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永安公主四個字,謝謹畫轉頭往謝謹瑤那邊看去。


    謝謹瑤正被幾個丫鬟圍著往馬車那裏去,仿佛沒有聽到喊聲一般。


    這麽巧來了永安公主修養的莊子,又把她往河裏推,若是說謝謹瑤沒有些什麽打算,才叫奇怪。


    謝謹畫嗤笑了一聲,卻是扶著百合的手也上了馬車,絲毫沒有主動去和那策馬而來的幾個侍衛交流的意思。


    隻是幾個侍衛,尚書府帶來的下人便能夠應付了。


    謝謹畫剛剛在車裏將身上的衣服換過,外麵傳來小心的詢問聲:“二小姐,前麵就是永安公主修養的莊子,方才那幾個侍衛正是永安公主身邊的人,他們詢問是否需要去前麵的莊子稍微休整一下。”


    “三小姐已經同意過去了。”


    那說話的人遲疑著加了後麵半句。


    百合麵上有疑慮之色,謝謹畫卻是直接拒絕了:“三妹方才在水裏淹的厲害,確實需要去休息一下好好看看,至於我,卻是無事的,既然先前說好了下午要去千佛寺禮佛,也已經送信給祖母了,那我還是先走一步,好讓祖母安心吧。”


    不管謝謹瑤是個什麽心思,又想了什麽主意,謝謹畫都不打算配合她。


    ——


    “三小姐,二小姐堅持要先走一步......”


    過來稟報的丫鬟苦著張臉,有些遲疑的望向謝謹瑤。


    “廢物,這麽一點兒小事兒都辦不好。”


    謝謹瑤一巴掌要摔那個丫鬟,身子虛弱,卻是差點兒跌倒。


    身側的丫頭趕忙扶住謝謹瑤,嘴裏不斷的說著小姐息怒。


    怎麽可能不怒。


    望著謝謹畫的馬車就那麽走遠了,謝謹瑤恨的咬牙切齒的。


    “小姐,我們接下來怎麽辦?二小姐堅持要走,要不然我們也跟著二小姐一起?”


    身邊的丫鬟小聲勸道。


    謝謹瑤現在傳出那般的壞名聲就是被永安公主牽累的,若是再去永安公主那裏,還不知道是個什麽情形呢。


    “閉嘴,你知道什麽。”


    謝謹瑤惡狠狠的瞪了身邊的丫鬟一眼,手緊緊的攪著帕子,眼睛落向馬車一角。


    她不是傻子,即便再傾慕齊王,也無法否認齊王不是個多光明正大的人,他讓她走這麽一遭兒,定然有些什麽打算。


    她不想要和永安公主打交道,可是齊王的吩咐她不敢不聽。


    本來打算著在這邊讓謝謹畫落水,然後就能夠用謝謹畫為借口去永安公主的莊子休整,順勢將謝謹畫牽扯進來,日後無論出了何事,她都能夠置身事外。


    若是謝謹畫正好壞一下清白,那就更好了。


    哪裏想到謝謹畫不止會遊水,還下狠手將自己也扯到水裏去,現在謝謹瑤已經是想退都退不了了。


    “謝三小姐,我等可以相護你前去莊子。”


    外麵傳來應該是永安公主身邊侍衛的聲音。


    謝謹瑤的麵色蒼白的厲害。


    這些侍衛中有人是齊王的人,今日過來的時辰,是她和齊王早就商議好的。


    “討擾了。”


    謝謹瑤捏緊了手指,壓抑著聲音道。


    她不能夠讓齊王失望。


    ——


    “小姐,我們就將三小姐留在那邊?”


    百合轉頭看著已經看不到謝謹瑤一行人的身影了,有些擔心的詢問謝謹畫。


    若是黃氏因為這個找謝謹畫的事情怎麽辦?


    “她自己若是想走,大可以跟上來,自己不想走,我們何必要陪著她在那邊惹人嫌?”


