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的心跳有些快,他唇角的笑容帶著些深意,眼眸望著那已經近在咫尺的屏風,隔著一層屏風,仿佛也能夠感覺到隱約的水汽。


    空氣中清透的香氣不斷的送入鼻端,身體有些發熱。


    不知不覺的,他加快了腳步:“洛師傅,可是在沐浴?”


    齊王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這種期待的緊張的感覺了,他腳步一轉,眼看著便要越過屏風。


    “砰!”的一聲響,窗戶被重重撞開的聲音,仿佛有什麽從窗戶墜落,齊王麵色一變,再也顧不得做那偽裝,猛的揮手推開屏風。


    屏風重重的倒在還浴桶之上,窗戶半敞開,窗台邊沿有一個淺淺的腳印。


    這屏風後除了浴桶和屏風桌案之外,再也沒有一個能夠躲人的地方。


    一目了然的很。


    很明顯,到嘴的鴨子飛了!


    齊王麵上的笑容盡數消失,隻剩下了陰鷙,走到窗戶邊,外麵沒有半個人影,他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謝謹畫!”


    你早晚是我的!


    一腳將那還在燃燒著清香的香爐踹翻在地,齊王重重的一甩袖子,往外走去。


    “王爺?謝二小姐......”


    外麵傳來侍女有些疑惑的聲音,似乎是疑惑齊王怎麽會這麽快就出來,甚至忍不住往裏麵探看了一眼。


    “滾!”


    齊王冷喝了一聲。


    “來人!”


    齊王還是心有不甘,喚來了侍衛叫他們去府中搜索一遍。


    齊王和侍衛侍女的聲音都沒有了,這間客房成了一個格外安靜的所在,寒涼的風不斷的從敞開的窗戶間透入,吹的人透骨的涼。


    嘩啦一聲,謝謹畫咬牙從浴桶中仰起半邊身子,她的身上臉上發上全是水跡斑斑,她的手上剛剛紮破的傷口泛著淡淡的白,那香爐中燃燒的香含著些催情還有讓人筋骨酥軟的成分,方才為了讓自己清醒恢複力氣,她直接將簪子紮在了胳膊上。


    雖然疼,但是疼能夠讓她清醒。


    方才在關鍵的時候,謝謹畫將窗戶推開做出了自己跳窗逃走的假象,本人卻是躲在了浴桶之中,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隻是齊王不是無謀之人,齊王一時間沒有想到,卻不代表一直想不到,她還是要盡快離開這裏。


    觀察了一下四周,確定周圍確實沒人了,謝謹畫拿起那件被自己脫掉的衣物,草草穿上,也顧不得手腕處的痛楚和身上的粘膩,一腳踩到了窗戶上。


    對齊王府,謝謹畫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熟悉,畢竟她曾經居住在這裏十幾年,比起尚書府也是不遑多讓,所以,謝謹畫很順利的避開了人。


    ——


    “王爺,沒有人看到謝二小姐的蹤跡。”


    侍衛前來複命,麵上有些羞愧,一大堆的侍衛,卻連一個身嬌體弱的女子都沒有找到,怎麽能夠不羞愧。


    “一個人也沒有看到?”


    齊王皺眉。


    侍衛搖頭。


    齊王眼底閃過思索之色,突然間想到了什麽,也顧不得和侍衛再交代,轉身便向著來路而去。


    齊王大步踏入敞開著房門的客房。


    房間中屏風翻倒,浴桶中水汽早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溫度,水中飄蕩著淺淡的粉,而窗戶邊多了一個腳印,比起一開始那個淺淡的腳印,重的多。


    “好,好,好!好一個謝謹畫,本王倒是小瞧你了。”


    齊王連道了三聲好字,突然間笑了出聲,他伸手在已經冰涼的浴桶水中撩撥了一下,激起點點水花。


    他的眼中多了掠奪的光彩。


    對謝謹畫的興趣,突然間便產生了些許的變化。


    從前的謝謹畫在他心中是個美人,讓人垂涎的美人,讓人銷魂的美人,而今日謝謹畫的成功逃脫,卻是讓他發現謝謹畫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有趣,更加的讓人想要得到手了。


