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和百香剛剛已經先上了馬,看著這邊一時間僵持住了,百合忍不住探出頭,輕聲喊了謝謹畫一聲:“小姐。”


    謝謹畫對秦錚不同所有人,隻是現如今在大庭廣眾下這份不同會給秦錚帶來的,卻不一定是什麽好事。


    謝謹畫心底一凜,慢慢的抬起腳踩在了少年的脊背之上。


    少年的背脊繃的極板極緊,就像是一塊平穩的鋼板一般,在少女腳尖輕點的一刻,沒有絲毫的顫動。


    隻有秦錚知曉謝謹畫腳尖踩落背脊的一刻,從背脊傳遞到全身的一股子激動,肌肉全然繃緊,五指不受控製的攥緊。


    謝謹畫踩著秦錚的脊背迅速的上了馬車,忍不住迴頭望他,對方早已經垂低了眸子,無法分辨清楚其中的感情。


    今早初見開始,秦錚好像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


    原來她對他的心思還算有些把握,再是早熟,也還是少年人,現如今,卻是有些看不明白了。


    謝謹畫明明在看秦錚,謝謹瑤卻覺得對方在嘲笑自己,連對方身邊的一個奴仆也能夠拿著自己取樂,心底恨的咬牙切齒的,麵上也帶了出來。


    “小姐,夫人吩咐了讓我們按時過去。”


    謝謹瑤身邊的丫頭以為她還想找事,小聲勸說道。


    轉身給了那丫頭狠狠的一巴掌:“要你多嘴。”


    “二姐先行,我迴頭跟上。”


    下身的褲子裂開了大口子,她是傻子才這麽跟著謝謹畫去京城眾多貴女公子齊聚的地方。


    謝謹畫望著謝謹瑤怒衝衝的背影,這裏也不是和秦錚細細說話的地方,轉頭吩咐身後的侍衛給秦錚也準備一匹馬,然後放下了簾子。


    秦錚皺了皺眉,謝謹畫沒有問他是否會騎馬,那自然而然的態度分明認定了他會騎馬,就如同她知曉自己的名字一般。


    將疑惑放入心底,秦錚看了眼微微顫動的珠簾,轉頭上了侍衛勻出的一匹馬跟前,翻身上馬,動作極其的利落靈巧,不含絲毫的囉嗦,一看便是個中好手。


    反是讓一開始不怎麽情願給他勻出一匹馬的侍衛們訝然無比。


    一行護衛著馬車緩緩的駛動,離著尚書府越發的遠了,謝謹畫掀開車窗簾子一角,望著馬車後麵輕身縱馬,緩緩而行的少年,眉眼間忍不住染上了一抹笑意。


    秦錚騎馬的姿勢極標準,腰背挺直,宛若是一杆標槍一般,讓人看著,便覺有種凜然之姿。


    和前世她見過的秦錚率領黑騎軍在京城街道上縱馬而馳的畫麵比起來是還帶著點兒青澀稚嫩,卻已經讓謝謹畫忍不住的一看再看。


    她發現,秦錚還是這般昂首挺胸,騎在馬背上凜凜然而行的樣子最好看,最吸引人。


    百合在一邊看著謝謹畫的神色變化,忍不住也探頭去看,正對上秦錚一雙陰鬱黑沉的眸子。


    心底下意識一驚,身子已經挪開,那雙眼,總給她一種極重的壓迫力。


    明明是一雙少年人的眼睛,裏麵蘊含著的卻是深不見底能夠輕易將人吞噬的黑暗。


    秦錚無論什麽時候看,都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百合望著謝謹畫,欲言又止。


    “小姐,你在看什麽這麽入神?”


