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直看得穆乘風心頭大惑不解,據自己所知,假冒大師兄的人,都是江南分令的人,那麽這人會是誰呢?


    寧乾初沉聲道:“查遂良也是你殺死的?”


    陸長榮深沉一笑道:“他不肯和在下合作,在下豈能留他?”


    寧乾初道:“你並不是真的陸長榮。”


    陸長榮聳聳肩,輕鬆的笑了笑道:“你怎麽知道在下不是真的?”


    寧乾初道:“你深夜來找老夫二人又有何事?”


    陸長榮忽然輕笑道:“寧前輩問得好,大概寧前輩早已想到在下是誰了,這是一件很棘手的事,但江湖上人做事講求幹脆,也有一句話,叫做無毒不丈夫,所以隻有夤夜前來懇求二位了。”


    他這話說得含含糊糊,有點文不對題。


    白圭子道:“陸總鏢頭究有何事?”


    寧乾初道:“他根本不是東海鏢局的陸長榮。”


    白圭子道:“那麽他是什麽人呢?”


    寧乾初微哂道:“大概是道兄的令師侄吧!”


    白圭子不覺一怔,說道:“他……”


    陸長榮忽然伸手從臉上揭下一張人皮麵具,說道:“師叔,寧前輩說得不錯,弟子嚴鐵橋。”


    白圭子臉色一沉,說道:“你說查遂良是你殺的,那為什麽?”


    嚴鐵橋道:“弟子說過,查師兄不肯和弟子合作,弟子隻好把他殺了。”


    白圭子憤怒的道:“你要他合作什麽?”


    嚴鐵橋道:“自然是合力對付敵人了。”


    白圭子道:“你要他合力對付東海鏢局?”


    嚴鐵橋笑了起來,說道:“師叔說得極是。”


    白圭子怒聲道:“你假扮陸長榮,殺死師兄,還敢對我撒謊……”


    嚴鐵橋道:“弟子現在不是都告訴師叔了嗎?”


    白圭子道:“你今晚就是跟我說這些話來的嗎?”


    嚴鐵橋道:“那倒不是,師叔既然垂詢,弟子不得不據實說出,弟子今晚前來,乃是另有一件事懇求師叔和寧前輩來的。”


    白圭子道:“你有什麽事,且說出來聽聽?”


    嚴鐵橋抬眼看看兩人,說道:“因為師叔是武當八子之一,寧前輩更是八卦門的名宿,如果死於陸長榮之手,武當派和八卦門絕不肯就此罷休,所以弟子有一不情之請,希望二位成全……”


    說話之時,迅快的把麵具覆到臉上,接著說道:“弟子戴上假麵具,外人不知內情,就以為弟子真的是陸長榮了。”


    這話聽得隱身窗外的穆乘風暗暗“哦”了一聲,心想:“原來他想殺害白寺子和寧乾初了。”


    白圭子聽得氣往上衝,喝道:“孽障,你說什麽?”


    嚴鐵橋拱著手道:“師叔歇怒,你老二位成全了弟子,這對弟子來說是一件大功,二位縱然殺身成仁,但會一直活在弟子心頭,弟子一世都不會忘記師叔和寧前輩大德的,人生自古誰無死,二位難道還不值得嗎?”


    寧乾初道:“嚴鐵橋,你在老夫二人身上,做了什麽手腳?”


    嚴鐵橋陪笑道:“這也是不得已的事,師叔和你老二位,功力勝過晚輩甚多,晚輩假扮了陸長榮,如果不能殺死二位,這一計劃豈非全砸了?所以隻好在二位飯菜之中,下了散功藥物,晚輩可以一舉得手。”


    白圭子氣得臉色煞白,怒喝一聲道:“逆徒,我和你拚了!”揮手一掌拍了過去。


    嚴鐵橋笑道:“師叔功力已失,那就恕弟子放肆了。”


    左手輕輕一格,白圭子立即應手傾跌出去,砰然一聲,跌坐在地,怒聲道:“孽障,你真是欺師滅祖的畜生……”


    嚴鐵橋詭笑道:“在下陸長榮,殺了你也挨不上欺師滅祖的罪名。”


    寧乾初一手抓起一條木凳,盡力朝他當頭擲來。


    嚴鐵橋伸手一探,就抓住了凳腳,迴頭笑道:“寧前輩如果功力未散,這一擲,在下還真接不下來呢!”


    右手抬處,嗆的一聲抽出劍來。


    就在此時,穆乘風已如一縷輕煙,穿窗而入,一下落到了嚴鐵橋麵前,冷然道:“好個畜生,你喬裝陸長榮,真敢殺害師叔,在下從沒見過如此喪心病狂的人。”


    嚴鐵橋隻覺微風一颯,眼前就多了一個人,他反應極快,根本沒聽穆乘風說些什麽,身形疾退半步,長劍劍尖一顫,使了一招“長蛇入洞”,閃電朝穆乘風當胸刺到。


    穆乘風左手一抬,隻伸出食中兩指,一下子就把他刺出的劍尖夾住,微哂道:“你要和穆某動手,可還遠著哩!”


