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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尷尬的氣氛持續了很久,大家各懷鬼胎地坐在桌前,不時地擺弄著手旁的茶杯,偶爾抬個眼偷偷瞄一下歐陽九霄的方向,但隻要對方的眼神稍稍往自己的方向移動,便立刻收迴目光。


    歐陽九霄麵無表情地掃了一圈桌子上的人,目光最後落到晉西海的身上,隻見晉西海淡然地一笑,無所謂地點點頭。


    歐陽九霄也還他一個微笑,繼而緩緩開口道:“本來呢,念在大家都是多少年的兄弟了,我是不想以商會會長的身份命令大家的,但是……”


    “九叔!”


    歐陽九霄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桃夭打斷了。


    雖然他的話沒有說完,但意圖已經表達了出來,他要以會長的身份,命令大家集資救人。


    可是這個命令,還沒說出口,便被桃夭截斷了。


    歐陽九霄一愣,不解地看向桃夭。


    其他人聽到歐陽九霄的上半句話的時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本以為這次自己必須得放血的時候,沒想到竟然被一直主張要大家集資的桃夭給截斷,也都紛紛望向這個令人費解的女子。


    隻見桃夭緩緩站起來,一改剛才的急切和焦躁,反而一臉釋然:“九叔,算了吧,我再想其他的辦法。”


    她知道,如果讓歐陽九霄以會長的身份命令大家拿錢出來救人,雖然可以籌到一些錢,但大家的心裏必然會有所怨言,本就已經風雨飄搖了的遠江商會,很可能會就此離心離德,變作一盤散沙。


    這一點,歐陽九霄知道,晉西海知道,桃夭也知道。


    所以她一直竭力地想靠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給各位前輩講道理,希望他們能看清楚大局,心甘情願地綁在一起,共渡難關。


    哪曾想,遠江商會今非昔比,人人自危,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老羅他們說得對,如果以這樣的方法籌到錢,那麽很有可能人沒救成,遠江商會就先垮了。


    歐陽九霄嘴唇微微一動:“你……還有其他辦法?”


    桃夭輕聲一笑:“我再試試吧。”


    她在笑,可是……歐陽九霄總感覺,這笑容的背後,隱藏著一股淒涼。


    他皺著眉頭盯著桃夭的眉眼,想猜到這個丫頭到底想到了什麽。


    可是桃夭自始至終都是淡然地笑著,沒有再給出任何迴答。


    老羅穩了穩神兒,試探地問道:“我說……丫頭啊,那個……你如果真的還有其他的辦法,不妨說出來,大家研究研究,如果有能用到我們的地方,你盡管開口,是吧?”


    老梁也接過話茬:“對對對,這拿錢呢,我們真的是力不從心,但其他的事,你盡管開口,好吧?隻要我們能做的,絕沒二話!”


    “謝謝各位前輩了,世道不太平,誰的日子都不好過,我理解,”桃夭禮貌地迴答,順手捋了一下額間的碎發,“但是……如果因為這件事讓遠江商會就此散了人心,那就得不償失了。”


    “哎呦你這說的哪裏話,”老羅連忙解釋道,“我們跟著九哥這麽些年,那是永遠都不會有二心的。”


    “就是啊,我們……這次我們是真的拿不出那麽多啊,”老梁也急切地解釋道。


    其他的人也都紛紛附和。


    桃夭抿嘴一笑:“我剛剛也仔細想了想前輩們的話,其實大家說得對,各位前輩都是遠江商會的中流砥柱,如果為了救人先把各位的元氣給傷了,那很有可能會傷了商會的根本,確實有風險,所以……這件事還是交由我們小輩自己解決吧。”


    說著,桃夭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各位前輩見諒,我還有些事要處理,先走一步。”


    說著,便離開了會議桌。


    “桃夭,你等一下!”


    眼看著這個倔強的丫頭扭頭就走,歐陽九霄的心裏更覺得沒底。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丫頭一定是想到了什麽辦法,隻是這個辦法……她不願告訴其他人,所以才扯了那麽一堆有的沒的,既籠絡人心,又能堵住大家的嘴,讓他們不好意思再追問什麽。


    可是……他是她的父親啊,關心她,是他最起碼的本能。


    他不由自主地叫住了桃夭:“你要幹什麽去?”


    桃夭聞言,微微駐足,迴眸一笑:“放心吧九叔。”


    說完,便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第二天早上,就在秦慕川和淩笑風無聊地猜測今天會給他倆上什麽刑具的時候,警衛竟然笑嗬嗬地來到他們的牢房,為首的警衛親自幫他們去了手銬腳鐐,一邊開鎖一邊心虛地賠笑道:“二位老板真是……嗬嗬,真是福大命大啊,恭喜二位,現在就可以離開這裏了,這個……您二位在這是受了些苦,但希望二位大人不記小人過,我們這些人,真的隻不過是聽命行事,還望二位高抬貴手,高抬貴手啊,嗬嗬……”


    秦慕川和淩笑風目瞪口呆地聽著警衛嘮嘮叨叨了一大堆,麵麵相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等到警衛將全部的手銬和腳鐐摘掉之後,秦慕川才皺著眉頭問道:“怎麽迴事啊?”


