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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疾馳的車上,桃夭麵色不善地坐在副駕駛的位置,秦慕川一邊開著車一邊用餘光瞥一眼桃夭:“幹嘛一直冷著個臉?”


    桃夭聞言,狠狠地瞪了秦慕川一眼,沒有做聲。


    秦慕川通過後視鏡,正好接收到了桃夭的大白眼。


    他冷哼一聲,說道:“瞪我幹嘛?我今天表現得夠好的了。”


    “為什麽不讓我勸冷峻去看伯母?”桃夭立著眼睛,不滿地大聲斥責秦慕川。


    秦慕川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一臉嫌棄地說道:“你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你知不知道,今天如果不是我來了,你就把事兒辦砸了!”


    “什麽意思?”桃夭不解地問道。


    秦慕川一邊打著方向盤一邊說道:“你讓我去,無非就是怕邊城阻止冷峻去醫院麽,我在的話,邊城多多少少會給些麵子,從這一點上看,我他媽出色地完成了任務,對不對?”


    桃夭將明亮的眼珠往左邊一斜,偷瞄了秦慕川一眼,然後眨了眨眼睛,默認了。


    秦慕川見她也承認這一點,接著說道:“再說冷峻,人家好歹也是大上海響當當的人物,你以為就憑你一介女流跟他論一堆大道理,他就會聽你的啦?”


    “不是聽我的,這叫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桃夭不滿地反駁道,“我一介女流都知道做人要重情重義,冷峻怎麽就不明白?”


    秦慕川聞言,鄙夷地咂咂嘴,然後吐出一句最中肯的評價:“婦人之見!”


    桃夭一聽,胸中的小火苗越竄越高,她強壓著怒火,陰陽怪氣兒地問道:“哦,我婦人之見?行,那你秦大公子有何高見,說來聽聽?”


    “咱們好歹也都是在大上海活了二十多年的人了,就你那一套一套的大道理,誰還不能說上兩句?”秦慕川耐著性子說道,“你想過沒有,別說你的大道理沒有人愛聽,就算冷峻也認為你說的是對的,你覺得他能甘心聽你的嗎?你以為你是誰啊?”


    “……”桃夭聽了秦慕川的話,感覺自己的大腦裏有一根兒神經被撥了一下,她試著按秦慕川的思路開始思考:“你的意思是……欲擒故縱?”


    “也沒那麽邪乎,”秦慕川滿不在意地說,“男人都好麵子,你說你讓他去醫院,他就去醫院,可能嗎?你還在邊城麵前教訓冷峻,你說他麵子往哪兒擱?他要是真聽進去你的話,都出鬼了!所以,如果你繼續教訓他,他就算是為了自己的麵子,也一定不會聽你的,明白嗎?”


    桃夭懵懵懂懂地眨眨眼睛,也覺得秦慕川說的似乎有些道理。


    她自己理了一下思路,試探地問道:“那你的意思是,等他自己想明白了,他會去的,是嗎?”


    說話間,桃夭滿眼期待地看著秦慕川。


    秦慕川用餘光瞥了桃夭一眼,微微一笑:“那我不知道,不過剛才看我羞辱冥夜時,冷峻那副好像我睡了她女人的表情,估計這事兒有門兒,而且,這事兒隻要你不再瞎摻和,就成功一半兒了。”


    “會不會說話?”桃夭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我……我也是關心則亂嘛,這要是擱平時,我一定也能想明白。”


    “嗬嗬,行,過河拆橋是吧?”秦慕川無奈地一笑,繼而問道:“去哪啊?我送你。”


    “去醫院,今天晚上我在醫院陪冥夜。”桃夭微笑著迴答。


    可是話音未落,桃夭的肚子就發出一串“咕嚕咕嚕”的叫聲。


    秦慕川和桃夭都是一愣,繼而傳來秦慕川開心的笑聲,而桃夭尷尬地想打開車門從車上跳下去。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路邊各家店麵都亮起了各色各樣的燈。


    “餓了吧?剛才什麽都沒吃,就喝了杯酒。”秦慕川淡淡地問道。


    桃夭默默地點點頭:“我中午都沒吃飯。”


    秦慕川一聽,頓時皺起了眉頭,嗔怒道:“你傻啊?這個時候要是再把自己餓出個好歹來,你們俏佳人不是全亂套了?”


    說著,不由分說地猛地一打方向盤,偏離了原來的路線。


    桃夭驚訝地看著秦慕川,急切地阻止道:“你要幹嘛啊?哎,這不是去醫院的路。”


    “先吃飯,吃完飯再去。”


    “不用了,我在醫院隨便吃一口就好。”


    “閉嘴,又不用你花錢,乖乖坐好!”