    謝謹畫意有所指道。


    雖然不知道謝謹瑤究竟做的什麽打算,但是想也知道沒有什麽好事。


    謝謹畫懶得摻和。


    她可不想要再給謝謹瑤背黑鍋了。


    從小到大,她可是給自己的那位好妹妹背了無數次黑鍋。


    百合有些不明所以。


    “好了,能夠不跟討厭的人一路,難道你不開心嗎?”


    謝謹畫掐了掐仔細思考樣子的百合,輕笑了一聲。


    “倒確實是,輕鬆。”


    百合想了想,也忍不住的笑開。


    ——


    “你來做什麽!難道是陷害本公主陷害的還不夠嗎?”


    永安公主陰陰的望向謝謹瑤,像是看著自己的仇人一般。


    也確實是仇人了,畢竟在馬場的時候她被謝謹瑤狠狠的擺了一道。


    若不是謝謹瑤在皇帝的麵前陷害她,她哪裏至於被發配到這麽個破地方。


    隻是三兩日的功夫,永安公主的氣色差了何止一兩疇,整個人都失去了往日裏的明豔耀眼,反而是眼眸中藏著掩不去的陰鬱,整張臉蒼白的嚇人,配上那毀了容的半張臉,若是野望看到,生生能夠嚇哭小兒。


    她此刻手中正拿著一把匕首,在謝謹瑤的眼前晃動,似乎在考慮在她臉上哪個地方落下疤會更加好一些。


    謝謹瑤低垂了眉眼:“公主殿下,小女知曉自己上一次所做害了公主,隻是小女也是為了自保。”


    在永安公主麵色暴怒就要爆發之前,謝謹瑤迅速的將自己手中的東西拿出:“小女是受齊王所托前來解救公主的。”


    她手中是半塊玉佩,雕刻著一尾鯉魚。


    永安公主手中也有一塊,上麵雕琢著蓮葉。


    “齊王兄......”


    永安公主手中正要落下的匕首抖動了下,到底沒有落在謝謹瑤的臉頰上。


    “對,就是齊王,姐夫他關心殿下,一日不曾忘記公主一直對他的支持,所以讓小女特地前來個公主帶來機會,這個......”


    謝謹瑤從袖子中又掏出了一個小小的盒子,打開,一陣金光閃爍。


    “這是......”


    永安公主瞪大了眼睛。


    那光芒耀眼而純粹,閃爍之後緩緩歸於柔和,盡數內斂於盒子中躺著的那一個渾圓的珠子上。


    “這是舍利子。”


    謝謹瑤唇角勾了起來:“二百年前圓寂的拉卓活佛最後留下的一粒舍利子,據說常年佩戴能夠讓人身體康健,延年益壽。陛下聽說也曾讓人尋過這些延年益壽的奇物,隻是收效甚微。”


    “姐夫說了,讓你和你母妃尋個機會將這舍利子敬獻給陛下,那麽公主不止能夠重新迴到宮中,更能夠奪得陛下的寵愛。”


    謝謹瑤說著話,將手中的盒子遞給了永安公主。


    永安公主的手指緊緊地攥著盒子,不舍得放開。


    “這是真的嗎?”


    “姐夫對殿下這個妹子,一直都是很在意的。”


    謝謹瑤有些不舍的看了永安公主手中的那一顆舍利子一眼,垂低了眸子。


    那般的寶物,她如何能夠不心動,隻是想到齊王吩咐的另外一件事情,到底心底的嫉妒平息。


    “齊王兄待我一直那般好,他若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你盡數可以告知於我。”


    永安公主經了被皇帝厭棄訓斥下放的一遭,到底比以往腦子清明了許多。


    不止能夠和謝謹瑤麵對麵放下手中的匕首,更知曉了要得到什麽,就要先付出什麽的道理。


    這個世上,沒有規定誰一定要對誰好。


    謝謹瑤抬頭,望著永安公主,齊王交代給她讓她說的話是隻要永安公主能夠迴宮便好,至於要做什麽,自然有永安公主身邊的人動手。


    可是,想到方才自己被謝謹畫扯下水,想到自己現如今在京城中那般狼狽,謝謹畫卻被所有人稱讚。


    謝謹瑤微微勾唇:“殿下若是有心的話,我二姐正往千佛寺而去,會在那裏住上幾日,您可以幫我二姐尋一個如意郎君,如何?”


