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仆人緊緊的反鎖住少年的雙手,根本不在乎這個姿勢會讓人如何的痛苦。


    秦錚昨晚上還燒了一夜,他們怎麽敢!


    謝謹畫幾乎控製不住自己過去將那兩個扣著秦錚的仆人給推開的衝動。


    謝謹畫也真的上前了兩步,下一刻頓住了身形,因為她對上了秦錚的眼睛,那雙眼睛中帶著冷漠:“我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我救了二小姐一命,二小姐也救了我一命,兩個人本來便扯平了,她看我可憐才會將我帶迴府中,我也不想給二小姐添麻煩,我自己會迴去瑞王府,放手!”


    本來一直被老老實實製住的秦錚雙手一震,那兩個仆人隻覺得雙手一痛,下意識的鬆開了手。


    甚至不受控製的後退了兩步。


    秦錚轉身便往外走。


    謝謹畫不需要為他和黃氏對著幹,黃氏是她的母親,而他迴到瑞王府,隻是迴到自己原來呆著的地方罷了。


    從哪裏來,迴哪裏去,如此簡單。


    秦錚沒有給瑞王世子下會要命的東西,卻比要命的還厲害,他是想要瑞王府亂起來,讓在一邊煽風點火的二公子也一起受到教訓。


    隻是沒有想到黃氏和謝謹瑤為了讓謝謹畫難看,直接將矛頭指向他。


    這也算是陰差陽錯抓對了人了。


    無論如何,秦錚都不會讓謝謹畫為難。


    內心深處,他更加不想要看到謝謹畫做出選擇。


    若是她選擇的是謝家呢?


    秦錚寧願不知道結果。


    黃氏轉頭,不滿的皺眉,連一個少年都製不住,自己手下的人是越來越沒用了,秦錚在她心中就是對付謝謹畫的棋子,哪裏能夠讓對方就這麽離開,正要再叫兩個人去製住秦錚。


    謝謹畫擋住在了秦錚的前麵。


    “我說過,你是我的恩人,我也說過,要將你留在謝府,我更說過,你是我護著的,我謝謹畫說話不是一諾千金,卻也更加不喜歡自己打自己的臉。”


    秦錚忽然間便想到了昨夜守在他床前的謝謹畫的一言一句。


    他張嘴,麵對謝謹畫格外冷厲的眸色,卻是說不出一句話。


    謝謹畫轉身麵向黃氏:“瑞王府也是堂堂王府,戒備森嚴,世子真的出事也是府中的人下的手,他自己立身不正,我絲毫不懷疑有不少人想要他的命,秦錚身受重傷,還一直呆在我們尚書府,傻子才相信他是兇手,我可以擔保,他與此事絕對無關!”


    秦錚望著謝謹畫挺直的背脊,聽到對方斬釘截鐵的保證,心底驀然有些慌。


    她這般信任他,可是實際上就是他下的手。


    “笑話,二姐你難道還是他肚子裏的蛔蟲不成,知人知麵不知心,你怎麽就能夠肯定他和瑞王世子中毒的事情無關。”


    謝謹瑤好容易找到謝謹畫的弱點,不管謝謹畫為什麽對著秦錚這麽個瑞王府出身的奴仆百般相護,反正她絕對不會放過踩她的機會的。


    “二姐又拿什麽擔保!”


    謝謹瑤眼中的得意猖狂讓她那張嬌豔的小臉都顯得有了些刻薄。


    “拿我這條命......”


    “二小姐!”


    秦錚睜大了眼睛,阻止謝謹畫說下去。


    “若是你真的能夠查到秦錚與瑞王世子出事有關,那我這條命賠給瑞王府又如何!”


    謝謹畫沒有搭理秦錚的話,一字一頓的開了口。


    秦錚的手乍然握緊。


    “畫兒,你何至於說出這種話,你是堂堂的謝家二小姐,何必為了個奴仆拿著自己的性命作筏,你將我和你父親置於何地,母親今日來這裏不是為了讓你開口閉口要命的,我是要你給我一個章程......”