    “啊?小的沒說清楚嗎?”警衛尷尬地一笑,“你們自由了,這就能離開這兒了啊!”


    “不是,我是問,怎麽就突然讓我們走了呢?你們抓到真兇了?”秦慕川追問道。


    “哎呦我說秦少爺,讓您離開您就快離開吧,您還管什麽兇手啊?”警衛的五官都要擠在一起了,“迴去趕緊洗個澡吃點好的,去去這一身的晦氣,其他的事,您就甭管了。”


    秦慕川眨了眨眼睛,迴味了一下警衛的話,覺得他一定是在隱藏什麽,於是望向淩笑風,求證自己的想法。


    果然,淩笑風也是一臉疑惑。


    隻見秦慕川冷笑一聲,說道:“天上不會掉餡兒餅,我們倆是個什麽處境,相信你心知肚明,別告訴我李林峰那個畜生突然良心發現,覺得冤枉我們是不對的,所以要放了我們,說!到底怎麽迴事!”


    後麵的話,幾乎是吼出來,吼得警衛渾身一哆嗦,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不說?那……我可不敢走出這裏,萬一是你們下的套呢?一方麵說放我們,轉身就說我們要越獄,到那時候,是不是死的更快啊?”秦慕川的聲音,都能凍出冰來了。


    淩笑風也是冷冷地瞄著警衛,仿佛讚成秦慕川的話一樣,揉了揉手腕,又坐在雜草旁邊開始揉腳腕。


    隻有秦慕川看見,淩笑風趁警衛們不注意,順手將狄雅給的藥瓶掖到腰間。


    警衛眼看這二位大爺來真的,自己又惹不起,最終歎了口氣,吩咐自己的手下先出去跟前來接秦慕川和淩笑風的人去接頭,告訴他們,這二位爺馬上就出去。


    等到手下走遠了,警衛才一臉為難地說道:“不滿二位啊,對於二位今天能無罪釋放,確實是有些……有些個傳言……說……說……”


    警衛說說說說地磕巴了半天,都沒有勇氣說下去,秦慕川一個沒忍住,一把揪住他的脖領子:“你好歹也是個爺們兒,能不能說話利索點?”


    警衛一驚,生怕秦慕川一個激動再傷著自己,連忙用手攥住秦慕川的手腕:“哎呦……秦……秦少爺,快撒開,我說……我說……但……但我說了,您……您可不能怪我。”


    “趕緊的。”


    秦慕川一撒手,警衛閃了一個趔趄,差點坐在地上。


    警衛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脖領子,這才吞吞吐吐地繼續說道:“據昨天晚上值班的兄弟說,說……昨天晚上,那個……桃夭經理來找李署長了,兩個人單獨待了很久,然……然後……然後……今天我們就接到命令……那個……放了您二位……”


    秦慕川愣愣地盯著警衛,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要從眼睛裏冒出火來。


    淩笑風也猛地抬起頭盯著警衛,手指不受控製地收成了拳頭。


    警衛的話,雖然已經很隱晦了,但秦慕川和淩笑風是什麽人?當然明白警衛的意思。


    原本還一直猜測,警衛為什麽這麽怕說起這件事,原來……牽扯到了桃夭。


    氣壓瞬間下降,警衛連忙自保一樣往後退了幾步,跟這二位大神保持一定的距離,連忙繼續說道:“這……這就是個傳言,誰也不知道到底怎麽迴事,我們……我們就是聽命令幹活的,其他的啥也不知道,您二位聽我一句勸,趕快走吧。”


    秦慕川甚至聽到了自己緊咬著後槽牙發出的吱吱聲,直到淩笑風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連拖帶拽地將他帶出了牢房。


    小新他們已經在外麵等得快變成“望夫石”了,一看到秦慕川和淩笑風走了出來,便立刻奔了過去:“川哥,風哥,你們還好嗎?傷嚴重嗎?快上車,先去醫院吧。”


    本來,小新他們以為秦慕川和淩笑風會很高興重獲自由,但是他越說越發現,這二位的臉色,比鍋底還要黑上三分,便慢慢閉了嘴,不知該怎麽辦,於是隻能試探地問了一句:“川哥,怎麽了?”


    秦慕川沒有迴答,隻是緊鎖著眉頭,神色複雜地沉默著。


    淩笑風歎了口氣:“先上車吧,去醫院處理下傷口。”


    “是。”


    說著,小新這才小心翼翼地迴到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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