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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和的陽光透過滿是灰塵的玻璃窗落到桃夭的臉上,她就那麽靜靜地站在那裏,嘴角帶著些許微笑,仿佛思緒已經透過窗子飛到了外麵,飛到了另一個幸福的空間。


    秦慕川坐在床頭望著桃夭,猜測著她或許是在迴憶之前住在這裏時的事情吧。


    那時的她,也許隻是一個天真無邪的鄰家女孩兒,每天開開心心地生活著,那時的她,不是大上海遠江商會的桃夭,不用每天活在肮髒的爾虞我詐中。


    那時的生活,也許並不富裕,但卻踏實。


    那時的她,一定比現在更幸福。


    想到這裏,秦慕川稍稍舔了舔嘴唇,露出一絲失落的表情。這樣的幸福,他,也許永遠都給不了她。可是,他又希望讓桃夭幸福的那個人是他自己。


    他忍著疼痛徑自從床上站起來,走到桃夭的背後,深沉地凝視著她的背影,眼底有些迷茫。


    他緩緩伸出手臂,伸向桃夭,可是剛剛抬起一點,又悄悄垂了下去。


    就這樣醞釀著,踟躕著,猶豫了很久。


    他輕輕地將眼睛閉了起來,然後深深地唿吸了一次,仿佛在沉澱著自己有些亂的心緒。等到再把眼睛睜開的時候,目光中便多了一分篤定。


    隻見他忍著疼伸出兩隻胳膊,輕輕將桃夭環在自己的懷裏。


    出乎意料地,桃夭沒有躲閃,沒有掙紮,也沒有差異。


    她依然筆直地站在那裏,任憑秦慕川將自己禁錮在懷中,任由秦慕川的體溫透過淡薄的衣服,傳到桃夭的後心。


    秦慕川看不到的是,就在剛剛他鼓起勇氣將桃夭環在懷中的時候,桃夭的嘴角,浮起了一絲笑意。


    可這笑意,不是欣喜,不是幸福。


    這笑容裏,滿是苦澀,甚至是疏離。


    自從秦慕川下了床,桃夭就知道。


    秦慕川一步一步靠近桃夭,桃夭的心裏便一點一點地更加緊張。


    秦慕川在桃夭的背後站了多久,桃夭就等了多久。


    他想幹什麽?他想怎麽樣?


    其實在桃夭的心裏有那麽一絲很美的預感,但更多的,是害怕。


    在秦慕川和桃夭之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隔著太多的阻礙。


    桃夭的內心很理智,但無法否認,她的內心深處,依然對秦慕川有那麽一絲絲的期望。


    她一直在等著,她等著秦慕川會做出怎樣的決定。


    有人曾經跟桃夭說過,說秦慕川早就當著眾人的麵否認過對桃夭的感情,說他堂堂秦慕川,怎麽會對一個風月場的女人動心。


    高傲如她,怎麽能忍受這樣的詆毀?徘徊在風月場是事出無奈,她也知道她自己在世俗的眼中有多麽的不堪。但是,當這些話從秦慕川口中說出來時,隻有天知道她的心裏有多痛。


    從那一刻開始,她就感覺有一根刺,狠狠地紮進了自己的心裏,永遠也拔不出去。


    可是陰錯陽差的,雖然秦慕川說著這麽讓人心寒的話,但他確實是一直在維護著自己,這次更是甚至不惜性命保護她。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秦慕川對自己的情誼,桃夭不是感受不到的,可是奈何秦慕川一直否認,她那顆自尊又自卑的心,也就隻能裝作不知。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流逝一點,桃夭的心,就會冷一分。


    雖然這一刻,他的手臂,最終還是環上了自己的腰身,但是很明顯,他猶豫了,而且……非常地猶豫不決。


    他的內心……應該是很掙紮的吧?


    是啊,正如他自己所說,他堂堂遠江商會秦慕川,自然是看不上桃夭這種名譽掃地,水性楊花的女人的。


    她在心裏這樣跟自己說。


    可惜啊,這麽溫暖而可靠的懷抱,雖然讓她如此的不舍,卻最終並不屬於她。


    她的自尊和驕傲,終究容不得他一絲的猶豫和徘徊。


    在她的眼裏,愛情,就應該是投河都不閉眼的決然,容不得一絲一毫的動搖。


    秦慕川將自己的頭抵在桃夭纖弱的肩上,鼓足了勇氣開口道:“如果我說,以後……以後讓我來照顧你,你……願意嗎?”


    秦慕川很緊張,緊張到手臂都有些僵硬,緊張到唿吸都有些凝重。


    可是桃夭卻平淡得好像什麽都沒有聽見一樣。她的雙眼投向窗外的天空,時不時地眨眨眼睛,眼神空洞得仿若一片荒漠。


    良久,桃夭緩緩解開環在胸前的堅實的臂膀,柔聲道:“川哥,何必為難自己呢?”


    說著,她決然地離開了剛剛緊靠著的胸膛,打開臥室的門走了出去,背後的餘溫久久不散,獨留秦慕川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原地,迴味著她的話。


    她不需要可憐!


    時至今日,她不能舍棄自己僅存的尊嚴!