    “……”


    桃夭知道,自己拗不過秦慕川,於是隻能悶聲坐在副駕駛上。


    但是,她不由自主地偷偷瞄著秦慕川微皺的眉頭,一絲隱隱地弧度掛上嘴角。雖然秦慕川總是一副兇巴巴的樣子,但是有的時候,他就是讓桃夭感覺心裏暖暖的。


    秦慕川找了一家看得過眼的飯店,將車子停了下來,拉著桃夭走進去,亂七八糟地點了一桌子。


    桃夭也確實餓了,索性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秦慕川簡單吃了幾口之後,翹起二郎腿喝著茶水,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桃夭,看她吃得差不多了才問道:“這幾天,冥夜她媽媽的身體好像越來越不行了。”


    桃夭正吃的歡,結果一聽秦慕川的話,不覺放緩了動作,露出失落的神色,答道:“確實是不太好。”


    “所以你才這麽著急去找冷峻,對嗎?”秦慕川繼續問道。


    “恩,”桃夭垂下眼簾,將嘴裏的事物咽了下去,“我讓花郎去找能治伯母的病的西藥,可是……真的沒有,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走私藥品的英國人,但他的貨還在海上,最快也要半個月才能到港口,也不知道……伯母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


    “盡人事安天命吧,”秦慕川給桃夭倒了一杯熱茶,安慰道:“你不可能什麽事都管得了。”


    “我知道。”桃夭輕歎了口氣,“我吃飽了,送我去醫院吧。”


    “再吃一點。”


    “不用了,吃不下了。”


    “不行,來,把這塊肉吃了。”


    “真吃不下了。”


    “快點,吃完我們就走。”


    等到桃夭和秦慕川迴到醫院的時候,冥夜正在收拾碗筷。


    花郎把晚餐送來之後,就匆匆地趕迴俏佳人了。


    秦慕川不願意在病房裏多呆,便一個人離開了病房,來到前台,給淩笑風打了個電話。


    “喂,哪位?”淩笑風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在哪兒?來醫院接我。”秦慕川不客氣地吩咐道。


    “你沒開車嗎?”


    “車快沒油了,讓小新過來把車開走。”


    “……等著吧。”淩笑風“啪”地一聲掛斷了電話,無奈地苦笑了一聲。


    秦慕川放下電話後,覺得無聊,就去醫院外麵的長廊上抽煙。


    墨色的夜空中,星星點點地亮著幾個星星,偶爾有幾聲狗吠打破寧靜。


    秦慕川靠在長廊的欄杆上,輕輕吐出白色的煙霧,看著它們隨著風慢慢消散在空中。


    夜裏來探視的人很少,醫院的人流也沒有白天那麽多了,偶爾有幾個進進出出的人,基本都是住在這裏的病人或者陪患。


    可是暗夜裏,秦慕川忽然注意到,一個修長的身影慢慢從醫院的正門走進來,路過長長的青磚路,走向大樓。


    秦慕川在黑暗的角落默默地注視著這個身影,目光一直跟著他進了住院部的大門。


    他的嘴角慢慢勾起一絲意味深長地微笑。


    病房裏,冥夜正在苦口婆心地勸母親吃藥:“媽,你快點把藥吃了吧,不吃藥病怎麽會好啊?”


    “不吃了,”老太太虛弱卻倔強地把頭歪到一邊,“我這把老骨頭,死不死又有什麽關係,不如早點死了,還能給你省點嫁妝。”


    “伯母,錢的事兒您真的不用操心,我們有錢,你好好吃藥,病好了我們就出院了,好嗎?”桃夭也過來幫忙勸說著。


    可是奈何老太太緩緩將眼睛閉上,就跟沒聽到一樣,絲毫不理會冥夜和桃夭。


    正在這時,門被推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過來:“伯母,您是不想再看見我了嗎?怎麽能不吃藥?”


    冥夜和桃夭都聞聲迴過頭來,隻見冷峻正一臉微笑地站在門口,手裏拎著幾樣水果,筆挺的呢絨大衣,俊俏得有些妖媚的臉頰,他,仿佛迴到了跟冥夜在一起的時候。


    冥夜的眼睛頓時瞪得跟銅鈴一樣,她不敢相信地死死盯著眼前的冷峻,感覺唿吸都有些困難,頓覺眼前一片模糊。


    她猛地抬起頭,將快要流出去的眼淚控了迴去。


    桃夭看見冷峻的身影,也十分的驚訝,應該說,是驚喜。


    對於冷峻能不能來這個問題,其實她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不過此時此刻,她欣慰地衝冷峻一笑,背對著冥夜的母親,做出了一句謝謝的口型。


    冥夜的母親因為太過虛弱,眼睛已經花了。


    她也睜開眼睛望向門口。


    聽聲音,她知道這個男子是自己認識的人,但是畢竟太過久遠,她已經記不清是誰的聲音。


    桃夭快步走了過去,接過冷峻手裏的水果,迴身對冥夜的母親說道:“伯母,您看誰迴來了?”


    冷峻慢慢走過來,走到冥夜的母親的床頭輕輕蹲下,微笑著看著冥夜的母親,輕聲說道:“伯母,我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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