好了,小不忍則亂大謀,你方才有沒有弄清楚這裏的布置?”


    謝謹畫轉移了話題。


    秦錚的心思,她現在越發的能夠掌握了,她現在對著秦錚也多少有些不自在了。


    秦錚點了點頭:“弄清楚了,若是到了必要的時候,我一定能夠帶著你安全離開。”


    “那後路你時時注意著,到時候,也許我們不止需要脫身,還需要做些別的。”


    他們現在就在寧州州府衙門,徐州又被士兵圍了起來,徐州城的百姓誰也不能夠出城,城中瘟疫根本沒有人管,所有的百姓都在等死或者咒罵。


    身處在這裏,仿佛都能夠感覺到那些怨恨與死亡的氣息。


    謝謹畫站在門口的位置,望著徐州城的方向,眼中是凜冽的殺機,她來此是為了迷惑寧州州府,爭取時間的,但是必要的時候,她不介意多做一些別的。


    “姐姐?”


    秦錚有些明白謝謹畫的意思,眼睛一亮:“那家夥身邊跟著的幾個我雖然沒有全摸清楚,但是隻要再給我觀察一陣,定然能夠順利拿住他,到時候,姐姐了不要和我爭搶,我可要從他身上多問出點兒東西來。”


    秦錚唇角的笑滿是冷厲,宛若少年羅刹,他已經開始想象要如何炮製那位色膽包天的寧州州府了。


    兩根手指輕輕的掐住秦錚的臉頰,謝謹畫帶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日後是日後,你要怎麽處置他我沒有意見,隻要留下條命就好了,隻是阿錚,能正常點兒笑嗎?明明挺好看的,偏偏笑的像是個羅刹似的,為那麽個家夥不值得動怒。”


    秦錚的臉頰被拉扯出一個笑弧,帶著些傻氣。


    謝謹畫看著,覺得心底輕鬆了許多,她就算對秦錚的表白有些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但是對秦錚好,想要寵著少年的心思卻沒有缺少一絲半點兒。


    看到少年的笑顏,謝謹畫轉手從桌子上拿起一個蜜餞,塞到了秦錚的嘴巴裏:“這樣才好看,這蜜餞是獎勵你的,甜不甜?”


    很甜。


    秦錚望著謝謹畫臉頰上小小的笑窩,心底隻有這兩個字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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