    誠然桃夭對秦慕川做出的決定偷偷地感到一絲慶幸,但冷靜如她,依然無法答應他。


    這一時的衝動,終究無法長久。


    她沒有辦法冒著被秦慕川拋棄的風險將自己的尊嚴搭上,她,無法忍受這樣的結局。


    所以,她寧願就這樣跟秦慕川保持必要的距離,也無法承受得到在失去的風險。


    桃夭走出去的時候,沒有注意到,門後的淩笑風靜靜地站在那裏,他將自己的頭仰靠在冰涼的牆麵上,露出一抹苦澀的微笑。


    “那個笨蛋!”他不禁輕聲吐出這一句,接著便走進屋子,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


    他隨意地走進屋裏,指著桃夭出去的方向問道:“這是……怎麽了?她好像不太高興。”


    “沒什麽。”秦慕川頹然地坐在床邊,眉頭緊鎖,泄氣地低著頭,什麽也沒解釋。


    淩笑風輕輕歎了口氣,也坐到秦慕川旁邊,伸手從兜裏掏出煙來點燃一支,然後送到秦慕川的嘴邊,便再也沒有多問。


    “笑風,你說……女人究竟想要什麽呢?”秦慕川吸了一口煙吐出去,白色的煙霧伴著他一臉的愁容,顯得格外深沉。


    淩笑風斜了他一眼,不覺偷偷一笑:“各有不同吧。”


    “那你覺得像桃夭這樣的女人,想要什麽?金錢?地位?她……好像已經什麽都不缺了!”秦慕川目視前方,追問道,神色越發迷茫。


    淩笑風撇撇嘴,沉吟了片刻,悵然答道:“我到覺得桃夭並不是什麽都不缺。”


    “嗯?什麽意思?”秦慕川聞言,饒有興趣的扭頭看向淩笑風,“她缺什麽?”


    隻見淩笑風淡然一笑,一字一頓地迴答道:“她的生活中,沒有安穩。”


    “……”秦慕川微微一皺眉,陷入了對這句話的沉思。


    隻聽淩笑風悠悠地說道:“也許別人追求的金錢,地位,於她來講,或許隻是負擔,根本不是幸福和快樂吧。”


    “……”


    秦慕川沒有做聲,他抬起眼簾,望向剛剛桃夭望著的那扇窗,透過窗子,他依稀能看見街邊的房子上有幾家的煙囪冒著煙,應該是在做早飯了吧。


    他忽然想起華端的事東窗事發的時候,桃夭曾經在他那裏留宿一晚。


    第二天早上,他一起來便看到桃夭在廚房忙碌的身影,那麽真實,那麽讓人神往。


    那時的他真心的覺得,如果日子就這樣平淡地過,也很不錯。


    正在他望著窗外出神的時候,從大門處傳來了響亮的敲門聲。


    秦慕川和淩笑風對視一眼,麵色都不約而同地嚴肅了起來。


    莫非吳昆的人還有本事找到這兒來?


    淩笑風利落地從後腰上把槍抽出來,將子彈上了膛,疾步走出房門,桃夭正緊張地站在院子裏盯著大門上的門栓,不知如何是好。


    幾聲敲門聲後,一個熟悉的女聲從門板的後麵傳來:“羽霓?你在裏麵嗎?”


    聽到這句話,桃夭懸著的心頓時落了地,笑著地朝旁邊的淩笑風說道:“是雅雅!”


    接著,她連忙跑過去把門栓拽下來,將大門打開,迎麵而來的,是狄雅結結實實的擁抱:“羽霓,你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沒有,你怎麽找到這兒的?”桃夭驚喜地問道。


    狄雅拽著桃夭的雙手,皺著眉頭解釋道:“今天早上,有街坊四鄰說昨天晚上巷子裏發生了槍戰,而且地上有血,我頓時就慌了,就給花郎打了電話問你的情況,結果他們已經找了你一晚上了,我猜想是你出事了!不過既然隻有血,沒有屍體,那應該是隻有人受傷,沒有人死。這附近,除了你原來的家之外,你還有別的地方可去嗎?所以我就帶他們來碰碰運氣!”


    “果然是個機靈鬼,腦子轉的快。”桃夭笑著說道。


    這時候,花郎和小新他們也已經陸續從大門進到了院子裏。


    “姐,你有沒有受傷?”花郎緊張地上下打量著桃夭,眼睛裏布滿了血絲,一看就知道一夜沒睡。


    桃夭笑著搖搖頭:“我沒受傷,你放心吧。”


    狄雅這才發現,就在不遠處,淩笑風正在將手槍的保險關上,再別迴腰間。


    隻見她一個健步衝到淩笑風麵前,瞪著眼睛扳著淩笑風的肩膀,將淩笑風從頭到腳掃描了一遍,緊張地問道:“你怎麽在這?是你受傷了嗎?傷哪了?快讓我看看!”


    說著,還轉著圈兒地上下拍打著淩笑風。


    這慌張的舉動,惹得淩笑風無奈地抓住狄雅的手腕,阻止她淩亂地人身檢查,輕笑著安撫她到:“我沒事,傷員在屋裏呢,不是我!”


    “啊?真有人受傷啊?”小新也趕到淩笑風旁邊問道,“對了,川哥也不見了,沒跟你在一起嗎?”


    “在一起啊,就是他受傷了,在屋裏呢。”淩笑風好笑地解釋道。


    “什麽?”小新一跳老高,連忙領著兄弟們衝進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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