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謹畫迴到自己院子的時候,院子中的奴仆丫頭的,一個個的都是不敢有絲毫造次的樣子,連往日裏幾個嘴碎的丫頭婆子說話聲兒都沒了。


    百沫和百穗雖然沒有真的如同二夫人一開始打算的那般被賣到煙花之地,隻是送到莊子上,但是無論是哪個,此刻對著謝謹畫明顯都是更加敬畏用心。


    從前有些人心裏想著謝謹畫與黃氏衝突,往黃氏那邊靠,覺得謝謹畫愚蠢,不知道和自己的母親打好關心。


    現如今,卻沒有一個人敢再對謝謹畫有絲毫小覷。


    謝謹畫再如何,都是主子,而這個主子,輕易的便能夠處置了他們這些個奴仆,即便是黃氏也保不住。


    大廳中的那一場,早就傳遍了謝府,對這位從前空有一個受寵名聲,有一個第一美人名聲的嫡出二小姐輕看的人,是再也不敢輕看了。


    謝謹畫對現在的狀態很是滿意,借著這一下敲打了自己院子中的人,日後做什麽才不會有什麽掣肘。


    “小姐,百沫和百穗離開了,她們兩個的活計,您看是不是要再找兩個順心的?”


    百香比起那些個不是貼身伺候的丫頭,更是心驚。


    畢竟自己和百穗可是一起過來的,前幾日還是一個地位爭寵的呢。


    而且她的身契,還在黃氏的手中,生怕謝謹畫懷疑自己也是黃氏派來的眼線,百香眼中都透著驚慌,卻又不敢多說。


    謝謹畫接過百香奉上的茶水,看身邊這個小丫頭戰戰兢兢的樣子,笑了笑:“你的身契待會兒自然有人送來,你對我忠心,與百沫百穗不同,我自然是知曉的,至於再要兩個大丫頭的事情,卻是不必了,我身邊有你和百合便足矣。”


    她的話讓百香心裏的大石頭砰然一下落了地下。


    “小姐相信奴婢,奴婢日後定然對小姐肝腦塗地,粉身相報。”


    百香跪在地上,對著謝謹畫表著忠心。


    “我隻看行為,不看言語。”


    謝謹畫如此道。


    在百香又有些惴惴不安的時候,招手讓她上前:“有件事情,我正好要你去做。”


    “小姐您盡管吩咐。”


    百香眼睛一亮,就怕謝謹畫沒有吩咐,不怕對方吩咐。


    她現在極其的想要好好表現一番忠心。


    “老夫人過幾日禮佛便要迴來了,你這幾日多去那邊轉轉,若是能夠讓老夫人身邊的老人對你親近,那自然是極好的。”


    謝謹畫吩咐道。


    鄭彥訶讓她尋的人說是老夫人的遠方親戚,當年在老夫人身邊待過些年數,和謝尚書也是表哥表妹相稱,最後失蹤的地方既然是謝府,那還是往老夫人身邊下手探查最容易些。


    百香連連保證自己一定做到。


    在她想來,謝謹畫這般就是想要再找一個靠山,黃氏明顯對謝謹畫不怎麽樣,二夫人雖然暫時代理家務,總不是名正言順的,還是老夫人更加靠譜。


    這般想著,百香對謝謹畫更加恭敬。


    對丫頭來說,跟著一個有手段,腦子拎的清楚的主子比什麽都重要。


    就像是謝謹畫說的,她和百香才說完話不久,黃氏房中的人便將百香的身契給送了過來,順道送來的還有院子中其他人的身契。


    那黃氏房中的人現在對著謝謹畫是真恭敬,生怕她再找什麽事情,口口聲聲的說著母女沒有隔夜仇,說著黃氏的為難。


    這些話,聽聽就算,真的當真才是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和黃氏最近衝突多了,謝謹畫便越發的清醒了前世的許多疑惑。


    謝謹瑤也許對她恨之入骨,但是當時還年少的謝謹瑤最多也就是做到將她推入湖水中,在外人麵前說點兒自己的壞話。


    除了謝謹瑤之外,想來想去,除了黃氏,謝謹畫想不到還有別個人能夠一步步將她毀到那般地步了。


    謝謹畫將人打發了,看著手中那厚厚的一疊賣身契,更是覺得好笑,前世的她究竟是有多傻,才覺得黃氏對她的嚴厲是為了她好?


    謝謹瑤房中大多數人的身契約都掌控在她自己手中,而謝謹畫院子中,連帶著百合這個最親近的大丫頭在內,沒有一個人的身契是掌控在自己手中的。


    ——


    謝謹畫自覺身邊的人已經調理了一遍,起碼不會再那麽容易被人抓住什麽漏洞了,想著第二日看看秦錚的狀態便將人先接入府中,百合來信說鄭彥訶和她見麵當天就走了,走的匆忙,謝謹畫實在是不放心秦錚呆在那麽個條件簡陋的醫館。


    她更加擔心瑞王府再次去找秦錚的事情。


    她不願意再用秦錚的生命去測試一次瑞王府中那幾位的理智和狠毒與否了。


    有過這麽一次秦錚瀕死的經曆,謝謹畫也是被嚇到了。


    隻是她第二日還沒有出門,謝謹瑤卻是帶著丫頭過來了,她臉頰上還帶著淡淡的痕跡,眼中帶著些陰沉,卻努力對謝謹畫做出天真笑顏:“二姐,起的好早,大姐今日來信,說頗為想念我們兩個嫡親的妹妹,齊王府中已經派來人接我們了,馬車就等在外麵,我們這就一起過去吧。”