    那如意郎君四個字,謝謹瑤是咬著牙根說的。


    永安公主定定的望著謝謹瑤,在謝謹瑤有些不安的時候,突然笑出了聲,笑聲有些陰慘慘的:“你倒是關心你那二姐。”


    謝謹瑤心底一驚,趕忙垂低了頭。


    才覺得自己方才的要求有些太直接了。


    永安公主的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不過這個主意,我也覺得甚好,你且放心,隻要我能夠重新得了父皇的寵愛,自然不會忘記你二姐的。”


    永安公主最恨的不是謝謹瑤這個在皇帝麵前落井下石陷害她的人,她最恨的,是害她毀了容顏,奪去她所有光彩的謝謹畫。


    這幾日在莊子上,每每臉上痛的無法安睡的時候,永安公主想的都是謝謹畫,想著有朝一日定然要將謝謹畫千刀萬剮,如此才算了了心頭之恨。


    兩個女子相對而笑,各自眼底都帶著狠毒。


    門外廊柱後的男子微微皺著眉,眼底帶著些遲疑與不虞。


    阿縷的女兒,便成了現在這般狠毒不擇手段連自己的嫡親姐妹都能夠說陷害便陷害的樣子嗎?


    謝函,你做的好榜樣。


    還有齊王......


    想到那所謂的舍利子散發出的氣味,鄭千秋眼底的神色深沉。


    ——


    謝謹畫不知道謝謹瑤謀算著什麽,反正從和謝謹瑤分開之後,這一路上便順順利利的,再也沒有了意外。


    看著路邊的風景都覺得格外的好了。


    果然是沒有了礙眼的人,看什麽什麽順眼。


    謝謹畫正看著沿路的風景感歎著這一路的平靜美好,利箭破空聲傳來,直奔著她這邊而至。


    百合還沒有反應過來,謝謹畫伸手一拉百合:“趴下別動!”


    兩個人齊齊伏低了身子,那長箭正正的穿過了車簾,咄的一聲釘在了馬車車壁之上。


    百合望著那顫巍巍的箭尾,都有些傻了。


    “保護二小姐!”


    那些護衛著馬車的侍衛才反應過來,紛紛拔出了刀劍,圍在了謝謹畫車子周圍。


    又有幾支長箭向著這邊飛來,隻是都被已經有所防備的護衛給擊落了。


    護衛們反應快,周圍的丫鬟小廝卻是嚇的尖叫,喊著救命胡亂跑動了起來。


    “都別亂跑,就近找遮掩的東西,男子往外圍,女眷老實呆在保護圈內,我看誰敢動戶部尚書府的馬車。”


    謝謹畫一把推開想要拉住她的百合,掀開車簾對著那些尖叫亂跑的婢仆大喊了一聲。


    謝謹畫冷靜的態度讓那些慌亂的婢仆們漸漸的安定了下來。


    是呀,誰敢動尚書府的馬車?


    還有這麽多侍衛保護著呢。


    “救命,救命!”


    前麵有幾個女子踉蹌著跑向這邊,她們身後跟著幾個騎馬的漢子,手中的箭不時的對著那幾個女子射出,嘴裏發出唿嘯聲。


    更有淫詞浪語不斷從口中吐出。


    像是貓抓老鼠一般,不斷的逼近戲弄著手中的獵物。


    謝謹畫這邊的幾個丫鬟直接紅了麵頰,為了那幾個粗俗漢子的話語。


    卻在這時,那幾個向著這邊跑來的女子中的一個腳下一絆,直接跌倒在地。


    她身前的一個丫鬟大喊了一聲小姐,就要去扶她。


    “小桃,你快走,去找大哥!為我報仇!”


