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乘風“哼”了一聲,轉向徐碧蟬問道:“徐姑娘,他待你好嗎?”


    徐碧蟀螓首微搖地道:“說不上很好,也說不上壞。”


    穆乘風微笑地道:“那你怎還替他說情呢?”


    徐碧蟬明眸輕轉地望了方功偉一眼,向穆乘風嫵媚地一笑,道:“這是人之常情嘛!”


    穆乘風道:“怎麽是人之常情?他強占你爹爹的客店,還把你也當作抵債晶,難道你一點都不恨他麽?”


    徐慧蟬幽幽地一歎,道:“按理我應該根他的,可是……”


    穆乘風接道:“你原諒了他是嗎?”


    徐慧蟬微點頭地道:“雖然他對我很冷淡,從不準許我和爹爹見一次麵,但是義母卻是非常疼愛我的,為了義母,所以我不願意懷恨他……”語聲略頓,明眸掃視了方功偉一眼,又道:“何況他對我又沒有什麽不好,又是我的義父呢!”


    穆乘風聽後,不禁點首說道:“姑娘恩怨分明,度量寬宏”


    實在是難得,令人好生敬佩!……”語聲一頓,倏地轉向方功偉喝道:“方功偉,你聽見了沒有?”


    方功偉躬身垂首答道:“屬下聽見了,衷心深感慚愧!”


    穆乘風道:“現在你意思如何?”


    方功偉道:“一切但憑令主諭示。”


    穆乘風道:“限你明晨立將‘來福客店’歸還徐老頭,並賠償這兩年多的損失費三千兩,同時將徐姑娘送迴。”


    方功偉恭敬地答道:“屬下敬遵令諭。”


    穆乘風忽又沉聲說道:“關於你觸犯教規之事,本應按律處死,但是現在……”語聲激頓,俊目湛湛地望了徐碧蟬一眼,接道:“既有徐姑娘替你說情,而你又是初犯,姑且記賬,爾後若再稍有錯誤,定必二罪並處,決不寬貸!”


    方功偉本在憂心惴惴,不知穆乘風將要如何處治他,聞聽之後,不由喜出望外,連忙搶前一步,躬身說道:“多謝令主恩典。”


    穆乘風微一擺手,轉向徐碧蟬笑道:“徐姑娘,你有什麽意見沒有?”


    徐碧蟬搖搖頭道:“沒有。”語聲一頓,明眸轉向方功偉道:“義父,以後我能常來莊上拜見您和義母嗎?”


    方功偉趕急點頭含笑說道:“蟬兒,以後這裏便也是你的家了,隻要你高興,隨便什麽時候來都可以,過去義父很對,不起你,望你不要記在心上!”


    徐碧蟬高興得臉如百合花開放,笑說道:“義父,您太客氣了,過去的事情還提它做什麽呢,蟬兒也決不會記在心上的。”


    穆乘風忽然想起什麽事情地道:“方莊主。”


    方功偉連忙躬身應道:“屬下恭聆令主諭示。”


    穆乘風緩緩說道:“徐姑娘既是你的義女,你和徐老頭便就是親家,今後你對‘來福客店’自然也要多多費心照應一些了,是不?”


    方功偉點首答道:“這是理所當然。”


    穆乘風一笑,忽地肅容說道:“徐老頭和‘來福客店’若發生什麽差錯事故,我當一切唯你是問!”


    方功偉一聽,當然明白穆乘風的心意,是怕他遷怒於徐老頭,暗中搗鬼找徐老頭的麻煩。當下也急忙肅容答道:“令主請放寬心,徐老頭既是令主的舊識,屬下縱有天膽也不敢怎樣他的!”


    穆乘風微微一笑道:“你明白就好了。”語聲略頓,接道:“關於這聯絡處所,不妨仍設在‘來福客店’內,隻要和徐老頭一說,諒來決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穆乘風這麽說,方功偉哪敢還有意見,隻有唯命是從。


    穆乘風又唿郭廷祥。


    郭廷祥趕忙搶前兩步,躬身應道:“屬下敬候令主令諭。”


    穆乘風緩緩說道:“你仍在‘來福客店’中擔任賬房職務,但是你卻須認清你自己的身份:隻是—個帳房,除了聯絡任務之外,不得幹涉徐老頭的營業店務,知道嗎?”


    郭廷祥恭敬地答道:“屬下知道了。”


    穆乘風如此有條不紊,考慮周詳的處理,隻聽得方功偉等眾老江湖心中莫不大生敬佩,暗暗忖道:“這‘銀旗令主,確實不同凡響得很,不但武功卓絕奇高,智慧亦極超人罕世,單是這等處事明智與態度,就遠非常人所能及,怪不得他這麽年紀輕輕的,即能身為教中兩位地位超然,身份特殊的人物之……”


    隻聽穆乘風又朗聲說道:“這裏事情已畢,我也要走了。”


    說罷,便即站起身來。


    方功偉道:“此刻距離天亮時分已經不遠,令主何不暫留在莊上稍歇,待天亮之後再行呢!”


    穆乘風微一搖首,笑說道:“不用了。”


    常婷婷站起嬌軀,妙目凝波地注視著穆乘風嬌聲說道:“穆公子,婷婷也和你一起走好嗎?”


    穆乘風微微一怔,問道:“姑娘要去哪裏?”


