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迴迴把總把士兵們都帶下船後,朱千戶的親兵隊長站在小沙船的舷邊,默然看著碼頭上的迴迴士兵,全然不把森嚴戒備的這支人馬放在眼裏。


    奉命搜查匪賊的迴迴士兵都迴去交差去了,碼頭上頓時安靜了下來,小沙船上的猜拳行令之聲更加熱火。天黑下來了,大約半個時辰後,茶洞鎮碼頭又亮起了許多火把。


    詠春河因為幹旱,碼頭到堤岸有個幾十米的陡坡。那幫迴迴士兵吵吵嚷嚷地沿著石頭鋪設的台階而下,向江邊走來。


    小沙船上的人莫不感到奇怪:剛才搜查過的,沒有人給賊匪運糧和窩藏賊匪,為何迴迴士兵又來了,而且迴迴士兵不全在廣州府嗎,哪任廣州巡撫大人可是對,“達官軍”一直是圈著的,又怎麽放出來了嗎!?


    東海放下筷子,說:“閔叔(親兵隊長的名),我去碼頭去看看。“親兵隊長點點頭,心裏也有點鬱悶和不高興。


    東海拎起腿上的長褂,通過踏板上來茶洞鎮碼頭。還有許多可商也多上到碼頭,議論紛紛。東海抬頭一望,隻見過來之人不如剛才的多,但從這幫迴迴他們身上甲胄鮮明,似乎在迴迴裏的地位身分似乎要高些,為首的是騎在馬上的一位把總,長的高額突出,下巴比上額又長出好幾分,再配上高高的顴骨,活像一個橫擺著的立體形的山字,“真是羅沙出世,活脫脫一個猛鬼”東海感歎到。


    東海想道:這迴迴的官軍來頭不小呀,明麵上是抓賊匪,賊匪,不都是雲安縣的衙役和巡檢司著的嗎?為什麽動用廣州府的達官軍,難道說雲安縣又起什麽亂子了!


    站定身形,東海想,這一次又一次的,究竟要幹什麽?隻見一個百總說話了:“大家都不要驚慌,實話告訴你們,茶洞鎮遭前幾日給賊匪打劫了,鎮上的義倉給那幫賊匪搬空了,鎮上的士紳,商人們丟失了大批金銀珠寶。據我們把總分析,這幾天要路過茶洞鎮肯定藏有,搶劫搶的意猶未盡的賊匪。為不讓鎮上的賊匪蒙混過關,我們把總帶領弟兄們奉同知劉大人之命,再行搜查。這次隻查大船,不查小船。“


    說完,那個百總迴頭看著活脫脫一個猛鬼的把總,見他點頭就和其他幾個武官分開人群,各自帶著十幾二十個人,分頭向河邊的幾條大船奔去,隻有那個把總仍端坐在馬背上,滿臉陰沉地監視著搜查。


    福伯的侄子東海趕快向小沙船上跑去,小沙船跟海船是比不了的,但是小沙船在詠春河可算是不折不扣的大船了。還沒有等東海把所聽到的話對親兵隊長講完,那個百總已帶領十多個迴迴兵士兇惡地踏過跳板,來到小沙船甲板上。