    黃氏本來就不在乎秦錚如何,她也不相信秦錚和瑞王世子中毒有什麽關係,隻是將秦錚做了一個借口,哪裏想到謝謹瑤卻是步步緊逼,讓謝謹畫當眾說出以命做保的話,她瞪了還要開口的謝謹瑤一眼,對著謝謹畫和緩了語氣。


    謝謹畫聽著黃氏的話,一時間有些好笑,原來如此,怪不得這麽大張旗鼓的要拿秦錚,原來到頭來還是為了她。


    她也真的勾起了唇:“那母親想要個什麽章程。”


    秦錚皺眉,他也多少聽出了這對母女之間的意有所指,他冷冷的望著黃氏,不明白她為什麽要對謝謹畫用這種手段。


    “不是母親逼你,既然你在意那個奴才,那就更應該多考慮一下了,最近你大姐身邊需要人照料,你可以帶著他一起去齊王府避避風頭......”


    黃氏麵上露出了些許的笑,是一種即將勝利的笑。


    隻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身後傳來了一道冷厲的聲音。


    “夫人!”


    黃氏身子一震,轉頭望向來人:“老爺?你不是去上朝了嗎?”


    她瞪向謝尚書身後跟著的人,怎麽不知道提前通報對方迴來了。


    “我上不上朝難道還要和夫人報備嗎?”


    謝尚書的話頗為不客氣,齊王雖然有心,朝中也還未定儲君,他不一定能夠成功,迫不及待的將謝謹畫送到齊王府,結果很可能將尚書府徹底拉上齊王的戰車。


    轉頭望向那邊的謝謹畫,謝謹瑤:“姐妹二人應該相親相愛,若是被外人知曉我謝家姐妹不和,明爭暗鬥,尚書府的顏麵何存。”


    還沒有等到謝謹瑤表示不滿,謝尚書已經又望向了被謝謹畫擋在背後的秦錚。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不動聲色的打量了秦錚兩眼,他方才早就到了,秦錚掙脫開兩個仆人的動作他看的清楚:“我尚書府還不至於連一個奴仆都保不住,隻是他算是我尚書府的奴仆嗎?”


    謝謹畫聽著那一聲聲的奴仆心裏不高興,才要開口。


    秦錚先開了口:“我甘願在二小姐身邊伺候。”


    少年單膝跪在了地上,深深垂低了頭。


    在場的沒人知曉,在瑞王府,他從來不曾主動對瑞王世子,二公子那些人跪過一次。


    被責打的最厲害的時候,他的雙腿都被打折過。


    “什麽叫在二姐身邊伺候,既然要留在謝家當奴才,那謝家所有的主子都是你的主子,我身邊正好缺少一個小廝,你便到我身邊......”


    “三妹,你不要太過分了!”


    謝謹畫冷冷的望向謝謹瑤,她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爹娘,你們看二姐,為了一個奴才居然敢吼我!不行,我一定要讓這個奴才來我的身邊伺候!”


    謝謹瑤不滿的對著謝尚書和黃氏嬌聲叫嚷了起來。


    謝尚書看了這個女兒一眼:“想要什麽便自己去努力,你若是真的想要,便自己折服他。”


    秦錚方才的身手和對方的眼神都顯示著這是個不好折服的人,謝謹瑤強留下,也是禍患。


    心底越發的失望了。


    他一生無子,隻有三個女兒,大女兒倒是有智謀有狠心,可惜為了齊王將狠心計謀全都用錯了位置,現在更是為了個還沒有出生的孩子拿著自己的命開玩笑,謝謹畫不提也罷,而謝謹瑤,狠心有餘,心性智謀比起謝謹畫,多有不如。


    尤其是最近一次次的在謝謹畫手中吃癟還不知道收斂,反而是越發的暴躁衝動,甚至將謝家姐妹不和的名聲傳到了外麵,簡直是沒有腦子。


    看了那邊不敢吱聲的黃氏一眼,謝尚書眼中是難掩的失望。


    ——


    “我......”


    “我有話說......”


