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不好了,出事了。”


    皇後正在和謝謹畫說著話,一個宮女匆匆闖了進來。


    皇後眉眼一厲,還沒有說什麽,身側的女官已經厲嗬一聲:“什麽叫娘娘不好了,我們棲鳳宮的人難道連句話都不會說嗎?”


    “皇後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有心的,是小郡王,小郡王出事了。”


    那宮女身子一抖,聲音都帶了哭腔。


    皇後忍不住站起了身子,她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壞了。


    謝謹畫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她在聽到那宮女的話後,終於想到了一件被自己忘記的對她來說太過久遠的事情,前世元安公主的兒子,就是這一年長公主和駙馬迴京述職的時候死在皇宮中,還是死在皇後的寢宮附近。


    因為這個,皇後連帶著她名下的大皇子秦琅一起受到了皇帝的猜疑,長公主更是瘋狂報複,齊王後來能夠上位,與小郡王這件事情中多少有些得益。


    一時間,她心底有些發涼,前世那位小郡王身死可是好一番腥風血雨,自己現在身處在皇後宮中......


    隻是害怕發呆解決不了任何的問題,謝謹畫直接走到了那宮女的身側。


    “人是死是活,究竟是在哪裏出的事情!說清楚。”


    皇後那邊還沒有迴過神,謝謹畫直接開口詢問,這個時候也不是避忌的時候了。


    這才是最重要的兩點。


    隻希望人還沒死。


    那下麵的宮女早就嚇破了膽子,也不管是誰問的,直接張口答:“是在寢宮附近的荷花池中,人,人救了迴來,是謝家小姐身邊的侍從救下的......”


    本來有些慌了神的皇後一聽人還沒死,眼睛一亮,有種絕處逢生的感覺:“立刻去太醫院將當值太醫叫來,全力醫治,人在哪裏,帶本宮過去。”


    說著話,皇後急匆匆的從鳳座上下來,哪裏還顧得上什麽儀態。


    謝謹畫也跟了上去。


    她現在心中的急切比方才還要多了兩分,秦錚居然也牽扯了進去,隻希望那小郡王真的還有救。


    否則的話,這救人的不會得到任何人的感激,反而會惹的一身的腥。


    ——


    麵色青白的孩子躺在床榻上,滿身的水跡將身下的錦緞被褥全部都沾濕了,卻沒有人在意這個。


    所有人在意的是他那若有似無的唿吸,每一個人都知曉,若是這孩子真的斷了唿吸,在場所有人都逃不過皇帝的雷霆震怒。


    大慶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對長公主的歉疚與愛護,而長公主這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唯一的兒子,也自然變得金尊玉貴起來。


    “王太醫,小郡王如何了?”


    皇後看著那把完了脈便搖頭的太醫,急匆匆上前,詢問出聲。


    “皇後娘娘,老臣無能,小郡王雖然救了下來,但是到底淹了太多的水,在水下的時候又太長,恐怕不妙呀。”


    太醫的一句話,讓皇後的心沉到了底下去。


    “無論如何要救醒他,王太醫,本宮命令你!一定要救醒他!”


    皇後的指甲快要掐入肉中,咬牙切齒。


    “娘娘,這,這就算是救醒了,恐怕小郡王也傷了腦子......”


    “本宮不管其他,隻看結果。”


    皇後的樣子讓王太醫心底一凜,不敢多說。


    他絲毫不懷疑,若是小郡王救不了,自己先要跟著陪葬。


    “是誰最先發現小郡王的?”


    皇後轉身,那不善的眼神語氣讓謝謹畫心底一沉。


    對皇後來說,不知道是誰推小郡王下水,又想要快點兒將自己脫出去,最好的方法便是直接將這事情栽到另外一個人的身上。


    還有比秦錚這個不是皇後的人,卻第一個發現小郡王的人更合適的嗎?


