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府的錦衣衛牟千戶請林副千戶到白鵝潭一遊,廣州的四月慢慢的進入夏天,他們穿著士子服,打著倭國折扇。


    錦衣衛牟千戶是個花叢高手,輕輕搖著折扇,指著珠江白鵝潭裏的花舫講:“思敏兄,(林副千戶的字)你看那粵中豔跡,以珠江白鵝潭為最,風月繁華,尤聚於穀埠。有上中下三檔之分。”


    “喔,升國兄,可有說法,說來聽聽。”林副千戶眼睛往白鵝潭的一群花舫上打著溜。林副千戶在京城給那個惡婆娘管的一動都不敢動,這次出到廣州府天高皇帝遠,林副千戶心思又放活了。


    明末,江山鼎革,白鵝煙柳之中亦有無數絕色卷入這紛紛擾擾,像緩緩流淌著溪水旁的白蓮,以一絲絲柔弱青白裝點了這難以挽迴的東向逝水。


    錦衣衛牟千戶和林副千戶下到來白鵝潭的岸邊等最有名醉月花舫的龜投來搭牙祭。


    牟千戶搖著折扇說:“著珠江白鵝潭裏的花舫中,各位姑娘攏共分為三等。最下等卑賤的,便如那一朵朵俗豔不堪的牡丹,以色侍人,以身相獻。”


    牟千戶喊隨從叫醉月花舫的龜投快點上來,又繼續講到:


    “這第二等的姑娘,卻如那一枝枝粉潤剔透的桃花,春風吹度,一時花開,這些姑娘就如這一時無雙的桃花一樣,也常常出一些風頭,她們通常是會寫幾首並不十分拙劣的小詞,會彈幾首十分美妙動聽的曲子,言語自是十分得體,眉目總是七分含情,姿色中上,才情優等,故為青樓中專門陪伴重要客人如官員、顯貴、才子的人選。”


    醉月花舫的龜投爬了上岸,趕緊往牟千戶這邊哈著腰,一顛一遝的小步跑來。


    “這最上等的,自是花舫中最為仙姿玉色、溫婉多才的姑娘。花魁,隻是那一縷清清白白、落落大方的風骨。明明是風月場中人,明明做的是以色侍人的勾當,可偏偏就是有那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清白氣質在裏麵,讓人情不自禁地去欣賞,去遠觀,去膜拜,去追求。”


    “升國兄,高才,小生佩服,”林副千戶哈哈的笑了幾聲,給錦衣衛牟千戶抱手一鞠躬。


    “給,牟大人請安。”說著龜投唱著喲撲通一聲跪下。


    “田三,你的正主在這,”說罷,往後一指。


    林副千戶背了手笑眯眯的望著這個龜投,“這位士子請安,”龜投抬起頭又匍匐了一步。


    “半個月沒來了,說一下,醉月花舫和其他的花舫新鮮的貨色,讓京城的士子嚐一下珠女的味道。”錦衣衛牟千戶踹著田三的屁股講。


    “好嘞,這位滿腹錦綸的士子,聽好了,我們白鵝潭的姑娘,那可是一塊寶。”田三開始唱花名。


    阿金,陳姓。姿容清麗,風韻娉婷,待客無生熟,皆極殷勤,以故所歡多作耐久交。尤所擅長者,為《夜觀星象》、《曹福登仙》、《淮陰歸漢》、《魯智深入寺》,每喜與阿奇對唱,抑揚宛轉,酣暢淋漓,無不各征其妙,變化入神。


    孫姬十五,字阿梅。肌膚白哲,豔奪雪光,麵有微麻,不損其媚。珠喉一響,可以遏雲裂帛。最工者如《百裏奚會妻》、《四郎探母》、《白帝城托孤》,聲之高下抑揚,幾與金石相宣,於夢花可稱雙絕。夢花尤以色勝,人因以"**夢","如意花"稱之,其顛倒人可知矣。


    彩玉,肇慶人。豐韻婀娜,腰枝輕亞,固一時之秀也。


    碧雲,番禺人,本良家子,殊非己意。見客不善作酬應語,與之狎,亦不甚拒,但嫣然微笑而已。能唱,高平取級,聲情激越,妙響驟發,雲生水流。


    “停下,碧雲,就要這個碧雲,”林副千戶戀戀有詞,“碧雲,碧雲,沒想到廣州府還有個碧雲。”


    “聽不沒,碧雲,快去通報花舫上,”錦衣衛牟千戶又踢了一下田三的屁股。


    田三爬起來立馬就在白鵝潭岸邊,用力用他得公鴨嗓子,“碧雲,接客,”