    那女子猛的拔下頭上的簪子往脖頸處刺去。


    一支長箭劃過她的手腕,手中的簪子掉落在地,身後騎馬的一個漢子嘿然一笑:“百裏小娘子,你家兄長馬上就要成為我們大家的大舅哥了,他來了正好喝一杯洞房酒。”


    說著話徑自向著那跌倒的女子而去,便要伸手去抓人。


    一支長箭從對麵射來,直奔馬眼。


    嘶鳴一聲,長箭正好貫入馬眼,那漢子身子一歪,已經直接跌落在地,他身後那幾個騎馬的漢子有人不及拉住馬直接踩踏到了他的身上,漢子發出了一聲慘叫,卻是腿被踩斷了。


    有人卻是穩住了馬身,惡狠狠的望向謝謹畫這邊:“你們是何人!敢壞我等好事。”


    謝謹畫這邊還剩下二十多個侍衛,人人拿刀,他的眼中有些忌憚之色,眼珠子轉動著,悄悄的往那跌倒在地的女子過去,已經想著要抓住人趕快撤了。


    “是要殺你們的人!”


    謝謹畫冷冷一笑,她手中還拿著皇帝禦賜的那張弓。


    她的眼神很冷,對這樣的人,不需要多說什麽。


    尚書府的侍衛都不是弱者,遇到永安公主的侍衛一個個的不敢出頭,遇到疑似山匪的人卻是人人爭先。


    隻是一會兒的功夫,十幾個馬匪便盡數被砍殺殆盡。


    謝謹畫在一邊不時的放冷箭,直接間接死在她箭下的匪徒加上最開始那個便有四個。


    讓所有尚書府的人是歎為觀止。


    上一次謝謹畫在馬場是展示了她的箭術和膽量,卻是殺的狼,而現在,殺的是人。


    那麵不改色的樣子,真真的嚇人。


    “你,你敢殺我們的人,你找死。”


    那斷腿的漢子還沒有死。


    謝謹畫望著他那猙獰的表情:“異族之人,在我大慶境內擄劫女眷,我為何不能夠殺之!”


    “你......”


    那漢子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望著謝謹畫。


    不知道她如何會得知的。


    “把他綁了,迴頭送到官府中。”


    謝謹畫再不看那漢子一眼,轉頭望向那邊被救下的幾個女子。


    “百裏繡多謝這位姐姐救命之恩。”


    那崴了腳差點兒被匪徒抓去的女子一臉感激的望向謝謹畫,在身邊丫鬟的攙扶下走到謝謹畫身邊,深深彎腰:“請問姐姐是哪家的?百裏日後定然報償今日救命之恩。”


    百裏?


    謝謹畫望著麵前清秀的女子,神色有些恍惚。


    她遲疑了下:“可是百裏將軍家的女公子?”


    “姐姐知曉?”


    百裏繡眼中帶著些訝異:“家父正是複姓百裏,任職鎮北將軍。”


    果然如此。


    謝謹畫望著麵前的少女,心底一時間不知道是個什麽滋味兒。


    百裏家的女子,她是聽說過的,據說是在上香的時候被匪賊擄劫,不知所蹤,百裏家費勁心力尋找,一直沒有找到,再後來被齊王的人尋到,齊王將她納入府中,給了她一個名分,實際上卻是在庵堂中再也不曾出現過。


    百裏家後來成了齊王的擁泵。


    幫了齊王不少的忙,隻是不知道怎麽的,百裏家再後來又與齊王鬧翻,直接反叛,還是她幫齊王拉攏到秦錚才對付了百裏家,沒有讓齊王功虧一簣,一敗塗地。


    正在謝謹畫思緒萬千的時候,身後傳來了陣陣馬蹄聲。


    “繡兒!”


    一個男人從馬上急跳而下,伸手抓住了百裏繡的胳膊:“你怎麽樣,有沒有事!”


    “大哥,我沒事的,幸虧有這位姐姐相救,要不然的話,今日我就慘了。”


    百裏繡吐了吐舌頭,清秀溫雅的容顏上努力展現出一點兒調皮活潑,顯示著自己無事。


    隻是那蒼白如紙張的麵色,怎麽可能無事。


    百裏峰緊緊地攥著百裏繡的胳膊,麵上滿是驚魂未定,轉身望向謝謹畫:“多謝......是你?”


    謝謹畫望著對麵那張微黑的英俊臉龐,微微一笑:“我們認識嗎?”


    今生,真的有許多的事情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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