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安錦南自己知道,袖口下的指尖,微顫,強行控製著才沒把茶潑灑。


    豐鈺已經不知該用什麽字眼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心裏像吞了蒼蠅般難受。這都是什麽事啊


    安錦南自無法得知自己已經被人當成了蒼蠅,他輕抿了一口半溫的清茶,也不看她,指尖在杯沿輕輕點了點,「何事」


    豐鈺眼前猶如烏雲壓頂,用了好大的自製力才撥開紛紛擾擾的情緒。她行至他身側,不請自坐,也替自己斟了杯茶,嘴唇碰到杯沿,想到自己的嘴唇才被人那般啃咬吮吸過,酥酥麻麻酸酸痛痛她將杯子重重扣在案上。


    安錦南挑了挑眉,朝她看過去。


    他不過想試探自己心跡,是否當真對她有錯不同,確實,有那麽點好感吧,可也不至,才在堪堪一次稍親密的接觸後就容得她如此放肆。


    豐鈺意難平,情不忿,她刷地站起身來。


    想走,不甘心。


    憑什麽如此給他欺辱,卻什麽都不能做


    不走,又留在這做什麽他分明不曾尊重過她,自始至終當她是個隨意處置的奴婢,不給半點臉麵的使喚欺淩。


    他賞了她月俸的嗎她簽了身契賣了給他了麽是,她是欠他人情,可是否相助,全看他心情不是麽


    她從也沒奢望去撈取極多的好處。


    最難受之處在於,他給了比她想要的更多的東西,可這一切,卻並非她甘心承受的。


    比如兄長的前程,比如客天賜的入罪。


    安錦南微微仰頭,波瀾不興的深邃眼底有異樣波光湧動。


    隻是他掩藏的太好,或是豐鈺根本不曾往那方麵想過,隻覺他此刻太過平靜而理所當然


    安錦南心緒何嚐不是複雜的。


    在深深的自我懷疑和一次次的確認後的驚疑中,幾乎分裂了身心自我拉扯。


    一方麵他是這樣的身份。從出生起他就擁有別人窮其一生也無法觸及的特權。他想要的,從來就可不費吹灰之力的得到。甚至他不曾想,就有人巴巴地跪捧到他麵前,求他收下。


    一方麵他清心寡欲多年,一個人寧靜慣了,他不喜歡有人在旁,幹擾他的生活。他寧願花費許多的功夫在後園的那些小獸上,那些東西很單純,隻要吃飽了,有個棲息之處,就已十分安逸滿足。


    對眼前的女人他始終是有些成見的。


    源於她出於永和宮。


    源於他曾目睹她卑微的被宸妃踐踏在腳下。


    源於她這雙半點也不細滑的手


    他滿心的嫌棄,又別扭的始終記得每一件小事,每一個細節。


    他的驕傲不容許他承認曾在這卑賤宮婢的懷中得到過溫暖的慰藉。


    他不想記得那個寒冷如冬的雨夜,他曾當她是逝去的姐姐拉住她的手求她不要走


    所有的不堪,都給她一一見證。


    他容許她活著,本身已是極度的慈悲。


    如今甚至起了那種念頭


    他懷疑不定,他驚異難安。他想將她推遠又渴望擁她入懷。


    他從出生至今,高高在上清冷孤傲整整二十八年,心緒從沒如此刻般紛亂。


    他該去怪誰他該去問誰誰能給他答案


    他仰頭凝視她的眼睛,痛楚又複雜的情緒極快地漫過眼底。


    他突然又想到,這女人似乎定了親事。


    與那個樊城公子應榮


    萬般思緒,隻在一瞬之間。


    豐鈺拍了杯子,站起身立在他麵前一步之處。


    她嘴角凝了一抹譏誚的笑。


    「侯爺向是懂得一許一報,既已伺候了侯爺,所求之事,便不與侯爺客氣了。」她眸底冰冷,惱怒地對著他道,「我欲尋人,望侯爺不吝,助我一臂之力。」


    她從袖中摸出一張字條,不忿地甩在桌上,「這是此人姓名來曆,年齡特征都在上麵。」


    她非常敷衍地福了一禮「至於謝字,想我不必說了吧」


    視線垂下,她猛然漲紅了臉,耳尖都漫過淡淡的粉色。


    適才在那圍屏側,他身下緊緊抵著她


    安錦南不可思議地緊了緊眉頭。


    果然,此女分明就是最涼薄無恥的那等人


    換做旁人,許是羞澀,許是悲憤,許是欲拒還迎,可她


    沒事人般與他談起了交易。


    不過是那麽一下就值他堂堂嘉毅侯為此動用手底下的人


    她當她自己是什麽


    了不得的千金貴女


    國色天香的傾城佳人


    安錦南沒注意豐鈺突然掙紮起來的神色,他麵無表情地扣住她手腕,朝自己拉扯過去。口中雖未言語,卻在心內譏諷了無數句。


    豐鈺給他重重一帶,腳底一滑,身子站立不定,側身朝他倒下,以非常尷尬地姿勢,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這動作曖昧親昵至極,兩個人幾乎同時變了臉色。


    安錦南心內重重一震,他沒試過,他從沒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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