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千秋,我雖然同意你在府中暫住,但是卻沒有答應你隨便接觸我的女兒!”


    謝尚書麵上是隱忍不住的怒意,冷冷的望著青衣文士,那眼神恨不得將對方千刀萬剮一般。


    剛剛一迴府便聽說了謝謹畫院子中發生的事情。


    黃氏和謝謹瑤又去找謝謹畫的茬兒,他已經習慣了。


    可是他沒有想到,鄭千秋也會牽扯進去。


    尤其聽下人繪聲繪色的說著鄭千秋對謝謹畫的關注,更是讓他的心緊縮成一團。


    謝尚書這一副氣勢洶洶的興師問罪之態,鄭千秋卻是毫不在意的笑笑:“謝涵,你憑什麽說這種話呢?這麽多年沒見,你難道還真的將自己當成了高高在上的尚書大人?”


    他的眼底沒有絲毫笑意,有隱隱的殺機在湧動。


    謝涵身子一僵,終於想起自己麵前這個文士打扮的男子是個多可可怕的角色,吞咽了一口口水,握緊了拳頭:“阿縷留下的孩兒是我的女兒,你接觸我的女兒,我憑什麽不能夠多管。”


    “你的女兒?”


    鄭千秋嗤笑了一聲:“確實是更像你的女兒,阿縷那般的性子......”怎麽會有謝謹瑤那般的女兒?


    一時間,他又想起了謝謹畫,比起謝謹瑤,謝謹畫更加像是阿縷的女兒,可惜,對方終究不是。


    男人眼底有些遺憾。


    “阿縷如何你是最沒有資格評判的!鄭千秋,你別忘了,當年是誰將她帶走,又是誰負了她,最後讓她神傷魂斷迴了尚書府,最後更是在和我生下瑤兒之後抑鬱而終。”


    “這些都是你害的!”


    謝尚書的手在輕微的顫抖著,即便他已經貴為尚書,即便他已經當了太久位高權重的大人,見到鄭千秋的一刻,從前殘留的那些懼怕忌憚,總是會忍不住的在心中升騰。


    鄭千秋沒有發現謝尚書的異樣,隻是在聽了謝尚書的指責後,眼底的光迅速的暗淡了,笑了笑,那笑卻苦澀的很:“確實,我是沒有資格......”


    中年文士兩鬢發絲飄搖,細細看去,才會發現,鬢角其實已經生了斑白。


    憑借著他的修為功力和手段,本不該白了發絲的。


    也不該老的這般快。


    自古情傷最難渡。


    “隻是,謝涵,你可還記得,又是誰,為了我手中的九轉還魂丹,為了向皇帝邀寵平步青雲,而將阿縷親自送到了我的身邊,我沒有資格,你何嚐又有資格提她的名字。”


    謝尚書的唇哆嗦了下,一個字也無法出口。


    “到了該走的時候,我自然會走,所以,謝涵,我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多問。”


    鄭千秋邁步出了房門。


    在鄭千秋走遠了之後,謝尚書慢慢的坐到了椅子上,背脊癱軟了下來,額頭掌心全是冷汗。


    他害怕鄭千秋,比誰都害怕,因為他隱瞞了鄭千秋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他也痛恨鄭千秋,比誰都痛恨,因為鄭千秋曾經奪走了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那個女人,到死,愛著的在意的也隻有鄭千秋一個,連孩子都是他的......


    他不想要鄭千秋發現自己隱瞞的東西,他要他日後痛不欲生。


    抬眸望向門口西北角,那個方向是謝謹畫的院子,謝尚書慢慢的攥緊了手,骨骼之間甚至有輕微的喀拉之聲。


    心底埋藏了十幾年的嫉妒,痛恨,後悔,思念,到了最後,扭曲成了全然的仇恨。


    他的眼眸中滿滿的都是可怕的陰霾:“阿縷,是你負了我,所以,別怪我。”


    ——


    秦錚轉頭望向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青衣文士,身上每一寸肌肉都緊繃了起來,全身的力量盡數蓄積,等待著一次徹底的爆發。


    鄭千秋望著秦錚那戒備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他身上滿滿的頹廢氣息,便是笑,也帶著滄桑。


    “你很在意她嗎?”


    鄭千秋的眼眸望向謝謹畫的院子,秦錚剛剛就藏在院子外麵隱蔽的場所。


    秦錚眼眸一厲,手悄悄的去碰觸自己手腕上的機括。


    在鄭千秋手上吃了虧之後,秦錚將自己武裝的更加嚴實。


    “你那些個小動作對我無用,若是不想要待會兒被折斷了手腳,便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對了,若是你不小心斷了手腳,想來有段時間是無法保護她了吧?”