    心底發冷,謝謹畫的麵上卻是帶笑,手緊緊的握住秦錚的手腕,不讓他走出去:“皇後娘娘,現在不是追究誰救了小郡王的時候,最重要的是趕快的派人去通知陛下和長公主,好有一個具體的章程,阿錚正好當麵稟報事情經過,好幫忙盡快尋出小郡王落水的真相,還有眾位太醫,皇後娘娘當將其他太醫都招入宮中,王太醫沒有法子,不代表其他的太醫沒有法子,小郡王現在還活著,就是最好的消息,一切總要從長計議,若是有人害娘娘,隻要用心,定然能夠查出。”


    謝謹畫將那救了二字刻意的加重,加上她專門說起皇帝和長公主,是在提醒皇後,別把所有人都當做傻子,小郡王不論是生是死,那二人總是要詢問秦錚的。


    皇後真的急著給秦錚定下莫須有的罪名,不過顯得自己心虛。


    秦錚這個和皇後宮中沒有關係的人是好問罪,卻也不好羅織害人理由,皇後真的想要脫罪,還是在宮中找為好。


    皇後皺眉望著說出這麽一番話的謝謹畫,想到她方才在自己慌亂時候冷靜的反應,對比著自己先前以為對方徒有膽子,莽撞無知的評價,眸色深沉。


    皇後此刻意識到自己看錯了人了,或者說被某人的偽裝騙過,她深深的望著謝謹畫,謝謹畫不為所動的與她對視,眼底是毫不掩飾的堅持。


    她將秦錚擋在身後,保護的意味十足。


    皇後收迴了盯視謝謹畫的視線:“來人,去派人通知陛下和長公主,就說本宮現在走不開身,無法親自前去請罪。”


    “你說的不錯,一切還需要從長計議,無論是誰為了陷害本宮將小郡王推入荷花池中,隻要查到,本宮定然不輕饒!”


    ——


    元安公主正在和皇帝話著家常,比起那一個個長成多年,已經開始學會覬覦自己身下位子的兒子,皇帝對這個第一女卻是一直疼寵有加的:“這麽長時間不曾迴來,父皇還以為你將朕這個父親給忘到腦後了,你和駙馬難得迴京一趟,這一次定然要多留幾日。”


    皇帝言語中頗為抱怨長公主久久不迴京城一趟。


    “父皇,女兒也想念你的很,隻是駙馬和女兒留守靖州,哪裏好擅自迴來,乾兒當時又小,女兒也隻能夠按捺心焦,多等了兩年,這不是乾兒稍微大了些,駙馬便馬上向父皇您遞了折子迴京嗎?”


    元安公主今年有四十歲了,卻是保養得宜,看著隻像是不到三十的美婦人,挽住皇帝的胳膊撒嬌,看著也不顯得怪異。


    “你呀,這些年倒是將這些個規矩看的比什麽都重,想要迴來就迴來,還有那般多的顧忌。你以前的性子不是這般的,是不是駙馬欺負你了?”


    皇帝仿佛在說笑,旁邊一直垂首候在一邊的駙馬卻是迅速跪下:“陛下,臣對公主殿下一向敬重,不敢辜負。”


    隻是一聲不敢,一句敬重,讓長公主眸子中的色彩黯淡了一瞬。


    沒有人對心愛的人會用上不敢,敬重二字。


    皇帝看了駙馬一眼,眼底有些不虞,沒有讓他起身,卻是轉首望向元安公主,笑的仿佛一個普通父親一般:“朕的小外孫呢,聽說已經學會千字文了,師傅都誇讚聰明,朕倒是想好好見見,說起來,朕到現在還沒有見過他,隻是賜了個名字,卻是朕虧待了他。”


    “父皇能夠親自給乾兒賜名,便是最大的恩寵與看重了,哪裏有虧待......”


    長公主微笑,眸子一彎,看了旁邊跪著不動仿佛木頭樁子的駙馬一眼,正要說幾句好聽的,內侍總管匆匆的從外麵走來:“陛下,皇後娘娘宮中的人求見。”


    皇帝皺了皺眉,有些不滿,為了皇後打擾元安公主和自己敘親情。


    皇後從前就看元安公主不怎麽順眼,畢竟元安公主是宮中的第一個孩子,非皇後所出的孩子。


    皇帝很難不多想。


    “父皇,皇後娘娘既然有事求見,定然是要事,還是不要因為女兒耽誤了。”


    元安公主拉了拉皇帝的袖子,溫聲道。


    “讓人進來吧。”


    皇帝拍了拍元安公主的手,沉著聲吩咐了一聲:“還有駙馬,也起來吧。”


    長公主駙馬起身,內侍總管也領進來一個人,是一個女官打扮的人,低垂著腦袋,身子在微微的發抖,一走到大殿中央,膝蓋一軟,已經跪倒在了地上。


    “皇後遣你來此何事?”