    齊王轉身向著齊王妃的房間而去。


    想要得到謝謹畫,最好的幫手,還是王妃。


    他相信對方會有好的辦法逼謝謹畫就範的。


    女人有的時候狠起來,男人也要望塵莫及。


    ——


    “小姐,你來......你受傷了。”


    百合聽到敲門聲,打開門看到謝謹畫的瞬間先是露出笑顏,然後便是因為謝謹畫袖擺間的點點宛若梅花點綴的血跡驚唿出聲。


    在她驚唿出聲的一瞬間,內屋一道身影衝了出來。


    “誰傷了你!”


    秦錚一把拉住了謝謹畫那隻染血的手,眼中全是森冷,渾身綻放著冷氣。


    像是要殺人一般。


    “這麽一副要殺人的樣子做什麽,是我自己紮的。”


    謝謹畫眨了眨眼睛,在齊王府中感覺冷了的心,此刻在這間小小的藥堂中,卻驀然間暖了起來。


    世上有血脈親人為了自己的利益任意傷害算計她,卻也有沒有絲毫血緣關係的人百般維護在意。


    秦錚望了謝謹畫那輕鬆的笑顏一眼,咬了咬牙,若是沒有特殊的緣故,誰會無緣無故給自己一下子。


    他想要問謝謹畫發生了什麽,卻又不知道自己以著什麽身份。


    小心的放下謝謹畫的手,轉身便往內屋走去。


    謝謹畫有些怔。


    百合有些不滿的皺了皺眉,為了秦錚突然的冷淡樣子。


    在她心中,謝謹畫對秦錚那般的好,對方現在這個態度明顯就是太過了。


    百合小心的捧起少女的手腕,將袖子輕輕的擼起,白色的中衣下,是一道寸許長的劃痕。


    啪嗒一聲,百合的眼睛中墜落了淚水:“小姐你這怎麽能對自己下這樣的狠手,萬一留下了疤痕可怎麽辦。”


    想到謝謹畫最近多災多難的,更是哭的不能夠自抑。


    看著百合那雙淚眼,謝謹畫覺得有些無奈,伸手拍了拍對方低垂的腦袋,正要安慰兩句。


    秦錚從內屋中走了出來,手中拿著東西。


    “手給我。”


    秦錚的語氣有些硬邦邦的,手緊緊的攥著,看著謝謹畫手上那已經露出來的劃痕,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謝謹畫看了看停下掉眼淚對秦錚的態度不滿的百合,又看了眼悶著一張冷臉像是誰欠了他一堆債務的秦錚,唇角的笑越發的柔和。


    “隻是皮外傷,我心中有數。”


    說著話,將手伸了過去。


    秦錚手中是繃帶傷藥,他麵上冷悶的厲害,眼中是一份對自己無能的痛恨。


    他仰望著謝謹畫,卻沒有保護好她,眼睜睜看著她自己傷害自己,對秦錚而言,這比什麽還讓他難受。


    給謝謹畫的手腕包紮上藥的動作卻是格外的輕柔熟練,仿佛是對待最珍稀的寶物一般,那小心翼翼的樣子,讓謝謹畫心裏有些軟。


    她望著少年頭頂烏黑的發旋,望著對方纖長的睫毛遮掩住了眼眸中的色彩,遲疑了下:“等會兒我想帶著你一起迴府,這件事情還沒有完,如果有什麽事情的話,可能要讓你做一下擋箭牌了。”


    謝謹畫是了解秦錚的,即便對方不說,方才一眼之間,她仿佛已經全然明白了少年心中的自責與懊惱。


    “要不然你們以為我受著傷過來這邊為什麽?等會兒可要你們兩個一起幫我作證了......”