    鄭千秋聲音輕緩柔和,仿佛夫子淳淳訓誡一般,隻是那話鋒中蘊含著的鋒刃卻是畢露。


    秦錚的手慢慢的收了迴來。


    “你要做什麽?”


    秦錚痛恨自己不能夠正麵擊敗鄭千秋。


    這話已經是在服軟了。


    鄭千秋的手輕輕的轉動著折扇,眼眸望向遠處:“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以前的我,小子,我們一起走走如何?”


    “若是我心情好,可以傳授你幾手功夫,你的技巧雖好,卻大多是暗殺的技巧,上不得台麵。”


    鄭千秋沒有等到秦錚的答案,轉身便走。


    秦錚看了看院子中謝謹畫緊閉的房門,踟躕了下,跟上了鄭千秋的腳步。


    若是能夠學到對方的技巧,和對方一般厲害甚至超越對方的話,他定然會對鄭千秋更有用吧。


    “小子,你叫什麽名字?”


    “秦錚。”


    “那丫頭倒是個不錯的,隻是性子卻是太要強了。”


    秦錚沒有應聲,卻是不承認鄭千秋的話,在他心中,謝謹畫的任何言行作態都是千好萬好,無一不好的。


    鄭千秋手中的折扇展開,聽著耳邊沉默跟隨的腳步聲:“草莽之人和千金小姐之間是沒有好結果的,你現在就算是跟我學得天下無雙的武力,最後也不一定能夠得到你想要的......”


    “那是我的事情。”


    秦錚的聲音格外的沙啞。


    鄭千秋聽著少年的答案,眼眸中閃過一抹追憶:“少年人,總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現實與夢想的差別,小子,給你一句忠告,若是日後她想要離開的時候,不要強求,否則的話,你隻會失去更多。”


    也許是謝謹畫的言行舉止讓鄭千秋想起了心愛的女子,也許是秦錚對謝謹畫的在意,讓他想起了很久之前的自己,那個還不曾被天絕真人看中,隻是謝府一個不起眼的下人孩子的自己。


    那時候,他也像是秦錚這般,百般維護著阿縷,百般的想要追上她。


    所以,他突然就起了些憐才的興趣,想要給教給秦錚一些東西。


    ——


    秦錚剛剛接近謝謹畫的院子,就察覺到了不對。


    他的手按住在了自己的腰間,背脊一點點的彎曲,做出了一副攻擊的姿態。


    少年人的身上散發著一股子可怕的欲要擇人而噬的可怕氣息。、


    周圍黑暗中,慢慢的走出了一個個護衛打扮的人,為首的護衛統領望著秦錚,即便是他,在對上少年眼眸的一刻,也忍不住的感到了危險,差點兒忍不住拔刀。


    “我們是尚書大人派來的人,尚書大人說了,請你離開,如果不想要給二小姐惹來天大的麻煩的話。”


    秦錚攻擊的動作頓住,因為對方口中的二小姐。


    “你什麽意思。”


    少年的聲音沙啞,像是野獸在壓低了聲音嘶吼一般,夜晚聽來,骨頭縫兒裏冒寒氣。


    “自然是要你從哪裏來迴到哪裏去了,因為尚書府還不想和瑞王府交惡。”


    一個年輕的穿的花團錦簇的公子從侍衛們身後走出。


    那年輕公子望著秦錚的眼神高傲鄙夷的很,像是看著一條臭蟲一般:“下水道中的老鼠,沒有死在臭水溝了,還妄圖出現在人前,真是不自量力的很,我現在就是將你帶迴去矯正錯誤的。”


    秦錚冷冷的望著對方,瑞王府的二公子,手腕一抖,一道鋒芒在指掌間翻轉:“就憑你?”


    “小雜種,若是你敢反抗的話,可是給謝家二小姐惹大麻煩了,我若是傷了一絲半點兒,你說謝尚書會不會為了補償我將謝二娘聘給我?那帶刺的玫瑰,我可是想的難受呢......”


    匕首猛的劃過夜空,在瑞王府二公子的臉頰上狠狠的劃過,一道血色的傷痕出現在對方臉頰上。


    匕首則是咄的一聲釘在了牆壁之上,那匕首直接沒到了刀柄位置,這一手功夫讓人震驚。


    瑞王府二公子顯然沒有想到秦錚居然敢直接動手傷他,此刻鬢間的一縷發絲才慢慢的飄落。


    “你,你敢傷我,來人,把這個小雜種給我拿下,我要好好的收拾他!”