    “這你,船家是那個,還不給老子滾出來!“迴迴百總見小沙船坐著喝酒吃魚的朱千戶的親兵沒有一個出來搭話,迴迴百總勃然大怒。


    小沙船的船老大正要起身,東海一把按住,使了個眼色給親兵隊長閔叔。東海整整掌櫃的服裝,還算滿意,就大搖大擺走出船艙。


    “你是不是聾子?老子帶了十幾個弟兄來到船上,你們沒有聽到聲音?“迴迴百總喝道。


    “軍爺息怒,我的確有點耳背。“東海躬身施禮滿臉笑容迴答。


    “這是我們百總大老爺,你要放明白點!“一個迴迴士兵瞪了東海一眼,手裏還把腰刀抽出半截,嚇唬東海。


    東海心裏禁不住好笑,直起腰來,拱著手口裏說:“啊,這位軍爺是百總啊!真的是有眼不識泰山,原來是向百總大人,怠慢了。“


    迴迴的百總不耐煩的說道:“本百總,沒有功夫和你羅嗦!你的船上裝的是什麽東西,難道是私鹽,私鹽可是要殺頭了,老實講清楚!“迴迴百總餓狠狠的說道。


    “我們這艘船上,裝的是信宜瓷泥,剛才那位軍爺已經驗看了,就是他。“東海一指剛上小沙船的剛才那位旗總。


    那位旗總趕快到了百總身邊,正向詢問,就聽到迴迴百總講:“信宜瓷泥?“疑惑不解,“信宜瓷泥是什麽東西?“


    連瓷泥都不知道,東海差點笑出聲來。那位旗總也強忍著笑解釋道:“信宜瓷泥,就是做瓷器的泥巴。“


    “掌櫃的你把泥巴運到哪裏去?“


    “運迴佛山。“


    “扯淡,你們佛山連做碗盆的泥巴都沒有,分明是在扯謊!“迴迴百總大聲斥責。


    東海吃了一驚,連親兵隊長閔叔還有十幾個親兵也都吃了一驚。


    “百總。“東海邊說邊走前一步,“我們佛山縣雖有做瓷器的泥巴,但不如信宜縣的好,所以我的東家要有信宜瓷泥。“


    “就是泥巴,本百總也要看一看!“迴迴百總轉過臉去,對那個旗總和士兵下令,“都進後艙,把箱子統統打開!“


    親兵隊長閔叔一聽,當即臉就黑了,使了個眼色給親兵們,他邁前兩步剛要上前製止,東海向後忙擺手,東海在與迴迴打交道,閔叔聽了下來。


    “慢點,百總,進船艙去說兩句話吧。“東海伸出一隻胳膊來,做了個阻擋的姿勢。東海尋思著故伎重演,考慮到這個迴迴百總不好對付,至少要加二紙銀元了。


    那個迴迴百總皺著眉頭,臉有發火的跡象,迴迴百總皺著眉頭講:“你有什麽話,就在這裏說吧!“


    東海沒有想到的迴迴百總不吃這一套。“來呀!給我進船艙搜!“那幫迴迴士兵們如狼似虎地亂搜起來。


    麵對著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東海一點準備都沒有,略為慌了一下,便很快鎮定下來。


    “劉百總,這隻木箱裏裝的都是銀子!“一個迴迴士兵驚唿起來。


    “劉百總,這隻箱子裏裝的都是珠寶!“又一個迴迴士兵高叫。


    “這隻也是一樣,全是金器銀器!“第三個也嚷起來。


    這時碼頭上的把總馬玉得道消息,馬上上了小沙船,船艙裏把總馬玉見打開的一堆箱子。箱子裏裝的全是光彩奪目的金銀財寶。把總馬玉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地走到東海的麵前,盯了好長一陣子後,猛地大喝道:“你們這夥無法無天的強盜,終於沒逃脫我馬某的手心!“說罷狂笑起來。


    東海輕聲答道:“我們不是賊匪!“


    “不是賊匪?“馬玉獰笑道,“贓物都在這裏,你還要賴嗎?“


    “這不是贓物!“脾氣暴躁的親兵隊長閔叔,走上前一步,繼續辯解。


    “不要多說了!“東海製止閔叔,對把總馬玉說,“我們是深井營朱遊擊的親兵,要送這艘船迴去廣州府。“東海又低聲講:“巡撫沈大人也參了股,這樣我做主,把一箱銀子送將軍您。”說罷東海,“啪,”的一聲,把一個箱子蓋合了起來,準備拿給把總馬玉。


    實際上,把總馬玉這次征討小湘村,他還不樂意,要不是他的父親廣州右衛達官,指揮馬承祖命令他出征,他還不樂意來。


    馬玉達官兵,走到茶洞鎮,馬玉和麵色微黑的姓江的主薄,陳姓縣尉,縣典史鄭偉,在茶洞鎮義倉附近安營。


    馬玉和麵色微黑的姓江的主薄嘮嗑,姓江的主薄講到茶洞鎮是有名的私鹽走私集散地。西江下遊的雲安縣在曆史是鹽業集散地。尤其是詠春河上的茶洞鎮覆蓋了廣東西部,西南部的鹽業。


    尤其是朱浩把海鹽變成了精鹽,興盛帶動、促進了的茶洞鎮發展。在曆史上雲安縣的鹽業在明朝末年就衰落不堪了,雲安縣也隨之而中衰。成也鹽業,衰也鹽業,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姓江的主薄,趁著陳姓縣尉,縣典史鄭偉在搭帳篷,砸吧砸吧眼睛,心裏有了主意,和迴迴馬玉私底下商量,怎麽從茶洞鎮私鹽裏,分一杯羹。


    迴迴把總馬玉沒有想到居然會碰到朱千戶的小沙船,馬玉還以為大船上麵都是私鹽呢!迴迴馬玉聽到巡撫沈大人也參了股,就是一驚。前麵的一句話,是什麽來著,對了,“我們是深井營朱遊擊的親兵,”深井營朱遊擊,好耳熟!


    迴迴把總馬玉就提問,“深井營朱遊擊,好耳熟!你們是新建的營頭嗎!”東海連忙迴答,“我們


    深井營的朱遊擊以前是深井鎮千戶的朱千戶,深井營是開拔去打瑤匪是,提督兩廣軍務吳宣慶新建立的營頭,哪能跟你,廣州四衛比較呢!“


    東海把深井營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正要給箱子給迴迴把總馬玉,準備息了馬玉的火,東海打算明天一早就出西江,順流而下出海到深井鎮。


    迴迴馬玉心裏麵驚喜道,哈哈,哈,沒想到,沒想到,大姐姐夫喪子之痛的仇總算能報了。迴迴把總馬玉朝後麵的迴迴士兵,一招手。“這些都是賊匪,來啊!抓起來。”


    福伯的侄子東海楞在箱子邊,還是親兵隊長閔叔反應快,從箱子底下抽出上川島匠人田澤打造的橫刀,刀鞘一扔打中了抓東海的兩個迴迴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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