    常婷婷道:“江南。”


    不待穆乘風開口,儀蕙已非常高興地拉著常婷婷的五手笑說治“那真好極了,常姊姊,我們和穆哥哥正是前往江南去找我姊姊的,恰好同路,我們就一起走好了。”


    穆乘風眉頭微皺了皺,問道:“常姑娘,你要去江南何處呢?”


    常婷婷道:“沒有目的,聽說江南風光絢麗,名勝古跡甚多,我隻是去玩玩的。”


    “哦!……”穆乘風剛“哦”了一聲,常婷婷接著又道:“穆公子,如果有什麽不方便的話,我便自己一個人走好了。”


    她鶯聲燕語,娓娓言來,令人實在有不忍心拒絕之感。


    穆乘風微一沉吟,終於頷首說道:“好吧,你便和我們同行吧。”


    常婷婷溫柔地笑了笑,道:“謝謝公子。”


    說著還朝穆乘風襝衽—禮。


    穆乘風微一擺手,道:“姑娘請不要客氣。”


    倏地轉向徐碧蟬道:“姑娘,你現在便和我去見你爹爹好嗎?”


    徐碧蟬點點頭道:“好,那麽我去和娘說一聲去。”


    穆乘風微笑地搖搖手道:“不必了,你義母已經知道了。”


    說著朝向廳外朗聲說道:“夫人請進來吧。”


    夜盡更殘,天將發曉。雄雞報曉啼唱聲,此起彼落,不絕於耳。


    輕風陣陣,拂衣撲麵,雖然微帶寒意,卻令人有著一股清新舒暢之感!


    “內方山莊”,莊門大開,門外兩邊並排肅立著十六名勁裝疾服的佩刀大漢。莊前大道的兩旁,高燃著一長串通亮的鬆子油火把,沿著大道向前伸展,直到裏許以外。


    蹄聲“得得”,六騎健馬,魚貫地自莊內緩緩行了出來。穆乘風一騎領先,其後是慕容儀範、儀蕙二小兄妹合乘一騎居中,常婷婷徐碧蟬二位姑娘一左一右三馬並轡,再後則是莊主“幻影劍”方功偉和“鐵筆”郭廷祥,二馬並行相隨。


    六騎健馬,縱蹄如飛,直奔“建陽驛”。三十裏許路程,轉瞬即到。


    晨點微露,曉色初開。


    穆乘風等一行七人六馬,已經抵達“來福客店”門前飄身下了馬背,“鐵筆”郭廷祥連忙搶前兩步,舉手打門叫道:“開門!開門!”


    隻聽得店堂內一個粗魯的聲音咒罵道:“他媽的,真是活見鬼,天剛亮就來打門鬼叫鬼喊的,八成是他媽的家裏死了人,趕夜路奔喪的!”


    這店堂值夜的夥計,睡夢迷糊中,大概是沒有聽清楚是郭廷祥的聲音,所以才會這樣放肆,粗魯咒罵。


    郭廷祥一聽,心中不禁又氣又怒地沉聲喝道:“劉七,你想找死麽!”


    他聽出了值夜店夥是劉七的聲音,劉七聞聽喝聲,可也聽出了郭管賬的聲音,心中不禁駭的一哆嗦,連忙說道:“啊!原來是郭管賬迴來了,小的該死,一時沒有聽出是您的聲音。”


    一麵說著,一麵飛快地把門打了開來。


    店門打開,他一見莊主也來了,急忙搶步上前跪地叩頭道:“小的劉七,叩見莊主。”


    方功偉微一擺手,道:“劉七,你起來。”


    劉大應聲站起,接過方功偉和郭廷祥手中的韁繩。


    方功偉卻搶步上前躬身接過穆乘風手上的韁繩轉交給劉七。然後恭敬地說道:“公子請。”


    穆乘風一頷首,邁步人店,方功偉郭廷祥等人隨後。


    劉七見狀,心中不禁一怔!暗道:“我的乖乖,這是怎麽迴事呀?這小子是個什麽來頭,連莊主對他竟都這麽恭敬?……”


    他思忖未已,郭廷祥已向他吩咐道:“劉七,你把馬拴好,便立刻去把所有的夥計都叫起來,要他們準備茶水酒飯,要快要好,知道嗎?”


    劉七連忙點頭答道:“是的,小的知道了。”


    在後院的大廳上,穆乘風居中而坐,慕容儀範、儀蕙二小兄妹和常、徐二位姑娘排坐在上首,方功偉和郭廷祥則垂手肅立在下首。


    穆乘風目光掠視了郭廷祥一眼,說道:“郭管賬,請你去自把徐老爹請來吧。”


    郭廷祥恭敬地應道:“是,屬下遵命!”


    徐碧蟬站身來嬌聲道:“郭大叔,我和你一起去請我爹去。”


    郭廷祥眉頭暗暗一皺,笑說道:“徐姑娘,你請休息著吧,我馬上便會把你爹爹請來的。”。


    方功偉在旁接道:“蟬兒,你就不用去了,讓你郭大叔去請你爹爹就是了。”


    徐碧蟬明眸微轉地望了方功偉一眼,點點頭道:“那麽便有勞郭大叔了。”


    郭廷祥微笑道:“不敢當,姑娘以後請不要這樣客氣。”


    說罷,舉步往大廳外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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