    “大姐身子不好,看到我們兩個應該會開心一些,母親還專門讓我們捎帶一些極好的藥材,希望對大姐有用。”


    謝謹瑤說著話想要像是從前那般拽住謝謹畫的胳膊,仿佛這段時日她和謝謹畫之間什麽矛盾都沒有,還是和從前一般。


    謝謹畫閃了閃,躲開了謝謹瑤的動作,對著她那偽裝的笑臉也是一張笑臉:“大姐既然想念我們,我自然不會拒絕,隻是大姐身子重,三妹去了那邊還是不要如同往日那般的活潑了,若不然衝撞了大姐腹中的小世子,可是不好了。”


    和謝謹瑤現在也和撕破臉差不多了,謝謹畫自然也不會客氣。


    “二姐說的是,母親也是這麽和我說的。”


    她還在笑,隻是那眼中的嫉恨卻是根本無法掩飾。


    謝謹畫嗤笑了聲,轉身率先向外走去。


    謝謹瑤嫉妒自己,但是現在想要她更恨的是謝謹淑,畢竟對方可是堂堂正正的占著齊王妃的位子。


    一切能夠讓謝謹瑤不痛快的事情,謝謹畫都樂此不疲。


    隻是要耽誤去秦錚那邊了,謝謹畫心底有些遺憾的歎了口氣。


    齊王府的馬車都到了門外,便是不想去也要去的。


    對齊王府那個地方,說句實話,謝謹畫還真的是沒有絲毫好感。


    ——


    “小公子,外麵風涼,你身子還沒有好,還是進去吧,萬一再受涼發燒,小姐又該擔心了。”


    百合看著少年已經在門口的位置坐了許久,到底忍不住的上前勸了兩句。


    謝謹畫對秦錚的態度明顯不同,雖然對方是瑞王府的奴仆,百合還是稱了一聲小公子。


    秦錚沒有迴頭,坐在那個位置像是一尊不會動彈的木偶雕像一般。


    半晌,少年輕輕出聲:“擔心?”


    他的聲音中含著些許的遲疑,轉過了頭,一雙格外幽深黯沉的眼睛與百合直視。


    百合每每看到少年的眼睛都忍不住害怕,對方明明是個少年,那雙眼卻仿佛能夠透入人心一般,讓人心底發凜。


    “自然是的,小公子救了小姐一命,小姐是想著小公子好的。”


    百合遲疑了下,如此道。


    謝謹畫對秦錚,絕對不可能隻是為了那份救命之恩。


    秦錚垂首摩挲著自己的指尖,上麵還有不少細碎的傷痕,他還記得謝謹畫握住自己手的時候那份溫暖,現在卻是有些冷了。


    百合都能夠看出謝謹畫對他的異樣,他如何看不出,更何況,秦錚這個名字,是隻有他和身邊那個老婦知曉的名字。


    是他自己取的。


    他不知道謝謹畫如何知道的。


    謝謹畫那般的人,不是他能夠接近的,她是天上的雲朵,自己是地底的泥。


    隻是,地底的泥便真的隻能夠一輩子仰望天空中的雲嗎?


    他明明,碰觸到了的。


    少年的眸子一瞬間幽深的像是沉澱了萬千的暗色。


    百合看秦錚低頭看自己的手,又不說話了,皺了皺眉,正要再勸說兩句,對方卻是突然站起身子,徑自向著屋子中走去。


    百合趕忙要扶對方,秦錚卻是擺手拒絕了:“我自己可以。”


    步履緩慢,卻是背脊挺直的步伐。


    那瘦弱的背,莫名給人一種堅韌不可摧折的感覺。


    ——


    謝謹畫和謝謹瑤一路無話的到了齊王府,府門前已經等著迎接的婆子了。


    那是齊王妃的奶麽麽,也是在尚書府伺候過的,看到謝謹畫和謝謹瑤就是一臉的笑。


    “大小姐這兩日和老婆子已經念叨了好幾次兩位小姐了,這不是看著今日天氣好,就巴巴的想著讓兩外小姐過來一起坐坐,一大早的就讓府中的馬車去了尚書府,又讓老婆子在這裏等著了,說起來,大小姐對兩位小姐是真真的上心。”


    “葉麽麽,姐姐身子重,哪裏應該再為了這般小事操心,若是下次想要見我和二姐,讓人直接去尚書府交代一聲便好。”


    “保證隨傳隨到。”


    謝謹瑤笑的一臉天真可愛,攬住葉麽麽的手,那麽麽看著謝謹瑤的目光一時間多了些真切的慈愛。


    謝謹瑤給了謝謹畫一個暗含著挑釁的目光。


    謝謹畫故作不見,隻是看了兩眼門上那塊齊王府的牌匾,雖然麵上也帶著笑,心底到底有些煩悶難受。


    這座府邸,曾經困了她十幾年,最好的青春年華盡數付諸其中,得到的卻是最深的背叛,對這裏,謝謹畫是真的不想要踏足。


    “三姨對母妃的真心珺兒自然是知曉的,隻是二姨看著卻像是有些不高興,可是有什麽地方不滿意?”


    穿著桃紅色裙裾的小郡主不知道何時站在了門口,突然說出了這麽一句話。


    她看著謝謹畫的眼神,帶著些掩飾不住的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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