    瑞王府二公子眼中滿是氣憤陰冷,還夾雜著害怕。


    一邊嚷嚷著一邊往侍衛們的身後退。


    一個個侍衛小心的向著秦錚這邊圍來。


    經過了馬場遇狼群一事,還有方才秦錚的一刀,沒有侍衛敢將秦錚再看做一個普通的好拿捏的少年。


    所有人以為秦錚會反抗的時候,他慢慢的挺直了背脊,卻是將攻擊的姿態收起。


    秦錚不想要離開謝謹畫,可是在此刻,當瑞王府二公子和尚書府的侍衛們一起的時候,他心底明白,自己不得不離開了,因為,再待下去,他會給謝謹畫帶來太多的麻煩。


    幾個侍衛一把扣住秦錚的時候,大鬆了口氣。


    瑞王府二公子更是眼睛發亮,嘿嘿一笑,走到了少年的身前,伸手狠狠的戳了戳秦錚臉頰,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正好碰觸到了秦錚臉頰上的傷口。


    “小子,我還以為你多能耐呢,這麽快就束手就擒了,可真是沒意思的緊,你這段時間聽說跟著謝二娘風光的很呀,連父王都被驚動了,你這般陰溝裏的老鼠就是應該一輩子在臭水溝裏等死,你憑什麽出頭,你說,我迴去要怎麽招待你?”


    秦錚臉頰傷口那裏本來結痂了,被二公子惡意的一戳,撕扯開一道血肉模糊的傷口,秦錚麵色不變,仿佛被戳的不是自己的臉一般,隻是眼底卻是悄然氤氳著殺機。


    這一次真的會去瑞王府的話,他會讓他們知道,陰溝裏的老鼠若是想要殺誰的話,有多麽容易。


    旁邊尚書府的侍衛有幾個對二公子這般的行為隱隱看不上,卻不好上前阻止。


    二公子絲毫不知道秦錚的殺機和尚書府侍衛對他的鄙夷,圍著秦錚轉圈,想了想,陰笑一聲:“你說你就是個歌妓生的兒子,你的身份連個奴才都不如,我是不是要徹底的讓你記住自己的身份?”


    說著話,二公子轉頭從身後牆壁上要將那匕首拔下。


    隻是他使了大力氣,也隻是微微顫動了下匕首,臉紅脖子粗的也沒有將匕首拔下。


    一時間眼底全是羞惱,轉身從身邊一個侍衛手中拔了劍,指著秦錚的臉:“我在你左臉刻一個妓字,右臉刻一個奴字,你說這個主意好不好?”


    旁邊的侍衛統領皺了皺眉,遲疑了下,想要開口阻止二公子,這般手段還是讓對方迴府使比較好,這裏可是謝謹畫的院子外,遲了恐怕生變。


    “都給我好好按住他。”


    眼看著二公子手中的劍尖便對準了秦錚的臉頰一側,就要劃過。


    一道長箭猛的從黑暗中射出,鏘然一聲,狠狠的將瑞王府二公子手中的長劍擊落。


    “這個主意這般好,二公子若是真有興趣,倒不如自己試試!”


    謝謹畫身上隨意的披著一件鬥篷,從院子中一步步走出,她的容顏慢慢的變得清晰。


    即便夜色昏暗,也掩蓋不去那份絕麗,隻是此刻少女眉目森冷,偏偏帶了兩份鬼魅般的豔麗,讓人心底發寒。


    “放手!”


    謝謹畫手中的鞭子對著按住秦錚的侍衛方向一甩,兩個人下意識的躲開,那鞭子正好擦著秦錚的身子過去。


    半空中響起響亮的鞭花。


    手腕一抖,謝謹畫對著有些呆住了的二公子嗤笑一聲:“這裏是我的院子,阿錚是我院子中的人,誰若是想要帶他走,先問問我答不答應!”


    手中鞭子作勢一舉,二公子想到了那一日在瑞王府被謝謹畫暴打一頓的記憶,身子一抖,下意識的縮了好幾下身子:“別打我,我不帶他走了,我不帶他走了。”


    剛剛還威風的很的人,現在仿佛是一個被嚇破了膽子的鵪鴣一般,看著可笑的很。


    “二小姐,是尚書大人親自下的命令,讓我們配合瑞王府的人......”


    那侍衛統領鄙夷二公子的膽小,卻不敢說什麽,隻能夠應著頭皮上前對著謝謹畫拱手。


    “可是現在瑞王府的人自己改變主意了,你們還留在這裏做什麽?大晚上的,難道還想要去我的閨房中轉轉嗎?滾!”


    謝謹畫先是笑著,下一刻猛的厲嗬一聲,眉眼間的狠戾讓那侍衛統領都忍不住的心底一驚,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謝謹畫直接伸手拉住秦錚的手往院子中走去:“轉告父親,父親若是還要從我的院子中帶人,那就直接將我帶走打殺了去,他是我護著的人,誰想動他,先殺了我!”


    謝謹畫的麵色冷凝成了霜,秦錚被她拉著,一時間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謝謹畫是真的怒了,這一刻,秦錚如此肯定著。


    他的眼中有些惶惶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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