    旁邊百香也有些好奇,不知道謝謹畫在看什麽,百合又為什麽會受驚一般縮迴腦袋。


    她也跟著探頭去看,謝謹畫已經放下了簾子,她沒有看到在她放下簾子的一刻,身姿挺拔如同標槍蒼鬆一般的少年,肩膀微微的向下一耷,眼底有些失望。


    秦錚十一年的人生從來不知道如何讓自己在意的人也在意自己,也喜愛自己,他隻是直覺的想要將自己最好的一麵,不斷的展現給謝謹畫看。


    他想要她知道,自己對她的那些話從來不止是說說,而是會真的付諸行動的,如同他說要保護她,要幫著她,便直接讓謝謹瑤出那麽一個大醜一般。


    “沒什麽,這一次去赴永安公主的邀約,你們二人且記得將我隨身的物件都看好,輕易不要散開,若是有什麽陌生人接近,也要留意,那些個侍衛不能夠盡數相信......”


    謝謹畫的聲音極其的低,對著兩個還不在狀態的丫頭交代著注意事項。


    無論謝尚書想著如何利用自己,總不會明晃晃的將自己送給誰,他丟不起那個人,總要用些非常手段。


    而想要逼一個女子就範的手段,無非那幾種罷了,謝謹畫提前給自己的兩個丫頭上課,好讓她們一起防備著。


    在謝謹畫想來,謝尚書將她打扮的這麽好,又讓她必須去永安公主那邀約了不少高官公子世家男子的地方,想要做什麽的心思,幾乎是昭然若揭了。


    謝謹畫的聲音極低,隻有身側的兩個丫頭聽到,隻是她卻不知道世上有內功這種東西,秦錚聚精會神的,也多少聽到了那麽一點兒。


    隻是一點兒,已經足夠讓少年的眼底充斥著滿滿的殺氣了。


    她為什麽要這般交代,她要防備誰?是誰又要對她動手了?


    這些不斷的在秦錚的腦海中盤旋,手中的韁繩,不知不覺握緊。


    馬車裏,百合和百香聽到謝謹畫的交代也有些愣住了,都不是天真不知事的,謝謹畫的交代已經能夠透漏太多信息了:“小姐,要不然我們還是迴去吧。”


    百合麵上有些白,看著謝謹畫現在豔光四射的樣子,忍不住的就想起了上一次在瑞王府中,那瑞王府二公子膽大包天的居然直接在謝謹畫洗澡的時候於外間窺伺的樣子。


    若是再碰上一迴,可沒有上一次這麽巧合的被秦錚撞破了。


    尤其謝謹畫的意思是那些侍衛也不可信,更是讓百合驚懼的厲害。


    百香也是滿麵不知所措。


    看兩個人嚇的厲害了,謝謹畫忍不住笑了笑:“看你們嚇的,還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呢,我讓你們小心些隻是以防萬一,便是真的有了萬一,你們覺得我便是那老老實實被欺負的人嗎?”


    謝謹畫從袖底抽出了一把匕首,閃亮的銀芒讓人的眼睛都是一花。


    那匕首銳利小巧,雖然不如昨夜秦錚拿來的那般鋒利輕薄,卻也是難得的珍品了,此刻服服帖帖的貼在謝謹畫的裏衣之外,從外麵絲毫看不出來。


    “若真有哪個不長眼的,我不在乎在他身上哪個地方紮上兩個窟窿。”


    謝謹畫將匕首取下,指尖輕輕的晃動間,匕首鋒芒在五指間翻轉了一圈,刷的一聲,紮在了麵前的桌案上,匕首入木三分,那利索輕巧的動作,讓百合和百香看著,隻覺得一股子寒氣從心頭升起。


    殊不知,謝謹畫防身的東西遠遠不止這個,上一次在齊王府差點兒被齊王妃和齊王暗算,她可是時刻謹記,不過那些就是真正保命的東西了,便不適合提前拿出來說了。


    將匕首輕輕的從木頭桌案上拔出,指尖將上麵的木屑輕輕的拭去,匕首鋒芒之上,映照著的是謝謹畫帶著冷冽寒意的笑。


    ——


    永安公主邀約京城中眾位貴女公子前去東郊馬場狩獵,謝謹畫去的時候,那裏已經有不少人到了,一輛輛不同家徽的馬車停在一邊,各自家中都帶著婢仆護衛,應該有幾百號人了,在那裏上上下下的布置或者是陪著自家的主子試馬試弓,人聲鼎沸,顯得很是熱鬧,