    謝謹畫歪著頭,笑的露出臉頰上淺淺的梨渦。


    秦錚抬眸望見,像是被什麽蟄到一般,迅速的垂低了腦袋。


    “我的命是二小姐救的,你若是想要利用的話,隨便利用。”


    他的聲音還是悶悶的,像是壓抑著什麽太過深沉的東西一般。


    他給謝謹畫包紮的動作還是輕柔仔細沒有絲毫亂。


    隻有秦錚自己知曉,掌心中,有汗水沁濕。


    ——


    “聽說謝家二小姐勾引齊王,想要和自家姐夫共效於飛,你知不知道?”


    “怎麽不知道,我可聽說了,是謝二小姐趁著王妃有身孕在身不便之時,借著看望王妃和齊王偶遇呢,人家可是想要娥皇女英共侍一夫的。”


    “什麽偶遇,你這消息早就過時了,是謝家二姑娘在齊王府中假借沐浴之名,然後下了催情藥呢,當時可是赤條條的投懷送抱,可惜人家齊王殿下人品高潔,百般拒絕了。嘿嘿,都說青樓女子手段多不要臉,我看這大家小姐比起青樓女子也是不遑多讓的。”


    “怎麽有這麽不要臉的女人!”


    “誰讓人家是什麽盛京第一美人,裙下之臣眾多,還要臉做什麽。”


    “是不是誤會了?畢竟也是大家小姐,齊王可還是謝家大小姐的夫婿呢。”


    “謝二小姐的簪子衣服都拉在齊王府了,什麽事情需要脫衣服摘首飾的,我可是聽我大姨媽的表哥家的女兒說的,人家可是在齊王府當差的。”


    “人家可是謝家的小姐,這有些不能吧,尚書府總是有規矩的。”


    “嗬嗬,如果真的沒有這碼子事情,謝二小姐怎麽還沒有出現,尚書府怎麽不敢開門?就是心虛!”


    隻是短短的一個時辰,街頭巷尾就傳的有鼻子有眼睛了。


    尤其在謝府門口,更是有不少婦人專門聚集在這裏大聲議論。


    尚書府大門緊閉,突然傳出這種流言,誰都知道有些蹊蹺,可是謝謹畫到現在還沒有迴來,卻是讓人無可辯駁。


    黃氏站在大門裏,仿佛都能夠聽到外麵的議論紛紛聲,她的麵色漲紅,身子不斷的顫抖,眼看著就要暈厥了。


    “娘,二姐到現在都沒有迴來,一定像是外麵說的那樣,和姐夫有了什麽首尾,她簡直是太不要臉了,你還為了二姐生氣,根本不值得。”


    謝謹瑤看著黃氏那氣到快要暈厥的樣子,一臉不滿的道。


    “閉嘴!”


    黃氏厲嗬一聲,看著謝謹瑤像是看著一個蠢貨,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謝謹畫名節受損,謝謹瑤也別想得了好,謝家所有女兒都別想好:“還沒有找到二小姐嗎?”


    身後的侍女戰戰兢兢的出現:“夫人,沒有找到,去齊王府的人也迴來了,二小姐不在那裏。”


    “娘!”


    謝謹瑤心底快要被嫉妒給淹沒了,喊了黃氏一聲:“她不是我二姐,她將尚書府的顏麵全都丟淨了,我們尚書府什麽時候這麽讓人指著鼻子上門罵,我現在就出去讓她們知道,謝謹畫一人做事一人當,和我們尚書府無關!”


    謝謹瑤說著話,向著大門跑去,便要直接將大門打開。


    反正她方才已經讓人將後門給堵住了,謝謹畫今日別想好過!


    “三妹,我這個當事人還沒有如何,你這麽急著幫我正名,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大門在謝謹瑤麵前被打開,謝謹畫一身梅紅色留仙裙,手中拿著一根鞭子,正正站在大門口的位置,笑的格外的恣意無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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