    碧雲正在醉月花舫的房間裏麵,田三的話音一落,清茶門教的朱雀天將便走了出來。


    碧雲將桌上的骨頭還有灑落的酒水收拾幹淨,順便很細心的將方才朱雀天將擦過手的桌布也一並換掉,重新給恩客準備茶水和點心。


    原來,碧雲是清茶門教的教徒,她掌管著清茶門教的情報組織,朱雀天將過來詢問老道士王沏的下落,已經有六天沒有老道士的消息。


    清茶門教的高層,都緊張壞了,著時間正是清茶門教的大動作開始的時間,教主失蹤了,那還搞個屁。


    好在,碧雲接到老道士的信鴿密報,說他明日迴廣州府,教會秘密據點。


    正在醉月花舫裏的留守趙琦卻舉著大盞和手下幾個部下狂飲,要尚子之痛惡氣一朝發散。


    “這個小妞長得倒不錯啊。”一個眼底盡是淫色的的廣海衛百戶,對留守趙琦耳語道。


    留守趙琦與手下兩個親信痛飲了幾盞,然後迴過頭來看著正在獻舞的舞伎。


    旁邊閃過了,一個穿著翠綠色衣服的女人,留守趙琦眼神開始迷離他喝得有些頭暈了,見那穿著翠綠色衣服的女人的腰肢頓時吟出一句,“背人特地留儂住,驚風又拂衣衫去。我要她!”


    這時舞伎舞畢,下了藝台,幾個廣海衛百戶嚷了幾嗓子:“某等要看碧雲大家起舞,碧雲大家剛才出來了!”立時便有許多客人同聲應唿,要看碧雲的舞客人們越喊越是熱鬧,花舫上滿是喧嘩。


    老鴉忙不迭出來解釋,說碧雲大家今ri有恩客捧場,這時候舞不得,那幾個廣海衛百戶卻不答允。


    剛剛化了妝要去見客人的碧雲,隻得掀開簾幕出來,盈盈向四周環施一禮,道:“貴客們有禮,妾身今ri確實要見恩客,舞不得,還請諸位貴客恕罪則個”說話間,眼神卻看向了走進來的林副千戶。


    碧雲認得穿士子服的錦衣衛牟千戶,她見錦衣衛牟千戶都躬身請林副千戶,憑著暗探的直覺就知道一定會有收獲。


    碧雲這般出來不要緊,留守趙琦喝的微醉,舞技起舞時,就已經yu火上升,此刻再見到容顏和身段比更擅一籌的碧雲,這時留守趙琦手指頭動了兩下,其中有位怕馬屁的廣海衛百戶站起身了。


    走到舞台底下,作勢就要去拉碧雲大家。


    有人喝止道:“賊潑皮!快些住手!莫髒了碧雲大家手!”


    廣海衛百戶轉身迴,一手抓著碧雲大家的衣服袖子不放,一手尋找說話的人:“哪裏來的孫子,也敢留守的事!當真不知死活!信不信本百戶將你舌頭拔出來……”


    他正喊得起勁,就覺眼前一花,一隻板凳迎麵飛來,當即砸到肩膀上,哎呦!頓時那個百戶就痛的蹲下。直流緊接著有幾條黑影已經帶著風趕到,醋缽大的拳頭不停的掄了下來,他們也不說話,一個勁的猛錘。


    花舫上一片大亂,大多數客人都躲開了,還有一些膽子大的則在一旁圍觀看熱鬧場麵上亂亂糟糟。


    留守趙琦這時酒醒了,忙製止要幫拖的廣海衛剩下的人。


    老鴉一見這架勢,是要往死裏揍那個廣海衛百戶,那個百戶是常客,老鴉唧唧索索的往碧雲大家身邊靠,一邊求碧雲:“碧雲,你就幫忙勸下,貴客們息怒,他快沒有氣了,莫鬧出人命來”


    從古至今,英雄救美都是極為俗套的故事,但故事中的碧雲美女卻不吃這一套,但是碧雲還要裝作受驚的樣子,很幸運的暈了過去。


    碧雲的廂房。


    董碧雲,悠悠的轉醒來,廂房裏隻有林副千戶和碧雲倆人,林副千戶正把鯨油燈調暗。


    林副千戶,懂得青樓裏麵女子的裝模作樣,見董碧雲這麽快就醒來,林副千戶逢場作戲端了一懷茶去到碧雲的繡榻前,往繡榻一坐。


    林副千戶喂水給董碧雲,董碧雲挨著林副千戶的肩膀柔弱無力的叫他,”呆子,**一刻,把燈關了。“


    林副千戶調笑:“承蒙碧雲厚愛,對林某如此青眼有加,林某深感五內。”


    碧雲裝作不適強坐起來一口啐道:“莫要太過自作多情”


    對麵的碧雲,嬌豔如花的俏臉上一雙大大的眉目正凝視著搖曳的火蕊,令林副千戶心頭不由一蕩。


    呆呆的看著碧雲,那凝脂一般瑩潤的肌膚,碧雲的肌膚透著淡淡的粉色,眸光清亮,林副千戶盯著碧雲,隻覺得這女子天生自有一股威嚴,和一般人不一樣,完全不像風塵女子。


    等迴神過來,林副千戶放下手裏的茶杯,伸手把鯨油燈關了。


    心裏卻有鬱鬱,驀然想到什麽,在碧雲的旁邊躺下,這個碧雲和京城的死去的碧雲是那麽相似。


    四月七日,老道士王沏迴到廣州府東莞縣自己的莊園,老道士進了內院還在倒扽著幾個字,”上川島,精兵,這絕對是精兵!“


    唉,看了朱浩在上川島軍寨裏麵的軍丁和盔甲,老道士哀歎,沒錢。


    這時候,一隻信鴿飛到老道士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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