    按說謝謹畫的馬車應該不是那麽容易被人發現的,奈何有的人等待已久,謝謹畫的馬車剛剛停下,已經有不少人往這邊看來。


    盛京第一美人多日不曾在公開的場合出現,不少少年慕艾的公子已經是得了相思病了。


    待到謝謹畫被先下來的百合百香扶著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更是讓那些往這邊看來的男子眼睛中充斥著驚豔之色。


    方才沸騰的人聲,一時間都停歇了下來,不少人甚至忍不住屏住了唿吸。


    美人如玉,絕豔無雙,眉目轉動間瀲灩流光,身形搖曳間,纖柔若妖。


    尚書府的人往日裏看多了謝謹畫都會因為她精心打扮失了魂,更遑論這些個不得其門而入的少年公子呢。


    “狐狸精!”


    有一聲不輕不重的哼聲乍然響起。


    在這突然寂靜的氣氛中格外的刺耳。


    伴隨著這一聲之後,弓弦顫動,利箭猛的向著謝謹畫麵門而來。


    那鋒芒銳利,仿若要取了謝謹畫性命一般,不少人忍不住驚唿出聲。


    謝謹畫也沒有想到有人這般直接不顧一切出手,根本來不及躲避,眼看著那利箭就要傷到她。


    哢嚓一聲,始終靜靜跟在謝謹畫身後的秦錚乍然出現在女子的麵前,一手握住了那利箭,指尖用力,鋒銳的箭頭直接斷裂掉落在了地上。


    “小姐!”


    百香和百合這才迴過神來,趕忙擋住在了謝謹畫的身前,一邊檢查她有沒有傷到。


    “我無事。”


    謝謹畫麵色冷凝,抬眸望去,卻是一群少女,被簇擁在中間的,便是這次獵場之約的發起人永安公主了。


    對方手中拿著一張弓,正對著她的方向,也是一身紅衣騎在馬上,雖然俏麗多姿,比起謝謹畫,卻是瞬間被比到了地裏去。


    她居高臨下的望著謝謹畫,嗤笑了一聲:“方才不小心射偏了,勿怪,不過也是謝二小姐生的一張好臉,什麽都不用做,就能夠讓所有人都失魂落魄的,害的我也跟著分神。”


    永安公主這話極其的刻薄,還倒打一耙。


    謝謹畫還沒有如何,秦錚的眸色已經是一片黯沉,他手中剩下一半的箭支在掌心中緊緊握住,前端斷裂處,悄然的對準了永安公主。


    那邊永安公主不知自己被對準,隻是自顧挑釁諷刺著謝謹畫,前頭要對著她退讓些,因為齊王的原因,但是齊王在謝謹畫身上沒有得手,卻是讓她再也忍不住冒頭。


    永安公主周圍的女子們不止沒有因為永安公主的作為對謝謹畫同情,反而是看謝謹畫的目光越發的不善了,因為謝謹畫確實憑借一張臉,成為了在場所有男子的焦點。


    怎麽不讓精心打扮一番,方才在一眾公子少爺才俊青年麵前費心賣力展示自己的少女們氣恨嫉妒。


    謝謹畫卻是毫不動容,唇角微微勾起,仿佛方才沒有經曆一番驚嚇一般,對著永安公主微微俯身,見了一禮:“小女蒲柳之姿,哪裏當得起公主謬讚,不過容顏好壞,都是天生,若是公主殿下實在覺得小女好看,盡可以再投胎一次。”


    謝謹畫的話讓永安公主的臉色徹底黑了:“謝謹畫,你居然敢如此大逆不道,咒本公主死!”


    “非是咒死,隻是覺得公主殿下威風太大,對著臣女說下死手便下死手,幸虧隻是公主......”


    永安公主雖是皇室公主,卻也不代表就能夠任意決定謝謹畫一個尚書之女的生死了,她的母妃地位較低,在幾位公主中也不是多受寵的,謝謹畫更不是忍氣吞聲的,笑著說出了這段話,與永安公主正麵相對,眼底沒有絲毫笑意,隻有凜冽寒芒。


    今日既然不知道會麵對什麽,還不如直接鬧大。


    讓所有人都注意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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