    皇帝對皇後宮中調教人的手段也開始不滿了,這般沒有個擔當鎮定的也是能夠到禦前傳話的嗎?


    “啟稟陛下,方才小郡王在皇後娘娘寢宮附近意外落水,幸被救出,現在太醫院的人正在施救,皇後娘娘在那邊看護不敢離開,隻能夠讓奴婢先來稟告一聲。”


    那女官聲音有些抖的說完。


    旁邊的元安公主已經是身子一晃,眼前發黑了。


    “什麽小郡王,你說的是哪個!”


    元安公主咬牙站直了身子,從皇帝身邊徑自走到那女官麵前,伸手抓住對方的頸子,眼眸中滿是陰沉急怒。


    郡王位,隻有極其受寵的公主或者王爺的兒子才有希望獲封,郡王不比郡主,是有實權和封地的,而在整個大慶,下一代中唯一的一個郡王隻有她的兒子。


    “奴婢,奴婢隻是奉命來傳話的,公主息怒。”


    那女官被元安公主抓的脖子生疼,唿吸都有些困難了。


    “我兒子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定然不讓害他的人好過!”


    元安公主一字一頓的道,眼底滿是狠戾之氣。


    ——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謝謹畫始終緊緊拉著秦錚的手,也顧不得避人了。


    秦錚現在什麽身份都沒有,在這皇宮中,隻要稍微不注意,便會輕易成為別人的靶子或者是擋箭牌,她後悔將他帶入宮中了。


    謝謹畫的手在輕輕的顫動,那是在害怕。


    她的眸子緊緊的盯視著床榻上正在被施救的孩子。


    此刻,她比任何人都希望這個前世死的太早的孩子,今生一定要活著,好好的活著。


    秦錚望了謝謹畫的側顏一眼,手反握住她微微顫動的手,他的手沉穩持定,沒有絲毫的顫動。


    除了謝謹畫之外,便是自己的生死,也不見得會如何牽動他的思緒。


    一根銀針小心至極的紮入了孩子頸側,醫者還沒有紮入下一根銀針,床上的孩童身體突然劇烈抽搐了起來。


    四肢頭顱一起抖動,像是被什麽附身了一般,眼珠子睜開,卻是翻著白眼。


    臉色青紫漲紅,看著可怕至極。


    王太醫的麵色急變:“快按住他,他抽筋了!把銀針都拔出啦,別斷了銀針,也別讓銀針入了氣血。”


    他急著想要將小郡王身上的幾根銀針取下,可是手輕微一碰,那銀針便往內裏紮了一分。


    那些銀針若是入了血氣就壞了。


    房間中的幾個宮女內侍忙慌慌的上前,卻不敢動手碰。


    沒有誰是傻子,小郡王的狀況不對,這個時候若是真的出了事情,誰碰了誰倒黴。


    王太醫氣的咬牙,拚命的想要禁錮住小孩抖動掙紮的身子而不能。


    孩子的牙齒咯噔作響,猛的張開了嘴巴。


    王太醫後悔死聽皇後的催促先給小郡王紮針了。


    “別讓他咬了自己的舌頭。”


    一隻手突然出現在孩子的嘴巴。


    小郡王一口狠狠的咬在了對方的手掌外側,血絲滲出,而另外一隻手,則是牢牢的按住了對方的兩隻手腕,連著壓在腹部,將小孩的整個上半身全都按住。


    少年仿佛手掌不是自己的一般,轉頭對著愣在那裏的王太醫嗬了一聲:“還不快拔針。”


    卻是秦錚。


    王太醫迴神,連忙哦哦了兩聲,不敢遲疑,雙手以著從未曾有過的敏捷快速在小郡王的身上移動,將一根根的銀針拔出。


    秦錚的手掌和小郡王唇齒接觸的地方,一片血跡暈染出。


    謝謹畫心底發疼,卻不能夠阻止秦錚。


    秦錚已經扯了進去,現在做這些才是對他更好的。


    皇後給自己身側的宮女內侍使了個眼色,讓他們退後些。


    她還是不想要攬事。


    皇帝和長公主進來的時候,望見的就是這麽一幕。


    長公主眼看著秦錚和王太醫按住自家兒子,眉頭一豎,拔出腰間的短劍便要上前。


    一隻手拉住了她:“他們在救人,別打擾。”


    是長公主駙馬。


    他麵上沒有了那種慣常的溫厚,麵色肅然,望著床榻上的三個人,眸色深沉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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