    嚴鐵橋長劍被對方手指夾住;用力往後一掙,那想掙得動分毫?身形疾側,猛地吐氣開聲,左手緊接著一掌朝穆乘風胸口橫拍過來。


    穆乘風不避不讓,動也沒動,但聽“拍”的一聲,擊個正著!


    這一下嚴鐵橋至少用上了八成力道,他隻道穆乘風沒有防到他有此一掌,心頭還暗暗自喜,等到掌力擊實,但覺自己手掌宛如擊在一塊奇寒無比的堅冰之上,一股寒氣由掌心透入手腕,迅快由肘而肩,整條手臂立即凍得發僵,再也不聽使喚。


    穆乘風右手隨著點出,一下子就製住了他三處穴道,左手把他長劍往地上一擲,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傾出兩粒辟毒丹,朝白圭子、寧乾初二人遞去,抬目說道:“這是在下師門解毒丹,可解二位身中散功之毒。”


    白圭子打了個稽首道:“方才幸蒙穆少俠出手,否則貧道和寧老施主難免要遭逆徒毒手,不知穆少俠如何知道逆徒假冒陸總鏢頭的?”


    穆乘風道:“在下是來找江南分令主來的。”


    寧乾初從他手中接過藥丸,自己吞服了一顆,把另一顆朝白圭子遞去。


    白圭子接過藥丸,迅快納入口中,一麵說道:“方才逆徒自己招供,殺害師兄查遂良,和貴局這場誤會,總算是澄清了,貧道深感愧疚。”


    穆乘風道:“事情既已澄清了,道長就不用放在心上了。”


    寧乾初道:“穆少俠方才說是找江南分令令主來的,難道嚴鐵橋就是令主不成?”


    穆乘風道:“不是,今晚在下逮住了江南分令的一名副令主,據說在下大師兄就被囚禁在雙環鏢局中,在下找他們令主,希望他能交出敝師兄來。”


    寧乾初奇道:“令師兄不是在貴局嗎?”


    穆乘風道:“在敝局的那人,就是假扮敝師兄的江南分令副令主。”


    白圭子矍然道:“聽穆少俠的口氣,江南分令令主也在雙環鏢局裏了?”


    穆乘風道:“正是如此,這恐怕要問問嚴鐵橋,才會知道。”


    白圭子怒聲道:“這孽障勾結匪徒,欺師滅祖,已非敝派門徒,穆少俠要問什麽,隻管問他,如果他不肯招供,也隻管出手,不必顧慮。”


    穆乘風道:“多謝道長了。”隨即右手一指,解了嚴鐵橋的穴道。


    白圭子嗔目喝道:“孽障,穆少俠要向你問話,你若不從實招來,我就斃了你。”


    嚴鐵橋橫目看了穆玉神一眼,問道:“你要問什麽?”


    穆乘風道:“在下要見你們令主。”


    嚴鐵橋目中閃過了一絲狡詭之色,說道:“令主未必肯見閣下。”


    穆玉神微哂道:“由你帶路;還怕見不到你們令主嗎?”


    嚴鐵橋道:“在下可以帶你去,但見不見得到令主,在下就不知道了。”


    穆乘風道:“你帶到地頭,見不見得到那是穆某的事,與你無關,不過在下還有一件事先要問問清穆。”


    嚴鐵橋道:“什麽事?”


    穆玉神道:“敝師兄是不是被你們囚禁在這裏?”


    嚴鐵橋道:“陸長榮是林副令主逮來的,在下並不清穆。”


    白圭子問道:“你在江南分令擔任什麽職務?”


    嚴鐵橋道:“在下的職司就是雙環鏢局總鏢頭。”


    穆乘風道:“你倒很合作,好,現在可以領我去見你們令主了。”


    白圭子道:“穆少俠,貧道和你同去。”


    寧乾初道:“還有老朽。”


    穆乘風道:“二位功力尚未恢複,不如……”


    白圭子道:“不礙事,貧道服下解藥,此刻大概已恢複了七成功力。”


    寧乾初道:“不錯,老朽也差不多,大概再有盞茶工夫,應該可以完全恢複了。”


    穆玉神看他們這麽說了,自然不便多說,隻得抬抬手道:“嚴朋友,走吧!”


    嚴鐵橋隻得當先穿窗而出,穆乘風緊隨他身後掠出,自圭子、寧乾初一身功力已恢複了大半,也相繼掠出。


    嚴鐵橋領著三人飛身落地,一路往後進奔去。第三進後麵,是一座花園,頗有亭台花木之勝!


    白圭子凝聲問道:“江南分令的令主在哪裏?”


    嚴鐵橋道:“他們住在隔壁。”


    隔壁,也是一座占地頗廣的花園,和雙環鏢局隻有一牆之隔,可以看到鄰家蔥鬱的樹木。


    嚴鐵橋一直走到東首一座假山上,說道:“我們從這裏可以過去了。”


    穆乘風道:“旁的地方不可以過去嗎?”


    嚴鐵橋狡猾的笑了笑道:“不信你去試試?”


    穆乘風道:“你快先過去。”


    嚴鐵橋這迴絲毫沒慢,足尖一點,人已躍登圍牆,他沒待穆乘風躍起,急急往牆下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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