    謝謹畫和秦錚同時出聲。


    “你先說吧。”


    謝謹畫望著秦錚,有些疲憊的開了口。


    秦錚留了下來,卻是以奴仆的身份,她心中覺得不舒服,她本來是想要給秦錚最好的一切。


    秦錚望見了謝謹畫眼中的疲憊,有一瞬間,他想要把自己到口的話咽迴去,他怕她知曉自己的狠辣,知曉自己不是什麽需要人保護的弱者,怕她覺得自己欺騙她。


    隻是,他更不想要隱瞞她,在她對他那般信任,那般維護的時候,他唯一能夠迴報的便是誠實。


    秦錚垂低了眸子,有些緊張的握緊了拳頭,還是將那話出了口:“昨夜,我去了瑞王府,世子的毒是......”我下的。


    秦錚的話音沒有完全落下,便被一根指尖按住了唇。


    少女的指尖纖細柔軟,帶著點點溫熱,秦錚一時間愣住了。


    “噓,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


    謝謹畫低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秦錚愕然的抬起了頭,謝謹畫的語氣,很明顯的是知道什麽。


    “昨夜你舊傷複發,我偷偷去照料了你一夜,這就是真相。”


    謝謹畫望著秦錚那愣愣的樣子,很可愛。


    心底的疲憊不知不覺的散去,忍不住笑出了聲:“怎麽這麽老實呢。”


    才認識自己多久,就敢把這麽要命的事情告訴她,真是,讓人操心。


    她以為他會一直瞞著,他卻親口告訴了她真相,這件事情稍微透漏,秦錚便別想活命,這個少年,是將自己的命交到了她的手中。


    心中越發的軟,少女的手在少年的腦袋上輕輕的拂過,動作溫柔輕巧,帶著一種寵溺的味道,秦錚忍不住的眯起了眼睛。


    他很喜歡對方這般的動作。


    讓他有種自己對她來說是特別的,很重要的人的感覺。


    “我不要你留在我身邊做奴仆!秦錚,你以後會很好很好,不會有任何人可以隨意的非議你,看不起你,我要你成為最好的人。”


    秦錚的耳邊持續的響起謝謹畫的聲音,她的聲音輕柔,卻帶著某種執拗一般的堅定。


    “秦錚,你未來會更好,在尚書府為奴,會成為你日後的汙點,我想要幫你,而不是耽誤你......”


    謝謹畫想著要在府外給秦錚找一個安置的去處,尚書府不像是她想象的那麽好,太多的人會因為她的原因對付秦錚。


    她想要對秦錚好,卻不想要連累秦錚。


    “不是耽誤!”


    秦錚睜開眼睛,打斷了謝謹畫的話語,他的脖頸努力仰起,想要讓自己看起來高大一些,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可靠一些,他的五指緊緊的攥著,眼睛裏是再認真不過的神色:“我是心甘情願留在尚書府的,在你身邊便是做奴仆,我也很開心,從來沒有這麽開心過,對我來說,這不叫耽誤。”


    而是叫恩賜,上天的恩賜。


    秦錚最後一句話沒有出口,隻是在心中重複著,他望著有些震住的謝謹畫:“別趕我走。”


    少年的眸子中帶著祈求的色彩。


    他伸出手,輕輕的小心翼翼的拽住了謝謹畫的衣角,重複了一句:“別趕我走,好嗎?”


    “你昨晚說過的。”


    他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


    秦錚觀察過,每每自己比較‘脆弱’的時候,謝謹畫都會比較好說話。


    謝謹畫心中從來知曉秦錚不是個‘脆弱’的,在秦錚承認昨夜去瑞王府給瑞王世子下毒之後,更是明白,這不是一個需要人保護的弱者,而是一隻切切實實的狼崽子,還是一隻睚眥必報的狼崽子。


    可是,望著少年一雙烏黑的帶著祈求的雙眼後,她的身體在理智反應過來之前,點了頭。


    他在別人麵前也許是一隻睚眥必報的狼崽子,可是在她的麵前,他卻是一隻將最柔軟的肚皮敞開在麵前撒著嬌的狼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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